怪嬰站起來後,也不知道是憤怒還是什麼,再度發出了刺耳的哭嚎聲。
高分貝的聲音像是要穿透耳膜,震得沈放一陣頭暈。
「哇,不是吧,給口喘息的機會嘛大佬。」
沈放一手抱著小男孩,一手捂住自己一側的耳朵,硬著頭皮再度奔跑了起來。
他的速度真的很快,完全化作風一樣的男子在樓道里快速穿梭。
能跟上他速度的,也就那頭畸形的怪嬰,至於那具高度腐爛的行屍,完全被甩在了後頭,估計連前方尾燈都無法看見。
本以為只要應付身後怪嬰就行的沈放,卻突然聽到一聲女性尖叫的聲音,不知從公寓樓的哪裡傳了出來。
沈放這才明白,這怪嬰每一次的哭嚎聲,並不是單純的發泄情緒,而是,在呼喚同伴!
「嘿,你個熊孩子打不過還會叫人了是吧?我警告你別惹我,小心我叫我大哥出來揍你!」
沈放雖然說著最狠的話,但腳下的速度卻已經提升到最大。
他憑藉著之前在樓道里穿梭時記下的場景,飛快在腦海里構建這棟公寓樓的建築圖,想要看看還有什麼別的辦法能夠從這棟樓逃出去。
至於方哲原本打算通過這棟公寓裡的失控者打探常裳等人消息這個計劃,則完全被沈放忽略。
他方哲要做的事情讓他方哲來處理,反正我沈放是惜命的,逃出去一個不虧,逃出去兩個血賺。
沈放,是這樣想的。
昏暗的公寓樓內,每一層都死寂沉沉,聲控燈有的亮起,有的熄滅著,導致樓層里忽明忽暗。
但很快,所有的聲控燈全部熄滅,黑暗再度降臨在這棟樓里,吞噬著全部。
在第二層的樓道里,一地的木屑和石塊混著塵土鋪滿了道路,兩旁不管是牆壁還是房門,都被毀壞嚴重。
潔白的牆壁上要麼凹陷一塊,要麼出現一道極長的裂縫,源源不斷有沙土從縫隙和缺口處滲出。
被毀壞掉的房門也不再少數,由於沒了大門的遮擋,屋子裡的情形被一覽無遺。
滿屋子的鮮血和血肉濺射一地,仿佛是修羅般的地獄。
但沈放並不知道這些,因為此時的他已經跑到了四樓。
他現在完全就像是一道閃電,在狹長的樓道里一閃而過,但就算這樣的速度,那怪嬰依舊能跟上。
特別是怪嬰還占據著脖子長的優勢,導致他就算身體被拉開一段距離,畸形的大腦袋也能緊緊貼在沈放的身後。
沈放一回頭,就能瞧見怪嬰張開如淤泥般的大嘴,一直試圖咬掉他的屁股。
悽厲如女鬼般的叫聲,也逐漸逼近,仿佛一路隨行,就在耳旁呼氣一般。
精神高度緊繃,巨大的心理壓力也讓沈放沒閒情再亂開什麼玩笑話。
他只能抱著昏迷過去的小男孩一路狂奔,除了跑,還是跑!
沈放根本沒辦法選擇直面戰鬥,他的能力就是快速移動,除了這點,他沒有其他任何優勢,更別提還抱著一個累贅。
他不由得想起之前在申城培訓時,與那個叫張悅然的小子進行的戰鬥演練。
他那時候剛出來,連好好欣賞這副身體的時間都沒有,甚至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就看到一個頂著冰山撲克臉的青年對他直接展開了攻擊。
沈放當時一頭霧水,卻只能像現在這樣四處逃竄,因為他能清楚感受到,對方帶來的那種壓迫感。
在精神世界裡,就算面對夏燃,他都不會出現這種壓迫感,除了面對那位先生。
當然,張悅然跟那位先生比,倒還是差了些。
如果說張悅然帶來的那種壓迫感,是宛如獨自一人面對一座高聳入雲的冰川,雖讓人膽怯,卻也能試試爬上頂峰。
那麼那位先生給人的壓迫感,完全就像是一個人墜落在無邊無際的汪洋大海深處,那種兩眼一摸黑的窒息,無力,以及能清楚感受到自身生命流逝的絕望。
「也不知道,張悅然那小子有沒有信守賭約,沒有說出我的姓名呢。」
跑著跑著,可能是身後的怪嬰遲遲咬不到自己的屁股,也可能是那悽厲的女鬼叫聲沒有再出現。
總之剛剛還神經緊繃的沈放,腦子又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唉,我就是這麼一個深藏功與名的低調男子,我就是我,是顏色不一樣的炮仗。」
「臥槽!」
即將到達四樓向五樓的樓梯口時,眼瞧著那個樓梯拐角近在遲尺時。
奔跑中的沈放就感覺自己的手臂像是被什麼東西抓到一樣。
只不過由於他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導致那個東西好像只是觸碰到了自己,並沒有牢牢抓住。
沈放慶幸之餘回過頭望去,才發現一個好似幽靈般的女性靈魂體,半身直接穿過牆壁,停留在後頭。
這樣的出現方式,他完全沒有想到。
這個靈魂體接近於透明,在這種昏暗的光線下實在是難以被發現,她一身白衣遮體,一頭烏黑的長髮披散下來,遮住了面容,乾癟枯瘦的左臂還舉在半空中,像是一根樹枝。
至於她右手袖口則是空蕩蕩的。
「還是個獨臂女鬼呢。。。嗯?不對!」
沈放低頭一看,才驚恐發現一條同樣乾癟枯瘦的手臂,正在抓著自己的胳膊,那五根完全沒有表皮肌膚的細長白骨,正緊緊握在自己的胳膊上。
「我滴個神誒!」
沈放這才知道,原來剛剛被什麼東西觸碰到的感覺,並非是對方沒有抓到自己,而是自己速度太快,硬生生將對方的手臂給扯了下來。
但他現在根本就沒有多餘的手可以將這根枯瘦可怕的手臂給拽開,因為自己另外一個胳膊還抱著小男孩。
他現在只能祈求這條手臂從幽靈女鬼身上斷開後,就像是斷開了連接,不會有什麼自主意識。
這樣一來,就算是帶著這條胳膊逃命,也無傷大雅,頂多心裡會變扭些。
然而沈放這個念頭才剛想起來,胳膊上的那條枯手就像是感應到了什麼似的,立馬像是一隻青蛙一樣,五指收縮一躍,直接騰空躍到他的脖頸處,死死抓住。
「呃。。。這條手臂會自己鬆開。。。會自己鬆開。。。」
「尼瑪怎麼這次就不靈驗了!」
脖頸上的枯手越抓越緊,一股強烈的窒息直衝腦海,沈放滿臉憋得通紅。
他從四樓最右側的樓梯直接往上跑,又回到了五樓,回到了這個他一開始離開的地方。
好像一切又回到了起點。
沈放剛到五樓,就聽見517號房裡,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三聲短且緩慢,三聲長且急促,緊接著又是三聲短且緩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