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海鑫和方哲從精神世界裡出來了。
準確來說,是楊海鑫將方哲這個人格從精神世界裡帶了出來,成功奪取身體的主導權。
方哲記得楊海鑫說過,他從精神世界裡出來後會陷入昏迷,之前那次的確如此,但這次卻沒有。
所以方哲很好奇,但他沒有開口詢問,每個人都應該有屬於自己的秘密。
後背依舊火辣辣的疼,但手心傳來的疼痛更甚,看了一眼被鮮血覆蓋的手掌心,方哲無奈夏燃這個人格報復心還挺強。
兩個人格能夠共享記憶,當方哲掌控身體之後,先前夏燃所做的一切他立馬通過回憶全部看得一清二楚。
「回去真的要把電腦里他下載的那些電影給刪了,以他的實力,根本不需要空手接白刃嘛,這明擺的就是故意讓我承受傷痛。」
方哲在心裡抱怨一番後,瞄向了站在客廳守著田家父子的鄭思明:「誒哥們,有沒有紗布繃帶啥的,讓我綁一下傷口止止血?」
鄭思明搖了搖頭,隨後從兜里掏出了一包面巾紙。
方哲:「……」
「你這個得打破傷風,還需要縫針。這個可以算是工傷嗷,我可以給你報銷。」楊海鑫瞄了一眼方哲的傷口,隨後走進了高醫生所住的房間打開燈繼續道:「進來。」
方哲翻了一個白眼,他覺得這家公司很不體諒員工。
高醫生的屋內,滿牆的白紙黑字依舊醒目。
「看完。」
楊海鑫坐在床上說完後,便躺了下去,雙眼緊閉。
方哲沒再管楊海鑫,他將注意力集中在了牆上的這些紙張,之前沒看完全部,他對剩下的內容的確很好奇。
只不過,方哲發現關於四號床病人,也就是泰安酒店802號房裡假高醫生的診斷書後面幾頁全部被人撕去了。
日期,只停留在他之前所看的4月11號。
「5床病人,診斷結果:『異裝癖』。這名病患聽說是從別的地方轉移過來的,院長還親自出面去接了,好像很重視。他有著嚴重的異裝癖,喜歡偷穿自己妻子的衣服,然後在鏡子前欣賞,跳舞。直到他將自己妻子變成永遠的觀眾,怪癖就更加嚴重。」
「3月1日:五床病人難以溝通,他對於自己身穿著醫院病患服很是不滿,如果不是束縛帶的緣故,我覺得他肯定會把衣服撕得稀碎。」
「3月3日:我今天想要嘗試對五床病人進行電擊療法,但是他警告我,如果我敢對他進行這樣的治療,他一定會對我的妻子下手。他竟然還說我妻子很會打扮,他很中意?去他媽的,他今天的藥物劑量我給加大了。」
「3月20日:這段期間因為我一直給五床病人加大神經抑制劑藥量的緣故,所以他還算安分,只有在他清醒的時候會一直發出嘶吼。還好這間雙人房目前只有他一個人居住。對了,隔壁房間3號床今天來了一個病人,那個竟然是自己主動來醫院看病的,也是奇怪,正常來說,醫院接手的病患應該都是……3床病人比5床病人簡直好太多了。」
「3月24日:今天好危險,差點被3床病人攻擊了。我得好好考慮妻子的建議,我也覺得這家醫院收容的病患實在有些詭異,如果不是工資那麼高……算了,今天繼續給五床病人加大藥量吧。」
「4月1日:3床病人到底去哪裡了?為什麼醫院的病患有時候會莫名離開。每次問院長,他都讓我不要管,病人出院難道不應該需要我們主治醫師簽字的嘛?哎,不管了,五床病人今天盯著我妻子看的目光實在是太可怕了,我必須再給他加大點劑量。」
「4月3日:5床病人終於不是一個人了,今天來了一個新病人被安排在了四號床,我覺得那個傢伙挺可憐的,希望他的到來能夠讓5床病人的病情好轉一些,畢竟五床病人需要時刻記住,他是一個男性!」
「4月4日:真是麻煩,昨晚上才跟妻子吵了架,今天來上班就聽到5床病人把4床病人揍了的消息,哈哈哈,4床病人太可憐了,躲在角落裡一直發抖。可他為什麼一直重複說病人打醫生?」
