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顯示，停留在了一樓。
方哲目前在十三樓，但他並沒有第一時間按向電梯按鈕，而是在側耳仔細聽著什麼。
在二號樓坐電梯的時候，他就發現，電梯運行時，無論是曳引機的制動聲響，還是電梯聯軸器發出的聲響，都有些古怪。
那種像是鐵鏈拉動的聲響，不像是這種新型電梯會發出來的聲音。
換句話說，就好比你在開汽車，發動機卻發出了拖拉機般的聲響，甚至誇張點來說，發出了馬嘶鳴的聲音。
仿佛你開的不是汽車，而是在駕駛一輛馬車的感覺。
其實這種聲響並不算很大，很容易不被放在心上，但方哲偏偏屬於注重細節的人。
他不是像劉亮，張洵那種腦力型天才，他只是一個有點小聰明的人。
但他善於發現細節，然後根據所掌握的線索進行猜測，在大腦里進行各種情況的腦補。他習慣把事情複雜化，推測出各種各樣的可能性，然後選擇最壞的那個結果進行設想。
就像是，路邊看到一個小女孩，他先會懷疑這個小女孩是不是來訛人的，而不是單純聯想到她只是摔了一跤。
方哲知道，自己這種習慣不算是謹慎，反而有點接近被迫害妄想症。
但他慫，怕死，所以只能這樣做。
電梯門開了，方哲直接走了進去，在裡邊把所有樓層的按鈕都按了一遍。
失重感隨之而來，電梯緩緩上升。
一號樓和門診大樓，是緊挨著的，兩棟並成一棟，每一層都有通道通往另一層樓。
但一號樓一共有十七層，門診大樓只有十三層。
並且最奇怪的是，不管是任何一部電梯，都沒有負的樓層，也就說明，第三病院沒有地下停車場，也沒有地下停屍間。
站在電梯裡仔細聽著電梯運行聲音的方哲，愈發覺得這第三病院充滿了古怪。
一號樓第十七層，一切正常，樓道里幾乎沒有病患。
方哲透過窗戶向隔壁門診大樓看去，能清楚看到露天平台，似乎，門診大樓就只是比一號樓矮上許多，並沒有其他特殊的地方。
但很快，方哲發現了一絲貓膩。
不管是一號樓，還是二號三號樓，都是呈一排直線而建立的。
門診大樓就像是火車頭，後邊的樓房就像是那一節又一節的車廂。
巧合？還是有意而為？
方哲不清楚，但他知道，如果不從高處看，只是站在醫院外邊，是根本無法發現這個問題。
站在院子裡看向其他數棟大樓，很明顯會發現這些大樓並不是一條直線而建立，反而有些錯開。
「視覺差嗎？」
方哲撓了撓頭，他決定去門診大樓看看。
坐電梯到一號樓的第十層，然後通過人行通道走向門診大樓。
他嗅了嗅，這才想起一開始進入到第三病院的時候，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很濃烈的消毒水氣味，後來卻慢慢淡化了。
本以為是聞久了導致鼻子習慣這種氣味，便沒有放在心上。
直到走進門診大樓，那消毒水的氣味又明顯了起來，方哲這才覺察到。
「這門診大樓為什麼有這麼濃烈的消毒水氣味啊？」
行走在樓層里，方哲一邊仔細的觀察大樓有沒有異常之處，一邊聞著氣味，想要尋找到源頭所在。
那些醫生和護士都被趕到院子裡去了，現在估計還在跟病人們糾纏，有一定充足時間讓他尋找線索。
只是，門診大樓也沒什麼不合理的地方，至於消毒水的氣味，哪哪都是，就像是清潔工用沾了消毒水的拖把和抹布，將整個樓層都擦拭了一遍。
「究竟是哪裡有問題呢？」
方哲有些煩躁，那種明明抓到了線頭，卻發現線卻纏成了一團毛球，怎麼解也解不開。
他走進了電梯，面對著冰冷反光的鋼板，沉思了起來。
電梯門，緩緩關上，由於他沒有按向任何樓層，所以電梯根本沒有運行。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過去。
約莫過了五分鐘，那種熟悉的鎖鏈拖動的聲音，再度響起，好像是從隔壁電梯傳出的一樣。
但，方哲清楚知道，現在門診大樓應該沒有人才對。
他剛想按電梯按鈕，出門查看一下，卻突然發現，電梯自己動了！
而且，這電梯不是再上升，而是在下降。
快速下降！
電梯顯示屏幕上，沒有任何變化，按鈕，也沒有任何變化。
但那種失重感，是真實的，電梯門也是緊閉著的。
「這是什麼回事？莫非只有站在電梯裡不動任何按鈕，等到一定時間後才會這樣？」
沒多餘的時間讓方哲冷靜思考，因為此時的電梯停了下來，兩扇厚重的鐵門，緩緩打開。
一股濃烈的消毒水氣味，混著腐爛的惡臭，以及令人噁心的腥臭味，撲鼻而來。
方哲差點被這股複雜的混合氣味給帶走，他趕緊捂住鼻子，屏住呼吸，從電梯裡走了出去。
電梯外的發黃牆壁上，大大的紅色字體寫了一個「十一樓。」
這裡，像是在地下室一樣，透著陰冷，潮濕的感覺，頭頂上白色的日光燈並不是很亮。
憋不住氣的方哲只好暫時用嘴一點一點吸氣，慢慢適應這裡的怪味道。
他現在有些頭皮發麻的感覺，門診大樓看來並不是只有十層樓，地下，還有樓層。
如果沒猜錯的話，門診大樓應該是和一號住院樓一樣，一共有十七層。只是一號住院大樓是在明面上的十七層，而門診大樓明面上有十層，剩下的四層，都建在了地下。
這，興許就是那電梯古怪聲音的答案，但，不知道是不是逃生通道。
方哲小心翼翼的移動著，他一邊警惕四周的任何聲響，一邊仔細觀察著這裡的環境。
通道，很長，和上邊樓層似乎一樣。
從電梯出來，就是筆直的通道，唯一不同的是，上邊樓層都有病房，而下邊只是一條筆直的通道，兩邊都是略微發黃的牆面，再無其他。
通道的盡頭，有一扇緊閉的鐵門，是橫向推拉的那種。
方哲，慢慢靠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