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第 36 章

  陸鹽不是一個輕易會尷尬的人,但赫淮的促狹讓他多少有些狼狽,沖涼的時間比往常多了十幾分鐘。

  晚上吃的又是烤肉,赫淮送陸鹽回去時,比門禁時間晚了幾分鐘,軍校的大門準時鎖上了。

  好在赫淮對學校很熟悉,開著飛行器繞到學校後面,這裡牆要比其他地方矮一些,裡面是學校的綠化帶。

  穿過綠化帶,繞過食堂跟機房,就是學生宿舍。

  這段路一共有十二個紅外線探測裝置,十點門禁後就會打開,無死角的甄別違紀學生,或者是潛入軍校的外來人員。

  赫淮現在是學校請來的教官,哪怕在門禁時間,他也有權限在學校內走動。

  赫淮解下自己的光腦,上前拉過陸鹽的手腕。

  月色下,赫淮眉眼低垂,額前的金色碎發滑下一綹,側顏立體,薄唇微抿,將光腦扣到了陸鹽手裡。

  他的指尖時不時擦過陸鹽的骨腕,留下灼熱的溫度,陸鹽煩躁地別過頭。

  光腦戴到陸鹽腕上,散出一種淡藍色的光束,在陸鹽身上掃描了兩遍,才響起冰冷的機器音——

  【通過身份驗證,無潛在危險。】

  【正式開啟伴侶模式。】

  聽到伴侶模式,陸鹽表情龜裂了幾秒,但很快又恢復了冷漠,「你回去吧。」

  說完他利索地翻上牆,看也沒看赫淮就跳進了牆內。

  一踏進學校,甄別紅星就瞄準了陸鹽,有赫淮的光腦在,陸鹽很快通過了權限,那顆紅點自動移開。

  陸鹽沒著急回宿舍,在原地站了兩分鐘左右,回過身皺眉看了一眼校牆。

  五六秒後,陸鹽躍身又跳到了牆上,居高臨下地看著牆外,沒有離開的赫淮。

  Alpha凝視著他,就像是猜到他會返回來一樣,安靜地等在原地,那雙冰藍色的眼眸在夜裡極亮,裡面仿佛被人撒了一把星辰。

  陸鹽愣了愣,心裡某根弦瞬間繃緊,他壓下那股洶湧至極的情緒,平靜地問,「還有事?」

  話音剛落,赫淮突然扣住陸鹽的腳踝,猛地一拽。

  陸鹽栽下去時,並沒有多少驚慌,反而赫淮突然吻過來,他受驚似的的瞳仁放大。

  赫淮攬住陸鹽的腰,幫他穩住重心平安落地後,迅速將陸鹽推到牆角,咬上他的唇。

  alpha的吻急迫迅猛,陸鹽就像他逮住的獵物,被他牢牢地困在方寸之間,強悍濃郁的信息素完全將陸鹽籠罩。

  周圍的空氣變得黏稠,陸鹽呼吸困難,額角覆了一層熱汗,某個地方火燒火燎的,他煩躁地伸手去推赫淮。

  想起赫淮現在的精神情況,陸鹽雙臂又忽然卸了力道,釋放了一些信息素安撫他。

  赫淮捧著陸鹽的臉,吮吸著他的唇瓣,態度慢慢由強勢轉變為平和,他低喘著,稍稍鬆開了陸鹽。

  「明天早上你想吃什麼?」赫淮抵著陸鹽的額頭,用鼻尖蹭了蹭他,聲音沙啞。

  陸鹽燥熱焦慮,沒心思跟赫淮談論明天吃什麼,敷衍地說,「隨便。」

  他一開口,赫淮眼疾手快地扣住他的下頜,濕軟的舌尖探入,赫淮將陸鹽卡到牆角,煽情地吻著他。

  -

  麥克倫記掛著陸鹽,難得沒有一躺到床上立馬進入到睡眠狀態。

  看著旁邊空出來的床鋪,麥克倫正琢磨陸鹽跟赫淮關係時,宿舍門突然從外面被人推開。

  陸鹽染著一身濃郁的alpha信息素走進來,這味道頂的麥克倫差點從床上跌下去。

  他猛地彈坐起來,震驚地看著陸鹽,「你你你……」

  麥克倫你了半天,也沒有你出下文,他踉蹌著下床打開了窗戶,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他才覺得活過來了。

