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罪州。

  聽聞許輕舟主動提及最後一州,老者在這夜色中,眼底浮光一閃而過,語氣竟是變得稍微凝重了些,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

  「這最後一州啊,不知道也罷。」

  許輕舟微微皺眉,老者越是如此,他的心中好奇越甚。

  凡州的書籍多有斷層,記載模糊,只知道浩然有四海八荒十州,具體是哪四海,哪八荒,又是哪十州卻是並無一本古籍有完整詳細的收錄。

  在老者告知以前,許輕舟所知道的十州,也不過是凡州,玄州,和黃州罷了。

  黃州,凡州,自不用說,至於玄州,則是當初江雲畔無意中提及。

  寒峰嶺上,坑殺滿池姑娘的邪修便是出自玄州。

  不過自己並未見到,故所知甚少。

  如今聽聞前輩所言,他對於浩然南九州有了一定的認知。

  大概的位置,具體的情況等等。

  唯獨卻少了這最後一州。

  看著老者眼中浮現的忌憚神色,許輕舟很清楚,這最後一州,絕不簡單。

  不然何至於讓聖人提及,變色動容呢?

  便試探性的追問:

  「前輩,這一州是有什麼特別之處,故此不能說嗎?」

  老者微微搖頭,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

  「也沒什麼不能說的,只是這一州乃是罪惡之地,想來你這輩子,也沒機會進去。」

  「當然,若是你倒霉,真進去了,那便再也出不來了,呵呵。」

  「罪惡之地?」許輕舟小聲重複。

  老者目光迷離,仰頭看向了西南方向,慢慢道:

  「對,罪惡之地,此州和凡州相反,凡州可出不可進,而罪州卻是准進不准出,就算是聖人進去了,也休想離開。」

  「那裡常年被煞氣籠罩,整個浩然大陸,沒人知道那裡面到底是什麼樣的,因為從古至今凡是進去的人,就在也沒有出來過了,包括老夫,這浩然我都踏遍了,卻唯獨未曾入過這罪州之地。」

  一個罪字,將神秘感直接拉滿。

  「這浩然天下里,凡有邪修,或者罪孽深重之人,便會被三教扔入罪州之地,永世沉淪,也正是如此,此州以罪字為名,這也是罪州二字的由來了。」

  許輕舟微微點頭,了解了其中因果,大致明白了一些事情。

  總之罪州世人皆知,又無人知,沒人知道裡面的樣子,也沒人想進去就對了。

  「原來如此。」

  老者抬頭,看一眼空空如也的黑色天幕,站起身來。

  「時候不早了,早點休息吧,明日一早,我帶你們橫渡靈河,入黃州。」

  說完便朝著小屋走去,行了數步,忽而止步,側目對著許輕舟莫名的說了一句。

  「對了,有件事老夫可要先跟你說清楚了,此去黃州有去無回,若是來日再回凡州,那可就回不來了,你可要想好了。」

  老者能看得出來,這少年心中執念太甚,對凡州心有眷戀,故此特意提醒。

  許輕舟愣了一下,有去無回,這是老者今夜第二次提及了。

  只是這與他認知中的明顯不符。

  亦站起身來,質疑道:

  「前輩這話晚輩聽不明白,有去無回?可是我認識的人里,有人從這黃州回到過凡州啊?」

  一個清衍,一個江雲畔,一個寒峰嶺的邪修,可不都是從上州去的下州,又何來有去無回這一說。

  老者輕輕搖頭,意味深長的嘆息一聲:

  「兩個終將要死之人罷了。」

  話音一頓,目光落在了清衍身上,補充了一句。

  「還有一個,被上蒼妒忌之人,若非有聖人以命替他遮掩了天機,是不可能長大的。」

  說完不等許輕舟有回應,便背著手,慢步走向竹屋,未曾再發一言。

  唯獨只留下許輕舟一人呆愣在原地。

  回想老者說的話,許輕舟慢慢的擰緊了眉梢,低喃了一句。

  「這就是聖人嗎?凡世間一切,皆在其眼中無所遁形。」

  雖未見過聖人出手,可是聖人之強,卻已然在他的潛意識中刻骨銘心。

  自己在其面前,就如同一塊透明的鏡子,一覽無餘。

  「太可怕了....」

  他在想,也難怪當初的江雲畔竟是能窺探天機,跨越時間歲月。

  若是自己有朝一日,破境成聖,到時候是不是就算沒有系統,亦可洞悉世間蒼生之愁和憂了呢?

  「慢慢來吧。」

  他看了地上仍然在打坐的三人一眼,又踱步來到了院外,望著身前波光粼粼的靈湖,思緒飄遠。

  「去了就再也回不來了嗎?」

  初到凡州,十八歲,現如今年華已逝,三十八。

  已過而立之年。

  二十載光陰,凡州之地,承載著他這一生記憶中的二分之一。

  過往一幕幕,更是精彩紛呈,可今時,也該做個了結了。

  次日清晨,三娃從打坐中先後醒來,陣陣惡臭瀰漫在這小院中。

  靈魚體內天地精華入體,整夜煉化,三人似是脫胎換骨了一般,體內雜質被盡數排出體外。

  身體上渡著一層黑糊糊的雜質,那味道比茅坑裡的大糞還要衝。

  三人醒來時,無憂尖叫,直接破防,身形一晃消失不見。

  小白倒是比較淡定,只是哭喪著臉,嘀咕了一句。

  「完了,我不乾淨了。」

  隨後也消失不見。

  唯有清衍,非常的平和,宛若沒事人一般,起來的第一反應不是想著自己身上髒了,而是取出儲物袋裡的肉乾,猛猛開炫。

  「不行,要餓死了,餓死了。」

  許輕舟見此無語至極,這麼大的味道,這孩子還能吃得下,也真是個狠人啊。

  捏著鼻子,道:「清衍。」

  「唔唔....怎麼了先生?」

  「去洗了去,不嫌臭嗎?」

  「哦!!」

  「還行啊,挺酸爽的。」

  許輕舟嘆息一聲,這孩子。

  三人洗漱結束,天光大亮,屋中早已沒了老者的蹤影。

  許輕舟自帶著三人衝著靈河渡口而去。

  路上,三人一掃方才的泥濘惡臭,一個個容光煥發,隱約還有淡淡的香氣。

  正眉飛色舞的討論目前的狀態。

  通透,清爽,精神......

  可見靈魚功效,絕非尋常,這個人情,他們算是欠下了。

  小白笑眯眯道:「還別說,這老頭,人還不錯哈。」

  清衍非常認真的點頭。

  「確實,是個好人。」

  無憂抿唇,戲弄。

  「二哥,這天下雖大,但是能請你吃飯的都是好人對吧。」

  清衍憤憤不平。

  「那不是,我不是隨便的人,怎麼可能為一頓飯妥協。」

  又鄭重其詞道:

  「最少兩頓。」

  「噗——」

  許輕舟無奈翻著白眼。

  「你是真行啊。」

  片刻後,岸邊。

  小白對著小舟上釣魚的老者,高呼。

  「餵——老頭,我們來了。」

  老者:「上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