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戲的村莊」,第三病院劇本。
方哲悄無聲息的走了,正如他悄無聲息的來,喊了一聲媽,不帶走一絲雲彩。
五號住院大樓內,持刀的怪醫生還在樓里巡視著,他想要看看,還能不能再找到一個能供他解剖的小白鼠。
嗅了嗅空氣中摻雜著的氣味,他的眉眼舒展開來。
今兒,運氣好像不錯,又碰見了一個。
只是,那活人的氣息,怎麼會有一股濃烈的硫磺氣味,像是根火柴。
但怪醫生沒管那麼多,反正最後這活人都會變成一具屍體。
「嚕嚕嚕~嚕啦啦~」
哼著曲調,怪醫生慢慢向那股氣味靠近,似乎,對方沒有發現他的樣子,一直站在原地。
哪怕自己故意開始哼唱起來,那人依然無動於衷,仿佛是在等著他。
那個人一頭銀髮,長相很俊秀,笑起來如冬日裡的陽光,讓人看得是那般的溫暖舒心。
他倚牆而靠,一隻眉眼中,夾著一片單鏡片,還有一條細長的金鍊子吊在鏡片尾端當做裝飾,背帶褲上,裡邊穿著是一件白色的襯衫打底,胸前還繫著一條休閒領帶。
整個人的裝扮,看起來很紳士,也很休閒。
看到怪醫生持著小巧的手術刀靠近後,劉亮上身微微前傾,尾椎骨仍舊頂著牆壁,他笑臉盈盈的,衝著持刀怪醫生揮手,就像是兩個好朋友約定好了在一個地方碰面,提前到達的人好不容易看到朋友到來後,那種招手微笑似的。
他很慶幸,方哲最後是被流浪女救走了,要不然自己真不知道在那種局面下,到底要不要衝出來救人。
救了,他就得直面方哲;不救,不可能。
原本劉亮在心裡都想好了計策,火速衝出去一把火燒死眼前這個怪醫生,然後不等方哲反應過來,轉身就跑。
但現在,後半段完全可以省略,只需要完成前半段的步驟就可以了。
持刀醫生停下了腳步,嘴裡哼唱的曲子也跟著停了下來,他有那麼一瞬間,覺得眼前的銀髮男子有種很危險的感覺,就像頭頂上方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紅色「危」字。
沉吸一口氣,怪醫生很煩躁的,持著刀就沖了過去。
先前那個小白鼠消失得莫名其妙,已經讓他很不爽了,現在好不容易又碰見一個,還這麼泰然自若,根本不害怕自己,這讓怪醫生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他不想繼續玩什麼貓捉老鼠的遊戲,也不想感受折磨對方的過程,只想聽對方哀嚎求饒。
僅此而已!
然後,他沖了過去,然後,劉亮沖他打了一個清脆的響指。
然後,他渾身冒火,卻執念猶在,仍要將手中的手術刀刺進對方的身體。
卻在手術刀離對方的脖頸,只有幾厘米的距離時,這名怪醫生終究還是化作一攤灰燼,連同他身上寄生的那群白色肉蟲一起,發出最後不甘的怒吼聲。
劉亮拍了拍身上沾染到的一點髒東西,他直視前方,一腳踩在了地上的那攤灰燼上,第二腳又緊跟著踩了上去,然後離開了五號住院大樓。
此刻,村莊外部,有三人無視黑霧的影響,穿梭於黑霧之中,朝著村莊正中心走去。
「嘻嘻嘻,外邊的確殘留了一些十分強大的磁場波段,看來副院長這次讓我們三個人過來,的確有他的道理。」
發出怪笑聲音的人,是一個看起來很矮,很瘦的人,他戴著一張像紙一樣的白色面具,面具上畫著一張正在哭泣的悲傷表情,面具有些窄,沒有完全遮住這個人的面容,並且能夠清楚看到,這個人是在咧嘴大笑,甚至兩邊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處,完全超過了面具的遮蓋範圍。
他背著一柄比他人還高的巨斧,一直在笑,笑聲極其詭異。
他的左後方,有一個四肢僵硬,行走姿勢很怪異的男人,像是機器人在走路一樣,這個男人就比他高一點點,一個一米五幾,另一個一米七不到。
他的右前方,是一個打扮誇張,服裝五顏六色的雜技小丑,特別是那雙寬大無比的黃色鞋子,走在路上還會發出「啪啪」的聲音。
雜技小丑一邊走,一邊在拋擲著三顆球,就像是習以為常一樣,他甚至都不需要去看那三顆球,一直都能拋出接住。
聽到怪笑男人的話,雜技小丑那張用口紅畫出的巨大嘴唇,動了動:「那又如何?人都走了,等於我們三白跑一趟,回收的工作一般都是你們兩個執行,為什麼這次還要叫我,就因為我的雜技小屋上個月業績沒有達標?這次耽誤了我的時間,我這個月不就又墊底了?」
