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何為劍?

  次日清晨,與天同醒。ඏ🌷  🐸💀

  眾人又一次踏上了上江南的路,隊伍中,與昨日相比,少了半數的護衛,卻是多了一老一少,兩個金丹境的強者。

  許輕舟雖是用了畫餅術,但是他心裡也很清楚,你讓馬兒跑,也自是要讓馬兒吃草的。

  光吃餅可吃不飽,適當還是要給點實在的東西。

  便叫來二人,一人給了一顆補氣丹,消了二人身上的內外傷。

  接過那丹藥的時候,二人的手是顫抖的,作為金丹境的強者,丹藥他們自然認得,也見過。

  所以比起常人,他們更清楚,丹藥的價值,他們剛跟了許輕舟,這才一夜,對方隨手就是一人一顆價值高昂的丹藥,心中自然惶恐。

  也更加堅定了他們心中的想法。

  試問能隨隨便便就拿出兩顆丹藥給剛收的小弟,跟著這樣的人,能錯得了?

  答案是,錯不了一點。

  二人好一陣道謝,許輕舟自是從始至終,保持著自己高人的姿態,淡然一笑,似夏日春風,擺手道:

  「行了,退下吧。」

  「好的,先生,有事你招呼。」

  簡簡單單,穩了一手,許輕舟並未在搭理二人,凡事不可急功近利,應是循序漸進。

  自此之後,二人同行,那是鞍前馬後,一口一個先生叫的那叫一個讓人舒心。

  對於許輕舟的話,那更是無條件服從,主打一個態度,忠誠。

  又過了幾日,許輕舟見時機差不多了,便在一次午歇之時,將二人叫到一座山巔,問道:

  「想學劍否?」

  二人一聽,渾身一震,受寵若驚,連忙道:

  「先生,我們想。」

  「我也想,先生。」

  那饑渴難耐的模樣,恨不得當場便給許輕舟磕一個先。

  許輕舟笑笑,道:「先別急著謝我,我只教一次,至於學不學得會,看你們自己的造化。」

  許輕舟越是這般說,他們的心中就越癢,騷動難耐。

  "先生放心,我們二人不會讓先生失望的。"

  「對,一定不會讓先生失望。」

  許輕舟滿意點頭,帶著一抹老太龍鐘的欣慰,隨手便扔出了半卷劍訣。

  且是天品劍訣。

  「此乃天品下等劍訣《縱風千里》上卷,你們若是能習得,金丹之境,無人可敵,若遇元嬰,尚可一戰,接著。」

  說罷,便將半卷劍訣扔向二人。

  老者惶恐,趕忙接過,捧在手心,雙手顫抖,視線恍惚,喉嚨滾動。

  另一青年,視線同樣凝聚在那劍訣之上,眼中一半是貪,一半是驚。

  凡州武學,僅有五等,凡品,黃品,玄品,地品,天品。

  天品武學,即便是下等,那也是人間之最。

  他們雖為金丹境,可是修的不過是玄品功法罷了,至於地品,見人修行過,卻是未曾看過。

  更莫要說這天品了,在這之前,他們連想都不敢想,現在眼前的大先生,居然說給就給。

  這——————

  其中價值,自是不可言說。

  噗通——一聲,老者直接就跪下了。

  又噗通——一聲,青年者也跪下了。

  這一跪,跪得屬實有些倉促,許輕舟自是有些猝不及防 。

  他心裡清楚,這天品劍訣的殺傷力,肯定很大。

  可是,何至於此呢?