  「現在門禁了,你怎麼回來的?」麥克倫驚詫萬分。

  陸鹽淡聲說,「赫淮有權限。」

  麥克倫立刻痛心疾首的批評,這萬惡的階級特權。

  夜色籠在陸鹽眉眼,讓他的神色看起來多了幾分陰鬱,之後麥克倫再問什麼,他也沒有回答。

  麥克倫體恤陸鹽『操勞』許久,乖乖閉上了嘴,讓他好好休息。

  -

  軍校六點十分集合晨練半個小時,之後就可以去食堂吃飯,八點正式上課。

  赫淮果然像他昨晚說的,一早就來軍校給陸鹽送早飯,他們倆沒去食堂吃,而是在學校後面那塊綠化帶。

  早餐很豐富,赫淮熬了香菇粥,烤了黃油蜂蜜吐司,還有培根跟太陽蛋。

  陸鹽低頭專心吃著早飯,一旁的赫淮頻頻往他這兒湊,最後乾脆飯也不吃了,下巴枕到陸鹽肩上,嗅著他的腺體。

  陸鹽動作一頓,眼睛暗了暗,不過卻沒有說,假裝自己是瞎子。

  赫淮窩在陸鹽肩上拱拱蹭蹭,但成年的alpha,明顯不如年少時候乖巧。

  他啄一下,親一下,哪怕用尖牙磨他耳根,陸鹽都咬牙忍了。

  直到陸鹽吃東西時,赫淮欠兒欠兒地用手掐了一下他的喉結,陸鹽額角頓時暴出兩根青筋,狠狠踢了一腳不安分的alpha。

  赫淮挨了打,不僅沒生氣,反而愉悅地笑了。

  陸鹽臉黑成平底鍋,他算是發現了,赫淮現在最大的樂趣就是惹他不高興。

  以前小公主沒這麼欠兒過,怎麼越大越這麼惡趣味?

  因為赫淮欲求不滿,他如今就像一個想要吃糖的孩子,握著糖的人不給他,那他就會一直這麼鬧騰對方。

  易感期的alpha,在某些時候思維既簡單又複雜,他們格外忍受不了被自己的omega無視。

  赫淮躺到了陸鹽腿上,仰頭看著面色不虞的omega,扣住他的手腕,拉過來,張嘴咬了一大口陸鹽手裡的吐司。

  之後陸鹽吃什麼,赫淮都要搶,給他重新拿一份,他又不吃。

  陸鹽磨牙,幼稚死你得了!