雜技小丑有些不滿,他手中扔球的速度跟著變快了許多。
怪笑男繼續發出怪異的笑聲:「嘻嘻嘻,再給你半個月時間,你這個月業績都不會達標的,常人哪有這麼容易變成失控者,況且還有處理局的人一直在不斷找事。」
雜技小丑撇了撇嘴,沒有反駁,只是繼續向空中拋著三顆球,然後接住,如此反覆。
怪笑者繼續說道:「嘻嘻嘻,對了,聽說分院的那個五號床病人死了,你知道嗎?」
雜技小丑頭也沒回:「知道,被處理局的人弄死了,屍體被拖到了精神研究中心,那個娘娘腔,活該。」
說到這,雜技小丑還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好像對那個異裝癖患者感到很厭惡。
從始至終,那個四肢僵硬的男人都沒有開口說話,仿佛這一行三個人,他完全就是多餘的那個。
走著走著,這三個人忽然停了下來,因為他們發現,正前方迎面走來了一個小女孩,一個很瘦的小女孩。
小女孩赤著雙腳,頭髮凌亂的散了下來,蓋住了五官,她正在一蹦一跳的行走在黑霧之中。
當她看到不遠處的那三個怪異男人後,腳步也停了下來,微微歪頭,吞咽了一下口水。
席存希不是害怕才吞咽口水,而是看到了美味的食物,饞了。
怪笑的聲音仍然持續,怪笑男向小丑疑惑問到:「導演那傢伙咋回事?村子裡有人跑出來了都不知道!」
雜技小丑卻渾然不以為意:「那又如何,我幫他抓住,然後找他要三個名額就好,興許這個月業績就。。。」
「達標」二字還沒出口,雜技小丑就驚愕發現,那名女孩竟然朝他們俯衝了過來,其速度之快,像是叢林中追捕獵物的黑豹!
怪笑者直接將身後背著的巨斧拔了出來,對準朝他衝來的小女孩就劈了過去,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個陌生的小女孩第一目標選擇了他,明明這裡有三個人,難道就因為他看起來和那小女孩一樣矮,一樣瘦,就被當成目標了?
巨斧,揚起破風聲,直直劈了下來,席存希也不閃躲,小小的拳頭握緊,一拳砸了過去。
一股巨力將整個斧頭連人帶斧,轟得斜飛出去。
「嘻嘻嘻,失控者!」
怪笑者好不容易才停穩身子,他的虎口被斧柄傳來的力道震得生疼,直吸冷氣,卻反而笑得更加大聲。
雜技小丑扔出了一顆球,半空中旋轉著的球的顏色,是灰色的。
「切,運氣不好,不是爆彈。」
小丑話音未落,瞬間灰色的球爆裂開來,一股濃濃的灰色煙霧炸開,加上原本村莊周圍就有黑霧瀰漫,導致視野完全被封閉。
並且,這股灰色的煙霧出現後,還伴隨著一股惡臭,異常難聞。
席存希翹著蘭花指捏住了鼻尖,眉頭皺在了一起,停駐在原地不動。
就這樣等了大概三分鐘,直到煙霧徹底消散,席存希才發現,剛剛見到的那三個人不見了。
「沒勁,真不好玩。」
席存希嘟囔個嘴,有些不開心,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為自己錯過了一場大餐而感到惋惜。
不過,當她腦海中浮現方哲那張清秀的臉龐時,臉頰不由染上了一片紅暈。
「還是快點出去找大哥哥吧~」
頭也沒回的,席存希繼續一蹦一跳,往村子外頭跑去。
仿佛剛剛發生的,只不過是一場小插曲,對於她而言,也確實只是小插曲。
「嘻嘻嘻,小丑,我們三個失控者難道打不過那小丫頭一個人?為什麼你要帶著我們逃跑?」
怪笑者就算是發出不滿的聲音,語調仍然是帶著笑意。
他話雖然是這麼說,但小女孩剛剛那股蠻力,想到就有些後怕,特別是他身後背著的那柄巨斧,斧頭明顯有了一絲裂縫。
雜技小丑依舊拋著三顆球,目光深邃:「蠢貨,那小女孩不像是純粹的失控者,我在總院見過類似她那樣的人,那可不是我們能交手的存在。她,是實驗室里出來的產物,只有總院的那些病人,興許能跟她硬碰硬。」
一提到總院,怪笑者不敢說話了,甚至連發出的怪笑聲,都小了許多,像是在嚶嚶嚶。
而那個遲遲不說話的四肢僵硬的人,也抖了抖身子,喊了句:「我滴老天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