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9章 浩然異聞。

  許輕舟聽著,在袖口乾坤中了掏了半天,又取出了一壇酒來,揭開壇封,自故自的說道:

  「一個出不去,一個不讓回,凡州的人永遠不知道浩然那片天下的秘密,知道的人被逐進了罪州,看似一個循環,實則是一個閉環~」

  夢魘插話道:「沒錯,就是這樣的,始於凡州,終於罪州,所以,浩然無神,岌岌無名,永恆界才會無人聽聞,也無人問津。」

  許輕舟飲了一口酒,若有所思,小聲嘀咕,「費這麼大的勁,界靈到底圖什麼呢?」

  夢魘語氣低沉,凝重道:「我知道的也不多,這個問題也同樣困擾了我無盡的歲月,事情的真相,我也不知道,畢竟我始終出不去,如果能出去,或許我能找到答案。」

  少年書生不語。

  夢魘話音繼續,「不過,這麼多年來,我萌生了兩個不成熟的猜測,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許輕舟深深看了夢魘一眼,道一字。

  「講。」

  「首先,東海的仙和西海的鬼怪,凡州之始,罪州之終,靈水浮浮沉沉,人間劫起劫落,界靈的目的,應該是不想讓浩然這片天下,有任何生靈活著將秘密帶出這片天下,或者說,祂害怕這片天下的生靈進入永恆界,一次次劫起劫落,就是一次次清洗,把秘密埋葬在罪州,把所有的生靈都葬在罪州。」

  少年書生下意識的點頭,這個說法可以成立,卻是有些牽強,如果真的只是害怕浩然的生靈離開浩然,何須劫起劫落。

  和罪州一樣,稍稍動一下手段,索性讓靈江水枯竭不就好了,天下生靈不可修仙,凡人又豈言登天。

  所以。

  許輕舟覺得,恐怕絕非夢魘三言兩語說的這般簡單,但是答案他亦不知,故此並未反駁,只是輕皺眉頭,問道:

  「另一個想法呢?」

  夢魔似乎也看出了許輕舟的心思,卻也同樣沒有解釋,因為它說到底也只是猜測,而且問題的答案和關鍵,本就在第二個想法上。

  不答反問許輕舟道:「不知你可還記得,你來罪州時,見到的那棵蒼天桃樹和通天石門?」

  許輕舟眉梢挑了挑,心緒稍許波動,腦海中快速閃過那道門和那棵樹,的畫面,同樣也想起了自己進入石門的時候的遇見的離奇一幕。

  地上那些石像活了過來,在那棵桃樹的光芒指引下,朝著自己撲來。

  凝重的點了點頭。

  「當然。」

  「進入石門時,你可是被抽乾了精血和修為?」夢魘再問。

  許輕舟眉眼一橫。

  「明知故問。」

  夢魘卻不在意,繼續說道:「那你可知,被抽走的氣血和靈力究竟去了哪裡呢?」

  夢魘的話音存在引導性,它並未直接告訴許輕舟,它的猜測,卻是用這樣的方式,讓許輕舟自己遐想。

  不知是刻意為之,想藉此驗證一番自己的猜測,是否和許輕舟臆想中的一樣,還是其它。

  而許輕舟確實也意會到了夢魘的意思,反問道:「你的意思是說,氣血和靈氣是被石門和那棵桃樹給拿了去了?」

  夢魘興奮道:「英雄所見略同。」

  許輕舟將酒罈放下,內心世界深處的那團迷霧裡,似是起了一陣風,霧靄朦朦漸漸稀薄,許輕舟自蒼穹俯視,隱約間窺見了些許的模樣。

  雖然還是有些模模糊糊,總歸看不清,就像自己現在的思緒一樣,恍恍惚惚,始終不敢確定。

  但是。

  許輕舟依舊有一種豁然開朗之感,閃過一個大膽的想法,且預感極度強烈。

  陷入沉思,將自己所知道的,和夢魘所告知的一切,揉合在一起,細細梳理,分析道:

  「劫起劫落,一個循環。」

  「劫起時,靈水落,萬物凋零,西海鬼怪霸占整片大陸,人與妖被迫被驅逐進罪州。」

  「劫落時,仙族出,驅逐鬼怪回西海,靈水升,凡州生靈站到台前,拉開新時代的帷幕。」

  「南海造聖,聖現水沉,水沉神鬼現,萬靈再度被驅逐。」

  「東海的仙,西海的鬼怪,南海的仙竹,凡州,罪州,石門,桃樹~」

  「等等————」

  「我明白了,劫起劫落,循環是假,放逐是真。」

  「界靈不僅不想讓浩然的生靈離開浩然這片天地,它更要將生靈通過這樣的方式趕入那扇門。」

  「一個周期,圈養一批生靈,將其放逐,不對,說是獻祭更合適一些,一切都是為了將蒼生萬物精血和神元,獻祭給那道通天之門~」

  「十餘萬年一劫,這不是一個循環,這就是一個定下的循環,類似某種儀式~」

  許輕舟瞳孔漸漸縮起,一個可怕的想法於腦海中冒出,喉結滾動,吐出二字。

  「獻祭!」

  頓時,許輕舟只感覺自己的脊背處嗖嗖冒出寒氣,順著後背又眨眼間湧向頭頂,眨眼間,頭皮發麻。

  識海沸騰,驚起大浪滔滔。

  如果。

  自己的猜測成立,那麼整個浩然本身就是一個局,看似天道無情,實則是天意愚人。

  生靈看似無拘無束,命由自己決定,實則命由天定,像是被人圈養的家畜一般。

  放養你,等時間到了,宰了。

  然後在養一批。

  凡州是提供種子的,罪州是負責埋骨的,至於南海,東海,西海,就像是工廠里的三道工序,負責加工的。

  一切,為的就是服務那扇黑色石門。

  它需要萬靈精血。

  只是,上蒼尚且憐憫,給了萬靈一個稍微仁慈一些的死法,將他們抽乾,丟到罪州,做回凡夫俗子,自生自滅。

  細思極恐。

  許輕舟仰頭看天,烈日當空,陽光刺眼,山風冷澈,讓人不寒而慄。

  此時此刻。

  許輕舟的世界像是暗了下來,他身處無盡虛無之中窺天,恰似仰頭見星河。

  正有一雙巨大的眼睛,於星空之中盯著自己,眼中滿是輕蔑,看己如看螻蟻。

  而它渺小如塵埃。

  夢魘聽了許輕舟的想法,情緒顯得更加激動,因為許輕舟所想,與它不謀而合。

  「沒錯,這就是我第二個想法,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養一批生靈,獻祭給那扇通天之門,可惜,我來時只匆匆撇了一眼,未能看透其中玄妙,不過我能感覺到,那棵桃樹和石門散發出的氣息,相輔相成,絕不簡單~」

  許輕舟眉梢越壓越深,他沒有接夢魘的話,依舊在沉思,嘀咕道:

  「這麼做究竟是為了什麼,到底為了供養某人,還是為了封印某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