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地盡皆是梅花,湊近一看,便不是梅花,是七隻雪狼化作的點點滴滴的血肉碎末。
二人震驚。
遠處還有一隻雪狼,此時倒在地上,口鼻滲血,看來也已經死去了。
本來一行狼群一共八隻,每次再進行進攻獵物的時候,有一隻首領會在外圍盯梢,來觀察是否有別的動物來騷擾捕獵。
天空之中,四隻金雕化作的黑點,盤旋了幾圈後,飛離而去,再也沒有回來。
此處的血腥氣味非常濃烈。
「小青,你先下去,離開這裡,這裡太腥臭了。我去那邊把那隻狼背過來。」白山道。
「好,你小心一點。」青枝回道。
雖然另外七隻雪狼的血肉碎末散發的濃烈的腥臭味道令人作嘔,但是這一隻剛剛死去的完好的雪狼,可以作為接下來幾天的口糧了。
二人一邊平復著心情,一邊繼續小心的向山下爬去。
經過這一次的驚險經歷,讓他二人在心裡準備好了應對未來未知的種種波折的提前量。
但有一個疑問。
「白哥……」、「小青……」二人幾乎同時喊向對方。
「你是不是也想問問什麼它們突然之間就變成血霧了?」白山率先接著說道。
「嗯,是怎麼一回事呢?」
「我也不曉得啊,希望每一次咱們兩個都能化險為夷。」白山說道。
但是在他二人心裡都在想著,下一次遇到緊急情況,還能否一定能像這次一樣,有一個神秘的東西拯救他們兩個呢?雖然這一次它出現了,但是它能夠保證每一次都能出現嗎?如果有一次不出現,也就只能黯然消亡了。
「先不想這麼多了,咱們抓緊下山,先找一個平坦一些地方休息一下。」白山說道。
「嗯。」
下山的路比之前更難走了,不是因為道路變的更加艱難,而是在經歷這一次驚嚇的變故以後,身體有一種脫力感。
再加上渾身出的冷汗,冰冷的黏在皮膚和獸皮之間,更加的難受異常。
……
一個多時辰過去,二人來到了距離山頂下方三千米處,終於找到了一處相對平緩的地方。此時二人已經非常的疲憊。
就在此處休息休整一下吧。
山上的風不僅冰冷刺骨,還特別的大。
在這一處相對平緩的地方,男孩用短刀在旁邊的背風斜坡處,開鑿出來一個能將將容納下他們兩個人的洞。
二人雖然擠在一起取暖,有厚厚的獸皮穿在身上,也不覺得寒冷。但奈何腹中空空,消耗了很多體力。加之體表的汗液久久沒有揮發出去,急需一個火堆。
但此處沒有任何可供燒火的木柴。
「先休息一會,接著下山,爭取到達最近的有樹木的地方,咱們就在那裡休息。」白山說道,一邊指著遠處大概兩千米處的零星分布的樹木群說道。
「好。」
兩個人互相依偎著,十分疲倦的感覺讓他倆不約而同的閉上了雙眼。
「咱們不能在這裡睡著啊,白山哥,睡著的話,可能就直接凍死了。」青枝閉著眼睛悠悠提醒道。
「是啊,不能睡著,不能睡著,咱倆互相提醒一下,只稍作休息,然後一鼓作氣,去到樹木那邊。」
「嗯。」
半晌過後,一重一輕兩個不同的鼾聲響起。
白山和青枝兩個孩子終於是在迷迷糊糊間睡著了過去。
仿佛有一個剎那,青枝的身影虛淡了幾分。
同時在無形之中,一股不可見的波動悠忽間在他二人與之前離開的山洞間打了個來回,而後徹底寂滅。
轟隆一聲,一聲巨響。
白山和青枝被巨大的動靜所吵醒。
不斷有石塊滾落山下的聲音,一開始比較多,石塊聽起來也比較大,後來只剩下越來越小的回聲。
這個過程持續了一會。
二人醒來,睜眼發現此時已是深夜。
萬籟俱寂。夜晚的山上,抬頭可見淡灰藍色的星空,繁星點點,明月皎潔。
只是凜冽的山風依舊在呼嘯著。
「山崩了?」白山說道。
「聽動靜,好像是咱們之前來的山洞那邊。」青枝說道。
……
「咱們兩個最起碼睡了六七個時辰……」
「咱們現在居然是好好的!」青枝攥緊拳頭又鬆開,活動了一下身體並未發現有任何異常,也並未有一絲被凍傷的感覺。
看來又發生了什麼他們兩個暫時沒有辦法解釋的事情。如果是普通人,在這種地方睡過去,不消一時三刻,便就會魂歸虛空了。
二人雖然完好無損的醒了過來,而且感覺之前的疲憊一掃而空,但隨著時間一點一點的推移,兩人的身子正在被快速的凍僵。
