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許家村,先生後來成了老祖宗。

  許輕舟的聲音很柔和,慵懶中帶著一絲清麗,讓人聽著莫名的舒服。

  語氣頓挫有力,平仄相宜,配上他那如春風般的笑意。

  很容易讓人觸動,也很有渲染力。

  他也很有耐心,說的很詳細,不僅解釋了姓氏的由來,可代代相傳。

  也同樣解析了名字的寓意,與尋常的稱謂有何不同之處。

  更是通過舉例的方式讓這些孩子們更加清晰的去認知,何為名字?

  大一點的孩子自然是一聽就懂了,小一些的孩子自然也聽懂了一些。

  至少這一刻,在他們的認知中,對於名字有了清晰的定義。

  同樣的也為他們打開了一個對於人生的全新認知,讓他們知道,他們該有名字,也一定要有名字。

  「.....這就是名字了,你們都聽懂了嗎?」

  孩童們若有所思,有人點頭,有人抿唇,有人小聲附和。

  懵懂清澈的眼中,仿佛有了一道光,那是期待,也是嚮往。

  一個小小丫頭高高的舉起了手,奶聲奶氣的說道:

  「先生,我懂啦,大家都叫我菜花,嗯....所以他們希望我長大能變成一朵花,還是菜花哦,他們肯定是餓了,所以想把我吃掉,才給我起名叫菜花的,嘻嘻。」

  有一個孩子牽頭,其餘年紀小的孩子們也活潑了起來,紛紛跟著附和了起來。

  「那我叫牛糞,豈不是要變成一坨大糞,嘔...好噁心哦。」

  「哈哈哈,他們都叫我大龍,我長大是要變龍的,嘿嘿!」

  更有一四歲的幼童撇著嘴,竟是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哇....我不要啊,我不要變成毛驢。」

  孩童們七嘴八舌,在這小小的坊間歡笑。

  驚人的語錄,層出不窮,許輕舟面容忍不住的抽動,心中無奈無以言表,只能說這些孩子都是懂得舉一反三的。

  小白無憂也忍不住笑出了聲來,氣氛在這一刻,變得格外的輕快。

  人間煙火,似乎有了真實的模樣。

  而清衍就比較鬱悶了,在那裡想了又想,想了又想。

  江清衍,江清衍,和母親一樣姓江,清衍是什麼意思呢?

  他不懂,感覺太深奧了,他甚至去年才學會寫這兩個字的。

  孩子終歸是孩子,特別是一群孩子。

  無需許輕舟說話,年長的孩子便和年幼的孩子們耐心的解釋了起來。

  告訴他們,從現在起,可以有名字了,他們不姓小,也不姓二。

  都可以和先生姓,姓許。

  他們也不會變成菜,也不會變成草,更不會變成大糞,他們可以有新的名字。

  「是嗎?那真的太好了。」

  「可是我挺喜歡你們叫我小虎的啊。」

  「那你就叫許小虎。」

  「........」

  許輕舟壓著手,高聲喊道:

  「孩子們,孩子們,大家安靜一些,安靜一些。」

  群童噤聲,熱烈的目光看向了他。

  「剛剛大家說的都沒錯,你們從今天起就姓許了,現在給你們一個任務,明天早上之前,按我說的,你們每人給自己想一個名字,我會讓戶部的來給大家登記造冊。」

  「雖然,沒有人賦予你們名字,可是聖上賜予了你們姓,你們想叫什麼便叫什麼,把最好的祝福,自己送給自己,好不好。」

  群童齊聲高呼。

  「好!!」

  「知道啦!!」

  「去吧,去給自己起一個響亮的名號吧,然後努力,讓這個世界記住它。」

  群童歡呼雀躍,有人暗暗握拳,有人振臂高呼,有人欣喜若狂,有人繞著長街而跑。

  喧鬧混成一片。

  許輕舟看在眼中,也不由舒緩了眉梢,長舒了一口氣。

  至此,名字的事情總算是定下來了。

  餘光無意看向遠處,落在一棟房屋頂上,嘴角上揚,傾出一抹自信的弧度。

  而在他看去的那屋頂後,正有一蒼蒼老者,將方才的一切盡收眼底。

  當他看到這些孩子,眼中泛起光芒的那一刻,他知道,自己錯了。

  過於狹隘。

  「寥寥數語,種下希望,埋下了火種,原來真的有人,能改變一個人的宿命,還不止一個。」

  他仰頭望向天幕,虛弱的雙眸似是染上了一抹渾濁。

  「天降大才於蒼月,卻險些被老夫葬送,愧啊!!」

  盛世依舊。

  無憂和小白身側圍滿了小孩,他們大多都是二人從外面帶回來的,對二人本就親切,如今要起名字,七嘴八舌的詢問,如何起,或者都讓二人給起。

  兩個小傢伙也是忙得不亦樂乎。

  無憂學識淵博,起的名字那是一個比一個好聽。

  「你就叫許清婉吧。」

  「嗯——你這麼壯,就叫許鎮。」

  「叫許平安好不好呀。」

  「......」

  而相比於無憂,小白卻就要簡單粗暴,隨意的多了。

  當然,這可能也與她常年讀孫子兵法有些關係吧。

  取的都是.....

  「許天,對霸氣。」

  「許仙,很可以吧。」

  「許霸,許王,你選一個。」

  「恩,許牛,這個就很牛。」

  當然不止二人,就是許輕舟也深陷其中,與他一同來的戶部的官員自是難逃一劫。

  就連清衍,都被幾個無知的稚子圍了起來。

  「大哥哥,你能幫我們取一下嗎?」

  看著面前的四五幼童,清衍渾身一震,異常鄭重的道:

  「好。」

  不過奈何文化有限,取出的名字特別鮮明。

  例如:許一,一直到了...許十。

  還有許包子,許燒麥等,也都是相當炸裂的存在。

  這一夜的忘憂坊註定了是一個不眠之夜。

  燈火從繁星出現,再到明月高懸,一直燃到了天邊泛起了魚肚白。

  孩子們也興奮了一夜,高興了一夜,更是狂歡了一夜。

  他們有了吃,有了住的地方,而今夜,他們還有了名字。

  他們有了家,也有了親人。

  先生說,蒼月就是他們的家,蒼月的每一個人都是他們的家人。

  先生說了很多很多。

  也在他們小小的心中種下了一個大大的夢想,一個大國夢,和天子一樣的大國夢。

  清晨。

  許輕舟帶著眾人離開忘憂坊,朝著國師府而歸,他們疲憊不堪,卻又笑得燦爛。

  累並快樂著。

  而戶部的文書們緊隨其後,便進了忘憂坊,用一支支蒼勁的筆,寫滿一張張宣白的紙,記下了一個又一個名字,

  搭建起了一坊的檔案。

  從這一天起,京都不僅多了一個忘憂坊,更是多了一個許家村。

  後來,孩子們長大了,他們修了祠堂,弄起了牌匾,供起了祖宗,香火不斷,代代相傳。

  他們開創了一個京都最大的姓。

  許輕舟也從那以後一直待在了忘憂坊中。

  錯了,應該是說他的雕像。

  是的,後來,許輕舟成了蒼月許家的祖宗,最大的家族的老祖宗,世受萬代香火。

  而這一切牽頭的便是寧鋒,不對,現在他改名了。

  叫許鋒。

  寧鋒右手握劍,殺生。

  許鋒左手執劍,守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