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人群稀稀疏疏,壓低著聲音小聲探討。
「先生是真的一點都急啊。」
「我反正挺急的。」
「穩,先生向來很穩,淡定。」
「看著吧,看著吧。」
不理解,但是尊重,這就是他們對於許輕舟的態度,議論有,卻決不抱怨,
不是不敢。
而是不會。
先生本就是神一般的存在,神說什麼,做什麼,都是對的。
這不是拍馬屁,這是打心底的認同。
也就小白這樣的,與許輕舟一同走過許久許久的會說上兩句,叨叨兩句,自然不是真抱怨,也不是不尊重。
而是口直心快,想到什麼就說什麼罷了。
畢竟許輕舟對於小白來講可不是神,就是一個普通的人。
家人。
面對小白的嘀咕,許輕舟自是笑笑,風輕雲淡道:「兵法雲,謀定而後動,凡事不可操之過急,你做為統軍之帥,更急不得。」
小白努了努嘴,倔強道:「切,誰是統帥,你才是,我都聽你的好嗎。」
無憂拉著小白的手笑道:「好啦,姐姐,你別急呀,都等了那麼久了,不急這一會哦。」
清衍非常認同的點頭,用教育的口吻與小白說道:
「就是,大姐你急啥,這叫坐山觀虎鬥,三十六計里寫的明明白白的,我都知道,你不知道。」
小白凝望清衍,眯著眼,樂呵道:「老二,你很勇啊?」
清衍往許輕舟身側挪了三步,假裝鎮定道:「那..那個,我現在可是千夫長,公家的人,你可不能動私刑,這是違反軍規的,要砍頭的,那可是你自己的定的規矩。」
小白咬牙切齒,氣笑道:「我是你姐,打你不犯法。」
說著便揪住了清衍的耳朵,使勁的往下拽。
清衍瞬間妥協,疼得齜牙咧嘴。
「哎呦,錯了,姐我錯了,給我點面子——」
「給你面子,你不是挺能說嗎?」
「我不說了,真不說了,先生,救我!」
無憂日常勸架,主打動口不動手,只管勸,從不看結果。
「好啦,姐,別打啦,反正打了也白打,二哥下次還是不會改的哦。」
小白聽了,氣的更凶了,那是連拉帶踹從這邊把清衍推到了那邊,又從那邊,推回了這邊。
一個不停的罵。
一個使勁的嚎。
而甲板上的眾人卻是淡定從容,無一人出聲,只是樂呵呵的看著戲,心無波瀾。
對於他們來說。
在過去的一段時間裡,眼前這一幕太稀鬆平常了,就和吃飯拉屎一樣,早已習以為常。
兩月來。
在這艘船上,小白對清衍那是一天一小打,三天一大打,開始還挺那啥的,現在也就看一樂。
打的深,愛的切。
反正他們是這麼認為的,而且,兩尊大乘境巔峰打架,他們也插不上手不是。
並且清衍確實挺虎的。
一天天的,那不是對小白一個人虎,那是見誰都虎啊。
見誰都問,干一架不?
誰聽了誰不發怵。
特別劍臨天和白慕寒,深受其害,打過。
也真沒打過。
這艘船上,能揍這小子的,也只有小白了,說實在的,看清衍挨揍,他們真的挺舒服的。
許輕舟自也不插手。
別看叫的凶,可是疼不疼的都清楚,就清衍那防禦,小白那力道,夠嗆能破防。
明眼人,自是看的清清楚楚。
仙曾經對於此做出過評價,她是這麼說的。
一個怕勁使大了,給他打壞了。
一個怕喊小聲了,讓她以為自己不疼。
明明白白,清清楚楚,非常中肯。
許輕舟自然也清楚,而且這也是日常消遣的有趣項目之一,不過每次看二娃追逐叫罵,許輕舟總是會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從前。
要說清衍被小白壓制,還真得從那一巴掌開始啊。
搖了搖頭,眯眼看著前方海邊那烏泱泱的雲舟,輕聲嘖舌,
「坐山觀虎鬥不合適,應該說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好一些。」
這段時間,他算是看出來了。
雖然進入休戰期,但是此間除了聖人還能心平氣和外,妖族和人族之間,矛盾很深,戾氣很重。
這是世仇。
一個個眼中滿是殺氣,特別是那些叫得上名號的天之驕子們。
彼此間想刀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所以。
登島之日,他們之間必有一戰,而一但打起來,就一定會亂,只要一亂,那就都是麻煩。
許輕舟不認為自己能阻止那樣一場混亂。
也無心捲入那場混亂。
既是如此,那便不急著進去,等他們都進去了,打上幾個時辰,自己在進去也不遲不是。
溪雲蹲在甲板上,替許輕舟換好了茶,倒了滿杯,遞給了許輕舟,然後手肘撐在桌子上,捧著小臉蛋,望著他,問道:
「小舟叔,咱們還要等多久啊。」
許輕舟輕輕哈了一口氣,熱茶的霧隨風散盡,自溫聲道:「怎麼,你也急了?」
溪雲想了想,輕聲道:「也倒不是,只是你常教導我,人生萬事須自為,跬步江山即寥廓,怎麼到了南海,你一點都不急啊。」
許輕舟寵溺的看著小丫頭,笑道:
「那我還說過心平能愈三千急,心靜可通萬事理呢,你怎麼不記得呢?」
溪雲翻了個大大的眼白,若無其事道:
「有嗎,我還真不記得了呢。」
許輕舟放下杯子,一本正經道:「你啊,....」
然後便是一通大道理,撲著小溪雲而去。
劍臨天撅了撅嘴,抱著腦袋轉身離去,不忘了道一句。
「得,又講起道理來了,看來時間還早著呢,我睡一覺去,一會記得喊我。」
許輕舟又在傳道,授業,解惑,喜歡聽的側耳,認真的聆聽,聽的明白的跟著點頭,聽不明白也跟著點頭。
不喜歡聽的就如劍臨天。
找個地方自己涼快去了。
但是他說的是對的,但凡先生還有心情講道的時候,那就證明,事情還早著呢。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
仙藏匿於人海中,聽著大道理,笑意盈盈,她喜歡聽這些道理,卻僅僅只是許輕舟講的道理。
同樣都是道理。
總又不一樣。
聽聞仙賢有言,道理都在書中,做人卻在腳下。
可許輕舟不一樣。
他的道理在嘴巴里,卻也在行動中,用許輕舟的話講,這叫知行合一。
至少他能做到。
便不是吹牛,而也正是因為這個,讓她為之痴迷。
「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