「咱們繼續下山,月光很亮,再不動,真要被凍死了。」白山準備好下山的繩子說道。
「咱們走,白山哥。」青枝回應道。
二人在月光下,重新開始了下山。而也正是距離此處幾千米以外的山洞傾塌殆盡,等到今年的冬雪落下,一切皆無跡可尋。
一個半時辰後,二人終於來到了地勢比較平緩,樹木比較稀疏的山腰處。
「呼……」白山將再次變的沉重的包裹以及雪狼扔放到雪地上。
這裡的雪,相對淺了很多,偶爾有的地方露出了黑色的土壤。
「呼……」是青枝的吐氣聲。
「白哥,咱們找一個可以做飯還有休息的地方吧。」青枝淺淺笑道。
此處樹木分布的極為稀疏,但相較沒有任何樹木植物生長的山頂,這些樹木顯得非常珍貴。
有的粗壯的樹幹可以擋風,枯木枝能夠燒火取暖或者煮飯。
再和青枝最近幾天的對話中,白山和青枝都漸漸意識到,自己雖然沒有親身經歷一些事情,但譬如說說話交談、金雕和雪狼可以當做食物、火堆和獸皮能夠取暖等等,這些雖然沒有人教他們,但他們居然能夠天生就知道。
在青枝出現之前,白山還沒意識到自己能夠想到「教」這個字。直到青枝出現,他變的會說話了,也慢慢的自潛意識中獲得了很多的生活常識。
後來,白山和青枝都意識到了一個根源性的問題,就是他們自何而來,是怎麼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
白山的潛意識中,有一抹親切的身影時常浮現,那道身影是誰?是那樣的親近但又十分模糊,每當想要細細回憶之時,便像一陣輕煙,隨風消散的無影無蹤。
雖說這些問題時常令二人失神去想,但離開山洞不是為了去尋找問題的答案,而單純的是生命的本質而已,就是去經歷。
如果不離開山洞,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從兩人這兩次的絕處逢生來看,肯定不會像普通人一樣,要麼在山洞中,直到木柴燒完而凍死餓死,要麼出了山洞被凍死,或者跌落懸崖而亡,而大概率是被金雕雪狼之類的捕獵者所捕食而魂歸幽冥罷了。
離開山洞,對於他們兩個來說是最好也是自然而然的選擇。因為山下就是比山上要好,而且它就在那裡,走過去就是了。
第一次來到長有樹木的地方,青枝不免十分好奇。他們兩個慢慢的尋找著合適的棲息地。
白山用繩子拖著包裹和雪狼在後面,青枝一蹦一跳的在前面。
斑駁龜裂如龜殼的樹皮在無聲的訴說著歲月的輪迴,成長的深刻。
青枝每遇到一棵樹,便會繞著跑上兩圈,摸上一摸粗糙的樹皮,發出幾聲咯咯的笑。
她最先看到了遠處千米外的一棵參天大樹,現在二人正往那裡行去。
灰藍色的夜空,不知何時飄來了幾縷薄雲,像是由白色蠶絲製作的薄薄的。
白山也從未見過這麼多樹,也從未見到過黑色的土壤。但他想著等到了棲息地,那棵參天大樹底下以後,等考上雪狼,搭好庇護所,再去好好的看一下。
如果青枝不在身邊的話,他也會像一個好奇的孩子一樣,像青枝一樣。
另外,他也不如青枝一樣,起碼他早已看到過一棵綠色的植物,在山頂之上。
「白哥,我看你很淡定啊!咋,你見過這些東西?」在繞了幾十棵以後,氣喘吁吁的青枝回到白山旁邊。
「沒見過。」白山脫口而出。他也想不明白為什麼這麼說。
「沒見過,那你不好奇嗎?」青枝大大的疑問寫在臉上。
「好奇啊,但是在你身邊,我不得穩重點嗎,我和你一樣東奔西跑的,萬一出來個什麼獅子老虎把咱倆報銷了,你就滿意啦?」白山一本正經道。
青枝聽到後,笑笑說道「哦,白山哥挺好,想的挺周到。但好像有點假正經。」最後一句話青枝說的很輕微。
白山聽到了一個假正經。
「什麼,你說我假正經,我……」白山說著便向著青枝跑去。
青枝立時察覺到,而後再次向前方跑去。
「喂,你追我幹嘛啊?哈哈哈。」
「我讓你說我假正經。」
「哈哈哈……」
兩道身影向著前方奔去,一路歡聲笑語。
黑山蒼天,白山青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