  老者捧著劍訣,竟是眼含熱淚。

  「老朽何德何能,能受先生垂愛,先生,以後,我這條命,就是先生的了,先生隨時取,老朽但有遲疑,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見老者聲淚俱下的表態,青年自是不甘落後。

  「先生大恩,我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話說的確實漂亮,眼神也很真摯,許輕舟相信,於此刻而言,二人應該是說的真心話,只是過了這個衝動期,是否還能做到,那就不一定了。

  

  他輕咳一聲,眉梢下壓,用帶著一絲責備的語氣說道:

  「一本劍決而已,何至於此,男子漢大丈夫,豈能隨意下跪,都給我站起來。」

  二人對視,依舊難掩心中感激。

  「先生,這可是天品劍訣啊,有了他,我們就有機會,突破元嬰之境,在先生看來可能不算什麼,但是對於我二人來說,此恩如天高,似海闊,比天道都大啊。」

  「說的對,是這樣的先生。」

  兩人依舊未曾起身,仰著頭,訴說感恩。

  許輕舟不再堅持,而是轉過身去,面向青山綠水。

  風迎面而來,浮動長發,吹得衣袍鼓起。

  許輕舟問道:

  "我且問你們,可知何為劍?"

  二人未曾修行過劍法,自是老實搖頭。

  心中粗顯的見地,也不敢拿出來顯擺。

  「不知。」

  「請先生告知。」

  許輕舟微微抬頭,四十五度角斜看天幕,低沉渾厚之聲,亦隨之再次響起。

  「何為劍?劍是怒氣沖沖,當一往無前,劍是自強不息,當寧折不彎,劍是無所畏懼,當寧死不屈......」

  說話間,許輕舟並指橫空而過。

  「橫劍為斬,斷盡天下是與非,無愧於心。」

  並指斷空而下。

  「縱劍為劈,盪盡世間善與惡,無愧於天。」

  遂劍指垂落身側,繼續道:

  「既是要習劍,便要修其身,做劍者,做君子,生當做鬼雄,死亦為豪傑,下無愧於心,上無愧於天,為何要跪?」

  猛然回頭,凝視二人,眼中驚芒如同利箭,瞬間洞穿二人胸腔,竟是渾身一顫,懼從心生。

  「你們今日跪我,明日便可跪他人,來日跪神,跪仙,跪蒼天嗎?」

  面對許輕舟那如刀一般的話語質問,二人的腦海里是混亂的,思路更是雜亂不堪,一時竟是不該如何作答。

  許輕舟雙目一眯,語氣變得嚴肅,凝實。

  「我要你們記住,你們既然跟了我,就該做我的劍,寧折不彎,能殺人的劍,百折不撓,能護我的劍。」

  「我要的,從不是奴僕,而是能與我同行之人。」

  話音一頓,眼中銳利更甚,一字一句道:

  「記住,做我的人,從今天起,把腰給我挺直了,上不許跪天,下不許跪地,更無須跪我。」

  「聽清楚了沒?」

  一字一句,如晴天悍雷劈下,時刻轟鳴耳畔。

  腦海只剩嗡嗡作響。

  一老一少,痴痴的望著許輕舟,高高在上的許輕舟,內心是觸動,身體也跟著律動。

  眼底的光在交錯,喉結在持續滾動,一次又一次。

  何為劍?寧折不彎,一往無前。

  要做他的劍,而非他的仆。

  與他同行,不可跪天,不可跪地....

  這是一種怎麼樣的霸氣,惶惶天道,在其面前,竟是黯然失色。

  這樣的豪言壯語,他們第一次聽聞,卻是讓人熱血沸騰。

  他們的腦海中,突然出現了一個聲音,那聲音在告訴他們,跟著他,跟著這個先生,去感受他的盪氣迴腸,去感受他的跌宕起伏。

  二人這一刻,徹底折服。

  兩人的目光從茫然,到彷徨,在到不安,直到堅定,最後先後起身。

  握緊拳頭,咬緊牙關,將身體繃得筆直,前所未有的直,對著許輕舟抱拳一拜。

  「先生我錯了,您的話,我記住了。」

  「我也記住了,此生不忘。」

  許輕舟的眸中悄然閃過一絲狡黠,不過僅僅只是一閃而逝。

  「不錯,孺子可教,好好悟吧,若是練會了上半卷,便來找我拿下半卷,走了。」

  說完,邁步,掠過二人,瀟灑離去,盪起的風拂過二人身側時,如春風乍起時,肆無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