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天晴,微風雖燥,幸得竹蔭庇佑,倒也清涼,先生回來,本就是喜事,又是凱旋,自是喜上加喜之事。
故此。
忘憂軍整體休整,就真來了一場不醉不歸的酣暢淋漓,那場面當真是羨煞了那旁邊苦哈哈打怪的世人與妖們。
正如眾人所想,書生收了神通,便是一個尋常人。
執劍之手握杯,自也有他的瀟灑,飲了許久,笑了許久。
也許對於許輕舟來講,
酣暢淋漓的出劍,痛痛痛快的出拳。
都比不上這一醉方休的豪飲,特別是與這在乎之人共醉......
時間一如往常,當真就看不出來。
天上的太陽,萬年不變就掛在哪裡,連帶著地上的綠蔭也自始至終一動不動。
原來是什麼樣子,現在還是什麼樣子。
白天很長,就連影子都變得長情了些,一直相伴左右。
後來。
醉後的忘憂軍小憩,興許是一日,或者僅是半日,沒人知道,倒是比尋常休息的久一些就對了。
以至於那相鄰的人妖們,最後也學了他們的樣子,三兩好友一起,也飲上一飲。
醒來天明,醉後清風。
望著頭頂的天,回望身後的地,想著百年光陰,盯著腰間竹牌,不管是那少年,還是姑娘,又或者是白髮蒼蒼的老者,眉宇間似都掛上了一抹愁.....
何為異鄉。
那變了的太陽,便是異鄉,好在失魂的人不止一個,遠行的人亦不止一個。
倒也不寂寞。
後來。
許輕舟叫來了小白和無憂,給了一人《朱雀慰靈曲》,給了一人天火和扶桑木......
二人自是喜不勝收。
不過可惜,這是仙竹秘境,東西雖好,可似乎並用不了。
不過。
清衍和溪雲便成了乾瞪眼。
傻呵呵的笑,說不羨慕,怕是自己都不信……
好在,他們也不嫉妒,先生給誰東西,不給誰東西,可不是因為先生偏心,而是那東西適合誰給誰。
並且。
他們對於所謂的法寶也好,功法也罷,本就不缺,更不期待。
在後來一切依舊。
許輕舟並未離去,就留在了竹林海中,眾人則是又入了那沙海,獵殺幻獸去了。
畢竟這才是正事。
許輕舟並未按之前答應的將雷池借給他們,還是讓他們按部就班的繼續刷怪,而且如果沒有什麼意外,他也打算一直如此。
他認為。
這何嘗不是對孩子們的一種鍛鍊呢?
有些東西,他們自己可以拿到,許輕舟覺得,就沒必要自己在給,試著放手,讓他們獨立成長,也不失為一種選擇。
各有各的造化,各有各的命數。
當然,他也始終相信,他們可以做到,即便沒有自己,他們也是最棒的。
他也不打算讓他們獲取那仙竹之節,仙竹之葉其實就挺好的。
因為。
於幾人而言,那仙竹之節雖然確實有奇效,可在造出一個江雲畔來那是有前提的。
需要將仙竹自小植入凡軀之中,與其徹底融合,顯然不適用於小白等人,他們都已經是十一境了。
即便是煉化仙竹之節,其實也無法做到替換一身的靈骨,更沒必要為了這些,自斬一生修為,回歸凡軀,在塑新軀。
若是真如此,多少有些脫褲子放屁的意思。
如果就這樣吞噬了,功效卻與仙竹之葉無異,既是如此,何須多此一舉,就取這仙竹之葉,也無不同。
將來。
很久很久以後,若是真的有需求,自己或許將這仙竹伐了,也不是不可能不是。
至於其他人。
順其自然吧,許輕舟始終只是人,而非神,他可做不到讓這裡的所有人都能取到那仙竹葉。
能拿多少看他們自己的造化吧。
多多益善。
而他要做的,就是把他們安全的帶回去,僅此而已。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
活著才是根本。
若是可以,他想啊,這些妖與人何不都活著出去呢?
打打殺殺,戾氣太重。
他曾經講過,終一世渡一人,終一世渡世人,本就無不同。
昔日的自己是輕舟,載不了太多人。
今日的自己站在仙竹秘境裡,卻是一艘大船,偏偏這裡的風浪還很小,所以他可以多載一些人。
當然,不僅僅只是為了和仙的賭約。
至於原因,他不知道。
非要找個理由,那就是——老子樂意。
僅此而已。
他曾經跟那個姑娘說過那麼一句話,所謂的千秋霸業,萬古流芳,與一件事相比都算不了什麼,那就是用自己喜歡的方式度過一生。
嗯。
濟世渡人,就是自己喜歡的事情。
以前為了變強,後來漸漸習慣,直到現在喜歡,並且熱愛。
他不知道怎麼形容那種感覺。
但是。
渡人的感覺真的很爽,救一個人來的痛快,勝過殺千萬人。
它能讓自己平靜,讓自己能心安理得的做任何事情,坦坦蕩蕩的活著,真的很舒服。
怎麼講呢?
弱者改變自己,強者改變世界。
所以他不是聖母,他只是強者而已.....
許輕舟是一個執行力很強的人,他想到的事情就會去做,所以才沒多久,他就在那竹林里,稍微遠離忘憂軍的位置,選了一塊地。
然後。
他便神采奕奕的,大張旗鼓的開始蓋房子,沒錯,就是蓋房。
仙竹伐不動怎麼辦?
買。
沒有木材怎麼辦?
買。
沒有工具怎麼辦?
買。
總之就一個字,買買買。
乾的那叫一個熱火朝天,而作為此間最具傳奇色彩的人物,他的一舉一動自然時時刻刻被百萬人所惦記。
看著這個宛若神人一樣的書生,卷著褲腿,擼著袖子,在那裡壘牆,削木,和泥巴.....
他們懵了。
眼睛瞪得溜圓,不是神,也不是仙,更不是那書生,而是一個......匠人。
他在蓋房。
這誰看了誰不迷糊,一個個愣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麻了,也凌亂了。
直呼。
鬧呢?
蹲在地上,遠遠的瞧,三三兩兩,悄悄的說,
「他在幹嘛?」
「你瞎啊,蓋房啊。」
「你才瞎,我能看不出來,我是問你,他蓋房子幹嘛呢?」
「額.....那這我還真看不出來。」
「動作好熟練。」
「我就納悶了,他哪裡來的那麼多東西,誰家修士,出門帶那麼多木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