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憂坊。
京都。
北城·新安和坊。
今日一早,鑼鼓喧天,熱鬧非凡。
時隔兩年一座新坊拔地而起,放眼看去,樓閣林立,街闊道平,早已沒了當初的絲絲破敗。
有的儘是繁華。
若論建築群的規模和布局,此坊當之無愧,可得一百三十坊之魁首之位。
這不僅僅是一座坊,更是蒼月變法後,一個象徵時代標誌的建築。
也是忘憂先生,當今國師,在這個浩瀚的國家,從有到無搭建起一座新城的根基。
兩年的時間,新律推行,看似順利,實則是重重受阻,無數的人前仆後繼,整個國家,血流成河。
就如廢墟之上的燦爛,雖美,卻也是一種別樣的悽美。
而安和坊的建成,無疑是告訴這世界,變法可行,和平可期。
僅此一坊,以許江南再無乞兒。
今日新坊開坊,舉行儀式,意在昭告天下,朝廷心中有百姓,有萬民。
你可無家,但卻有國,而國便是家。
其中深意並非尋常之人就能看得透徹的。
這是一個善舉,卻也是許輕舟自變法以來,下的一步大棋,是曰,神來一手。
他相信,在未來的未來,當這裡的孩子們長大了,他們的心中,定會對這個國家充滿歸屬感。
若是國有難,他們必將前仆後繼,生生不息。
而這還不是許輕舟要做的,他還要將這些人培養成才,成國之脊樑。
一清早,四面八方的京都百姓,不約而同的朝著安和坊匯聚而來,只會了一窺這等盛世。
朝中官員也大半前來,因為今日來的可是國師,還有聖上啊。
聖上特意出關而來,他們又豈有不來之理。
故此人山人海,聲聲鼎沸,大街小巷,擠滿人群,那入坊高台的長街兩側,就連房頂都蹲著不少孩童。
「這安和坊是真大啊,嘖嘖,我都想住這裡了。」
「那簡單啊,你當孤兒,就能來了,哈哈哈——」
「聽說今個聖上和國師將親臨,不知道真的假的。」
「我看啊,八九不離十了,你看,六部叫得上號的大臣都來了,這麼大陣仗,就算聖上不來,國師也是要來的不是——」
「快看,是簡大人,沒想到他也來了——」
「遙望一儒生,實則乃狂生!」
隨著時間的推移,錦衣衛入場開始清空街道。
「錦衣衛辦事,所有人,散開,讓道。」
「讓道,讓道。」
「都往後退,往後退。」
錦衣衛一出現,原本擁堵的長街,人群本能的向兩側退開,讓出了一條闊且寬的大道。
喧鬧的人潮,也漸漸平息了下來。
錦衣衛,近兩年來,在這江南,那可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存在。
在世人的認知中,錦衣衛乃是皇上親衛,要麼不出手,一但出手便是抄家滅族,雞犬不留。
可以說新律能順利在江南三省推行,土地能成功分配,而無人阻攔,錦衣衛的功勞可不比殺盡天下公卿的江小卿小多少。
基本上勢力比較大的一些群體,那都是死在錦衣衛的屠刀之下。
愣是以一己之力,按住了所有的動盪因素,強壓輿論。
「錦衣衛來了,聖上和國師要到了。」
「往裡邊擠擠,再擠擠——」
錦衣衛開道,片刻後,九馬之車當頭徐徐而來,身後緊隨八馬之車。
甲士數百,威風凜冽。
馬車行近長街,兩側百姓匍匐跪拜。
直至安和坊前,馬車止步,聖上,國師先後下了馬車。
群臣於前排列一排,躬身一拜。
「拜見聖上,拜見國師。」
「聖上萬歲,國師千歲。」
全坊百姓,紛紛下跪,山呼,萬歲,山呼,千歲。
其聲滔滔,如滾滾江河,縈繞京都上空,漸漸滔滔迴蕩。
如此一幕,當為盛世。
蒼月心吟微微抬手,盡顯天子威嚴。
「免禮!」
再山呼——
「謝聖上!!」
「謝國師!!」
天子在前,不怒自威,先生在側,笑意盈盈。
二人前後登上高台,世界安靜,虔誠而待。
等待著儀式開始。
寧鋒小跑上前,來到蒼月心吟身前,躬身拜見。
「聖上,一切準備就緒,是否可以開始?」
蒼月心吟看向身側的許輕舟,笑問:
「先生,怎麼看?」
許輕舟未曾說話,只是對著眾人微微頓首,意思不言而喻。
蒼月心吟,心領神會,拂袖一揮。
」就依先生之意,開始吧。」
「諾!」
儀式開始,稍許繁瑣。
群臣賀天,萬民賀地,如約往常長篇大論,再請天子上前,致辭。
蒼月心吟早有準備,將預先寫好的稿子,念了一遍。
群臣百姓拜聖上,高呼其萬歲。
最後,寧鋒高喝。
「下面,請聖上,替新坊提名。」
話落,在世人的期待中,數名孩童代表,端著一塊扎著紅布的空白木匾來來到台上,跪地扶之。
一旁太監匆匆上前,一人舉筆,一人端墨。
蒼月心吟在萬眾矚目中,緩緩取過墨筆,單手握之,未曾多想,便在木匾之上寫下三字。
筆走龍蛇,字體磅礴,隱有龍威。
收筆,含笑,目光無意間看向許輕舟。
公公走上台前,高誦。
「聖上諭,賜新坊名,(忘憂)!!」
牌匾亦被高舉,面向世人。
《忘憂坊》三字,展示在世人眼前。
新坊現,天子賜名,忘憂坊。
出乎意料,卻是合乎心意。
百姓再次爆發出了一陣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何為忘憂,自不是此坊真可忘憂,而是國師,叫忘憂先生。
「聖上萬年,國師千年!!」
許輕舟有那麼一些小意外吧,看著回到自己身側,在人潮看不到的角落,對自己得意的擠了擠眼睛的蒼月心吟,許輕舟也只是微微搖了搖頭,面帶淺笑輕嘆。
「這丫頭,也不和我打個招呼——」
二人在山呼海嘯中,悄悄隱於幕後,蒼月心吟迫不及待的問道:
「先生,怎麼樣?」
許輕舟明知故問,懵懂道:「什麼怎麼樣?」
蒼月心吟認真道:「名字啊,我這名字起的好嗎?」
許輕舟抿了抿唇,吐出二字。
「一般。」
蒼月心吟眉梢一擰,拂過一絲失落,可憐巴巴的望著許輕舟,超小聲道:
「可是我想了好久,而且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先生不喜歡嗎?」
許輕舟揉了揉鼻尖,補充道:
「我就喜歡一般的。」
「噗——先生啊,油嘴滑舌。」
許輕舟自顧自的舞著畫扇,風輕雲淡道:
「來而不往非禮也,我也準備了一個禮物,送給陛下。」
蒼雲心吟眼前一亮,滿眼期待,「什麼啊?」
許輕舟神秘一笑,賣了一個小關子。
「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