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小儒暗自誹腹,看著一臉神采奕奕,眼中泛著光,誇誇其談的方太初,她用腳指頭都能看出不對勁來。
試問浩然,誰人何曾見過,聽過這道門聖女方太初,這般誇讚過一個男人,而且還是一個陌生的男人......
前一刻,你與我講,這天下的男人都是臭的,沒有一個好東西,此刻,你卻告訴我,這位先生有多香,多好...
去之前,你說人家是陰謀家,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布局,得小心一些。
去了一趟回來,你說人家,心懷天下,胸襟寬廣,悲憫蒼生,風度翩翩,溫文爾雅,學識......
總之,恨不得把詞庫里所有的褒義詞全用一遍。
這叫什麼事?
不過話又說回來,比起鄙夷的不屑,於舒小儒而言,更多的則是好奇與期待....
不知不覺間,對於這位先生充滿了興趣,她還真想看看,這位先生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人,又有著怎樣的魅力……
先是收服了那凃空兒,現在又讓方太初變成一個小迷妹的。
當真是厲害。
當然,有這樣想法的不止舒小儒,那小和尚亦如是,他對許輕舟這個人的興趣也更濃烈了些。
心想,自己興許也該去拜訪一番才對。
去接觸接觸,也見識一下,這書生的過人之處....
方太初講的忘乎所以,興意濃時,自是沒有在意身側之人的神色變化和情緒轉變,依舊自顧自的說著。
還拿出了那本道德經,傲嬌的說就是那人送的,話里話外聽著中肯,可是馬屁卻拍的隔著二里地都能聽到響。
「.......他真很不一樣,非常的與眾不同,我在想,他很可能不是下州的人.....你覺得呢,小儒?」
舒小儒抿了抿唇,」呵呵~你開心就好。」
方太初歪著腦袋,「你笑的好假。」
舒小儒懶得爭辯,有些不耐煩的問道:「說完了嗎?」
方太初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確實有些不妥,話稍微多了一些,訕訕道:
「嗯,說完了。」
舒小儒吐出一口濁氣,似是如獲大赦一般,徐徐道:「那現在可以說正事了嗎?」
方太初裝糊塗,一臉無辜的答道:「什么正事?」
舒小儒笑眯眯道:「你覺得呢?」
小和尚也挪了挪屁股,往兩人的位置靠了靠。
方太初看著天,望著竹葉,翻著眼,「我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舒小儒也不慣著,騰的一下起身,風輕雲淡道:
「不說那我走了。」
分享欲爆棚的方太初立馬服軟,拽住了舒小儒的手,笑道:「好啦,好啦,不逗你了,我說還不行嗎……」
舒小儒見方太初服軟,眼中一抹得意的小傲嬌一閃而逝,不過明面上卻還是板著臉,很嚴肅的模樣。
坐了回來。
「說吧。」
方太初視線四下巡視一番,似在確認著什麼,又故作神秘的講道:
「其實這事告訴你們,也沒什麼,就是這樣的.......」
話音不急不緩,事情不長不短,情節平平淡淡,方太初講的一般一般。
但是。
於小和尚和舒小儒二人而言,卻是新奇的緊,聽的也分外認真.....
姑娘不時擰擰眉,把弄一下衣裳。
和尚不時摸摸頭,整理一下髮型。
聽的很入迷,眼中也很恍惚,當然漸漸於恍惚不解中,趨于震撼。
她告訴了他們,許輕舟賣的不是茶,而是忘憂,即解憂。
也告訴了他們,許輕舟許了自己仙竹之葉,答應庇佑道門,自然也告知了他們自己需要付出的代價。
那就是道門需要聽命於許輕舟百年。
聽聞至此。
二人也明白了青荒域這幾日來的反常,想來塗空兒也與方太初一樣,答應了對方。
也做了同樣的事。
直到後來。
方太初講完了,小手一攤,道:
「.....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的。」
舒小儒瞪著眼珠,將信將疑的問道:「他真是這麼說的?」
小和尚喉嚨滾了滾,「好大膽的想法。」
方太初斬釘截鐵的再次確認道:「當然,難道我還會騙你們不成?不過他能不能做到,我就不知道了。」
二人陷入沉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而方太初則是站起身來,拍了拍裙擺,看了二人一眼,漫不經心的講道:
「該說的,我已經說了,我也只能做這麼多了,至於如何做,怎麼選,你們兩個好好考慮考慮吧...」
仰頭看了一眼頭頂的光,自然是看不出個名堂來,卻還是眯眼笑道:
「好啦!時間不早了,我得回去準備了.....」
說完扔下二人離去,背著小手,步伐輕快。
看得出來,方太初的心情似乎很不錯,對於未來,也充滿了期待。
小和尚,舒小儒目送其離去,回想著方才方太初的話,腦子有些亂.....
面面相覷間,眼神很複雜,情緒也很複雜。
舒小儒率先打破了平靜,問和尚,「小禿驢,你怎麼看?」
小和尚淡淡道:「老姑娘,如果可以,小僧想坐著看。」
舒小儒氣罵道:「你能正經點不,我在跟你說正事呢?」
小和尚想了想,回望了一眼竹林的方向,「小僧想,我們確實該去看看......」
話落,看向姑娘補充道:「我說的是去找那先生看看。」
舒小儒歪著腦袋,眼睛咕嚕嚕直轉,道:「那...走?」
小和尚起身,點頭道:「走。」
二人一拍即合,朝著竹林外而去。
這世界,就像吃飯。
先加入的吃肉,後加入的吃湯,最後加入的洗碗,這個道理,他們活了那麼多歲月。
不可能不明白。
他們不傻,方太初一講,也就清楚的知道了是怎麼一回事了。
無外乎這位神一般的存在,想要締造一個奇蹟,也想要成為這裡唯一的王。
只是他的說辭不是為了稱霸,也不是為了統治,而是想讓所有人活。
說簡單點。
就是為了和平。
很假。
不過,對於他們來說,這都不重要,是為了統治也好,還是為了和平也罷.....
他們本就左右不了,面對突來的洪流,要麼被擊潰,要麼也只能隨波逐流,保全自己了——
短短几日,方太初的道州,塗空兒的青荒......先後加入了忘憂。
加下下四州,已經整整六州聽命於書生。
可見他真不是只說說而已。
時不我待,他們需要儘快抉擇。
當然,最主要的是仙竹之葉,那可是最致命的誘惑.....
姑娘說:「一會你先去?」
和尚問:「為何?」
姑娘又說:「佛祖會保佑你的。」
和尚應下,「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