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竹林見仙。

  那是一個夜晚。

  月明星稀,風急且剛,大戰過後,那片竹林倒了大半,剛露頭的新筍又被埋進了土裡。

  金光消散,不見神將。

  仙丹真人被捶進了土裡,早已奄奄一息。

  艱難的把頭拔出來,癱坐在地上,生無可戀的望著頭頂皓月,絕望在他眼中像是有了生命一般。

  當了一輩子老六,到頭來,卻是被一個小輩扮豬吃了老虎。

  穩妥了小半輩子,卻是馬失前蹄丟了命。

  許輕舟半蹲在他的面前,眯著眼,一襲白衣,依舊是那般乾淨,不見半點塵埃,就好像剛剛那場驚天動地的大戰, 跟他毫無關係似的。

  樂呵呵道:「老頭,你挺陰啊。」

  老道不再掙扎,選擇坦然接受死亡。

  「成王敗寇,你贏了,動手吧。」

  許輕舟輕輕嘖舌,將老道的儲物袋取出,放在手中掂了掂,利用系統將其上的神識抹除。

  意念一掃。

  笑道:「嗯,你挺富有啊,平日裡沒少陰別人吧。」

  仙丹真人閉口不言。

  許輕舟搜所一翻,將其中的(三昧真火)取出。

  「找到你了。」

  起身,將其收入懷中,又將儲物袋仍還給了那老道。

  「還你。」

  老道一臉懵逼的接過儲物袋,茫然了,完全不明白眼前的少年到底要幹什麼,怔怔的望著許輕舟。

  許輕舟又將一本煉丹術一同扔到了老道的身上,淡淡道:「不白拿你東西,這個,給你。」

  老道徹底麻了。

  「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

  「你不殺我?」

  許輕舟不答反問。

  「我為何要殺你?」

  老道愣了一下,道:「因為我要殺你啊。」

  許輕舟笑笑。

  「你不是也沒殺成。」

  老道張了張嘴,竟是不知該說什麼。

  許輕舟調侃道:「行了,我念你修行不易,又有些煉丹的天賦,故此留你一命,記住了,江湖不止是打打殺殺,這長生路也不一定非要爭,你好自為知吧。」

  說完一擺褲袍,小手一背,摺扇一開,輕輕一舞,瀟灑離去。

  唯獨留下那老道呆愣原地,眼中神色交錯變化,千年道心,在這一刻近乎崩塌。

  他艱難的爬起身來,對著那道黑夜中的背影問道:

  「你到底是誰?」

  回答自遠處飄來。

  「不是跟你說過了,我叫許輕舟。」

  老道凝望著手中的煉丹術,愣愣發神,小聲嘀咕。

  「許輕舟。」

  許輕舟揍了老道一頓,耗費行善值二百萬,得了一團天火,搭進去了一本煉丹術。

  小虧。

  卻也賺了。

  有了這團天火,小白六條獸脈重鑄,寒毒將不會在發作,這是他想要的,也值得。

  至於為何不殺那老道。

  隨心而為。

  這天州的地界都是一個尿性,你陰我,我陰你,本就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

  而且,殺與不殺,對自己沒太大的影響。

  隨他去吧。

  天下之大,人之多,自己也殺不過來。

  留他一命,且讓他自生自滅好了。

  格局打開。

  就留著他,將自己的名字在這天州傳唱吧。

  當然,這只是說說罷了。

  最真實的想法就是不屑,不屑於殺對方。

  皓月豈會與螢火爭輝,又豈會在乎來自螢火的挑釁呢。

  自己只管璀璨,讓它人黯淡無光。

  殺人不如誅心。

  渡人不單單只渡對自己好的人,對自己壞的人也渡得。

  歸根結底,就是許輕舟在玄州待的太久了,受了佛家的影響,也信了那放下屠刀,回頭是岸的那一套吧。

  「嘖嘖,打架,勞民傷財啊……」

  許輕舟離開了是非地,走出竹林遇小溪,停在溪畔,落坐小憩,撐著下巴望天際,瞅著明月思故人。

  卻見小溪的另一邊,竹林稍頭。

  站著一人影,借著淡淡的月光,能隱約辨出,應是一女子,很不尋常的女子,許輕舟只是瞥了對方一眼,便就如同沒看到一般,自顧自的飲了一口酒。

  心中暗暗說了一句。

  「總算捨得現身了。」

  竹稍上的姑娘,擰了擰眉,她很確定,少年看到了自己,可是卻又裝作看不到一般,這讓她很詫異。

  足尖輕點,借著竹子的那力道,徐徐飄向了溪畔。

  自高處而下時,如飛天的仙女自月中落下人間,不染纖塵。

  她輕輕落到了許輕舟的身側,站定,手負身後,望著水面,不曾言語。

  許輕舟視若無睹,自顧自的飲酒,同樣不語。

  月光下,溪水畔。

  兩襲白衣,一男一女,一個坐著喝大酒,一個站著只發愁。

  也倒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相對久無言,看著少年喝完一壇酒,姑娘忍不住了,率先開了口。

  「你看不到我嗎?」

  姑娘的聲音清亮,初聽似餘音繞樑,含辭未吐,氣若幽蘭。

  許輕舟微微側目仰望,看了身側的姑娘一眼。

  從這個角度。

  她的模樣清晰明亮,自是看了個真切。

  白衣非紗非裙,是修身的束裝。

  那雙腿,纖細且長,顯得姑娘的身材很高挑。

  皮膚很白。

  在這月光下,似渡了一層霜,青絲長發用一條白色的髮帶緊緊纏繞,扎了一個很高的馬尾。

  風吹過的時候,便跟著晃動,看著很颯。

  全身上下,找不到任何一件多餘的裝飾,就連腰間都不曾掛著香囊或者玉帶,僅僅只是一塊普通到不能在普通的白布腰帶罷了。

  簡簡單單。

  純白一色。

  很樸素,卻又很別樣。

  不過最讓許輕舟眼前一亮的,則是少女的那雙眼睛,很大,而且很亮,眸子裡似乎不止一種顏色。

  還有那雙耳朵,尖尖的,長長的。

  給許輕舟一種很奇怪的錯覺感,既覺得她是一個行走江湖的俠女,又覺得她是一隻剔透玲瓏的精靈,可是她身上那種清塵脫俗的氣質,卻又像那仙。

  三者皆有,三者卻又分不出長短來。

  但是許輕舟很清楚。

  眼前之人,當是第三者。

  仙。

  因為,她的境界是仙。

  沒錯,浩然真的有仙人,並不在那天上,也不在那天邊,就在自己眼前,一隻手就能觸碰到的距離。

  許輕舟的目光並未過多停留,轉過頭來,淡淡道:

  「當然看到了。」

  姑娘擰眉,問:「那你怎麼沒點反應?」

  許輕舟晃了晃酒壺,笑問:「什麼反應,要我問你,姑娘,喝一口否?」

  姑娘歪著頭,瞪著眼,沒在說話。

  許輕舟笑笑,飲了一口,也沒有說話。

  這姑娘跟了自己一百多年了,他早就習慣了,現身與不現身,看到與看不到,本就沒有什麼區別。

  許輕舟又何須大驚小怪呢?

  寄語:白茶清歡無別事,我在等風也等你。

  星河之於他人耀目,君至於我螢火入夢,七夕是中國人獨有的浪漫,在這個別樣的日子裡,祝福大家。

  今朝遇良人,予你歡喜城,長歌暖浮生。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