  赫淮還準備了水果,陸鹽打開盒子,看見裡面碼得整整齊齊的蘋果,唇角很輕地翹了翹。

  蘋果被赫淮切成兔子形狀,兩邊垂著兩隻蘋果皮做的長耳朵。

  愛做手工這個毛病,倒是依稀有過去的影子。

  鬧騰了一番,赫淮總算老實了,他闔著眼,躺在陸鹽的腿上似乎睡著了。

  金色的日光透過樹葉,在赫淮身上落下斑駁的光影,此刻他的眉眼平和,五官精緻俊美,唇薄而艷。

  陸鹽垂著眸,視線描摹著alpha的面容,心裡柔軟又沉重。

  看了一會兒,陸鹽拿出一個兔子蘋果,咬進嘴裡。

  -

  臨上課之前,陸鹽叫醒了赫淮。

  這次赫淮倒是不像前兩次那樣,有很嚴重的起床氣,他沒耽誤陸鹽上課,起身問,「中午吃什麼?」

  赫淮口氣熟稔自然,陸鹽抿了一下唇說,「隨便。」

  前兩天陸鹽跟赫淮相處還互相較著勁,這兩天又進入了另一個極端。

  兩個人就像生活了大半輩子的『老夫老妻』,每天的生活規律又平靜。

  早上赫淮會來軍校給陸鹽送飯,中午晚上赫淮接他回來吃飯,吃了飯又會把陸鹽送回軍校。

  赫淮說的最多一句就是『吃什麼』,陸鹽這兩天的口頭禪比赫淮多幾個字『你幼稚不幼稚』。

  天天跟陸鹽待在一起,赫淮的易感期症狀有所緩解,但對陸鹽的渴望卻與日俱增。

  這就導致赫淮最近行為反覆無常,且幼稚,致力於各種折騰陸鹽。

  角度十分刁鑽,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赫淮干不出來的,陸鹽常常被他惹毛。

  吃晚飯的時候,陸鹽又被欠兒欠兒的赫淮惹不高興了,從他家離開的時候,冷著臉理都不理赫淮。

  陸鹽從餐廳直奔玄關,擰動門把手正要開門,赫淮突然從身後抱住他。

  赫淮背著光,投下的陰影罩住陸鹽,眸里的晦暗擴散開,理智被驅趕,只有情-欲在叫囂。

  赫淮的吻順著陸鹽的耳根,落到了腺體。

  陸鹽被赫淮刺激的,後頸那塊薄肉似乎都神經質地跳動了幾下。

  赫淮錮著陸鹽的腰,扣著他的後腦,將他的臉板正,胡亂地吻著。

  餓紅眼睛的狼,對於這樣的親吻似乎並不滿意,他抓著陸鹽的手向下牽引。

  陸鹽驚地一下子抽回了自己的手。

  被omega拒絕,赫淮雙眼猩紅,低頭狠狠咬上他的唇。

  但觸及到陸鹽的氣息,赫淮的動作又緩了下來,他在陸鹽的唇角下頜流連,又一路向上,吻到陸鹽的耳根。

  「鹽鹽。」赫淮嗓音沙啞至極。

  陸鹽的耳膜像是被赫淮的聲音貫穿似的,四肢瞬間變得僵硬無比。

  自從他們倆見面以來,這還是赫淮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赫淮的鼻尖焦灼地蹭著陸鹽,像是壓抑到了極點,他這次易感期來的很突然,是見到陸鹽之後,毫無徵兆地進入alpha的生理期。

  在這之前赫淮已經七年沒有易感期,陸鹽離開後,他的信息素紊亂了很長一段時間,之後就徹底消失了。

  現在抑制劑對他也不管用,這些日子他是靠著強大的意志力,才壓下對陸鹽的渴望。

  七年都沒進入過易感期,突然來的這麼兇猛,市面的藥劑又不能安撫赫淮的躁動。

  軍方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才給他放了半個月的假,還強制要求他進行心理疏導。

  赫淮不斷吻著陸鹽,嗅著他身上的信息素,企圖壓制內心的暴戾跟焦慮。

  陸鹽靠在冷冰冰的門板上,看著眼尾燒得通紅的赫淮,心臟跳得奇快,但情緒卻異常平靜。

  像是被逼到某個節點後的觸底反彈。

  陸鹽的指尖動了動,覆到了赫淮的腰上,對於他的觸碰,alpha的反應很激烈,溝壑分明的肌肉立刻繃緊起來。

  直到陸鹽的手滑下,赫淮呼吸濕重,腰腹劇烈抖動。

  爾後他溫順地窩到了陸鹽肩上,將臉埋進陸鹽側頸,雙臂緊緊抱著陸鹽,低聲叫他的名字。

  「鹽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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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心裡是不滿足的,想要更多更多,但omega難得這樣主動一次,赫淮在不滿足中,又有一份愉悅。

  至少對方還是在乎他的。

  赫淮將唇貼過去,勾著陸鹽的唇瓣溫柔地吻著他,搭在他腰上的手探下。

  還沒碰到陸鹽,就被對方揮開了。

  赫淮怔了怔,撩起眼皮看向陸鹽。

  陸鹽垂著眸,睫毛被汗濡濕了,黏連在一起,偶爾會隨著呼吸顫一顫,赫淮忍不住親了親。

  陸鹽立刻偏頭避開,赫淮執著地追過去,見他這麼堅持,陸鹽總算沒再拒絕,任由他吻自己。

  赫淮知道陸鹽對他一直是心軟的,從小時候到現在都是如此,所以當初為什麼要離開他?

  難道單純是因為愧疚把他騙到垃圾星上,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父母?

  赫淮覺得沒有簡單,他貼著陸鹽,低低啞啞地問他,「你要去哪兒?」

  見陸鹽不說話,赫淮進一步追問,「你是不是有想去的地方,為什麼要去這個地方?」

  赫淮敏銳地察覺出,陸鹽是在意這個問題的,他想知道答案,對方不回答,他就不斷地問。

  終於把陸鹽問煩了,他狠戾地看著赫淮,「你不是背著我,把我調查了一遍?有本事你自己查出來。」

  發完脾氣,陸鹽又覺得沒必要遷怒赫淮,他的視線從赫淮身上滑開,低聲說,「你給我點時間,這件事我會告訴你的。」

  赫淮垂眸看著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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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戶紙還是捅破了,回去的路上,陸鹽垂眸沉默著,誰也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這段時間,陸鹽跟赫淮保持聯繫,是想幫他度過易感期,不管處於道義,還是私人感情,陸鹽覺得自己應該伸出援助之手。

  所以他不拒絕赫淮,也從不主動,還不想對赫淮負責,一旦赫淮的易感期過了,他就會離開這裡。

  抱著這個想法,陸鹽自欺欺人地待在赫淮身邊,至少這麼想能讓他心裡好受一點。

  實際卻把事情弄的越來越複雜,陸鹽厭惡自己這麼拖泥帶水。

  到了軍校門口,陸鹽解開安全帶要下車,赫淮突然開口,「我只是想知道,這七年你不在我身邊都經歷了什麼,又……為什麼要離開我。」

  赫淮是在回答,先前陸鹽質問他調查他的話。

  陸鹽的唇用力地抿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