「4月11日:我很好奇,4床病人究竟是用了什麼辦法,讓5床病人聽他的話,乖乖接受他的治療,明明我才是醫生!我覺得我得找機會好好跟4床病人聊一下。哎,最近妻子一直在鬧,鍾醫生究竟是如何負責四個病患卻依舊很輕鬆的樣子?我這才負責三個病患就有點扛不住了,一個比一個麻煩。我忽然有點懷念起了3床病人。」
「4月22日:我的收藏品有點不聽話,不聽話是要被電的喔。」
「4月24日:誰都不能碰我的收藏品!不能!我要不要找機會把鍾醫生也變成我的收藏品之一?這樣一來,他的那四個病患也會變成我的收藏品,想想就激動呢。」
關於五床病人的診斷日記到這就結束了,方哲慶幸牆上這些都是列印出來的,而非人工手寫,不然他不認為自己能夠看懂一個醫生寫的字。
目前方哲從日記里得知了幾點信息,高醫生一開始是一個正常人,有一個妻子,不過因為妻子不太贊同高醫生在這家醫院上班,所以兩人時有爭吵。通過五床病人診斷日記來看,到了四月底,高醫生的記錄明顯發生改變,他似乎也開始變得不正常起來。
但為什麼真正的高醫生會離開醫院來到豐澤市,方哲目前還不太清楚。
楊海鑫仍舊在床上睡覺,方哲繼續看了下去,牆面上剩下的內容沒幾頁了。
「2床病人,診斷結果:『摩擦癖』。說實話,作為醫生,我們不能帶有任何歧視的眼光看待病患,但這傢伙,屬實讓我噁心。」
「2月27日:電擊療法明明是一種很有效的治療手段,憑什麼假正經的不讓我使用,還因為這個把我開除?不可理喻,還好這家醫院收留了我,並且工資比之前那家假正經的醫院要高太多,真是讓我值得慶幸。只是,這家醫院好像有點奇怪。哦對了,院長雖然同意我記錄診斷日記,但他有提醒我,不准泄露關於醫院的半點信息,我尊重他。」
「2月29日:2床病人沒什麼可記錄的,摩擦摩擦摩擦還是摩擦,雙手雙腳都被束縛住了,他就像蛇一樣不斷伸縮著舌頭,我的天,口水都流了一大堆,我得叫護士來幫忙清理了。」
「3月20日:我真不想把3床病人安排在和2床病人同一個房間,但是院長強烈要求我也沒辦法。不過3床病人的病情……希望2床病人一切都好。」
「3月21日:這兩個病人竟然能夠相處得如此融洽,我感到很幸運,很開心。」
「3月22日:摩擦摩擦摩擦。」(後面所記錄的全是一樣的內容。)
「4月26日:2床病人算是我的收藏品嘛?我真的不太想帶他離開。」
高醫生的診斷日記到這裡就全部結束了,雖然2床病人的診斷日記是四個病人中記錄最少的,但卻將全部的信息前後補全了。
串聯全部的診斷日記來看,高醫生是因為在上一家工作的醫院對病人濫用電擊療法,導致被醫院開除。隨後他進入到了一個允許他隨意使用電擊療法的醫院,但因為這裡邊負責的病患特殊,所以高醫生的妻子一直跟他吵架。
入職的時間是2月27日,他當時負責的應該只有2床病人這一個病患,3床、4床和5床的病人都是後面才接觸的。
三月份整個月都很平常,除了和妻子的爭吵之外,高醫生一切正常。但到了四月份,不知道在高醫生的生活當中經歷了哪些,導致他開始變得不正常起來,似乎所有的病患在高醫生眼裡只是一件收藏品。到了最後,高醫生似乎策劃了一起帶病人逃離醫院的行動,這或許是他來到豐澤市的緣故。
方哲閉上眼在腦海里想像了起來,導致高醫生在四月份發生情緒上的轉變,或許是因為他的妻子提出了離婚。
長期與病患的接觸,加上肆無忌憚的可以對病人使用電擊療法來滿足內心的欲望,高醫生本身就承受著極大的精神壓力,如果這時候妻子提出離婚,很可能會是切斷緊繃在心裡那根弦的剪刀。
只是,在豐澤市,到底又發生了什麼。
假的高醫生出現在泰安酒店,估計是異常處理局安排的。而真的高醫生,聽田老闆的語氣,應該是死於他的刀下了。
想到這,方哲朝客廳走去,他決定親自向田老闆問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