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我們通關了。閱讀」
「很明顯,但是沒想到阿佩普也會耍心機。」
「無所謂,反正我們的目的跟它一樣。」
「你怎麼知道第七隻毒蠍真正的罪名?」
「埃及貓告訴我的。」
高晏和宋北流竊竊私語,隨後看向船夫。
船夫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而魂體們正在激烈的討論日與月交替處究竟是黃昏還是黎明之鄉,埃及貓蹲在桅杆上遠眺太陽。
三分鐘過去後,船夫問他們:「日與月的交替處叫什麼?」
與此同時,船行駛進特殊的地帶里,烈日失去其溫度,空間仿佛扭曲了一般,時間和風一樣靜止。
魂體們沒有察覺到異樣,高晏和宋北流注意到了。
船正在靠岸,行駛速度也減緩下來,似乎正在停泊。
此時,前方空間出現一個黑色的光點,光點如漩渦般慢慢裂開並向四周擴大。
魂體們興致勃勃的大喊:「黎明之鄉!」
「不——應該是黃昏之鄉!」
船夫的鷺鷥腦袋漸漸變成虛影,但是沒有人察覺到,它的目的正在實現。
高晏:「不覺得太輕易了嗎?」
宋北流:「什麼?」
高晏:「玩家和魂體也不知道撕開沙漠河會有大蛇跑出來,那麼只要船夫提出剛才的問題,玩家或者魂體肯定會回答。二分之一的概率,太輕易了吧。」
宋北流也有些奇怪:「仔細想想,概率確實很高,除非還有我們不知道的原因。」
光點漩渦正在擴大,空間被撕裂,船體撞進漩渦中,如虛假被吞噬而暴露出醜陋的真實,但沒人會去注意到真實。
高晏:「你從哪裡打聽到的消息?」
宋北流沉默良久,他說道:「神。貝斯特神。」
話音剛落,四周靜寂,仿佛時間和空間都靜止了一般。隨後,一句『黃昏之鄉』劃破死寂,動盪立刻開始。空間化為碎片,露出了極為壯觀的黃昏之景。
落日如一個巨大的火球,高掛天與地的邊界,好像觸手可及一般。
船就停靠在落日前面,仰望落日,船如蜉蝣。
高晏回頭,突然發現原本嘰嘰喳喳的魂體們竟然全都消失不見,而把舵的地方也同時沒有了船夫的蹤影。
靜悄悄的,船上只有他和宋北流。
宋北流:「其他人呢?」
高晏:「我沒注意。」
埃及貓柔軟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說:「我送走了他們。」
高晏和宋北流同時回頭,見到埃及貓優雅的半蹲在船舷。
宋北流表情怪異:「貝斯特?」
話音剛落,他臉頰上就出現三道爪痕。
還沒等各自反應過來,地表一陣劇烈的震顫,『噼啪』一聲,船體隨之四分五裂,大地裂開深不見底的裂縫,裂縫深處傳來蛇的嘶鳴。猩紅色的光在黑暗中亮起並逐漸浮上來,隨著猩紅色光芒浮上來的,還有巨大的黑蛇。
黑蛇遮住了半天天空,與太陽對峙。
宋北流連忙找個地方躲起來,高晏見狀不由挑眉問:「你不是要它的毒液?」
「那是我年少青春的狂妄,請埋葬它,謝謝。」
高晏向前一步,拿出了楊柳枝和聖槍,將兩者合一變成一把朱紅色朗基努斯之槍,槍頭部分各長出兩片尖銳鋒利的刀片。
長槍身體的部分有磷光閃過,仔細一看卻會發現它們在不斷的分裂組合,仿佛是這把曾經喝過聖子耶穌的朗基努斯之槍再次聞到神的血腥味而正處於狂躁中。
它戰意沸然。
宋北流:「阿佩普要吞噬太陽,你可以趁它沒空注意到我們這些人類螻蟻的時候逃走。」
高晏冷靜的說:「你要逃走?」
宋北流輕聲說:「……沒。」
高晏回頭看了眼宋北流,然後就跳下船板,在平原地上奔跑,朝著遮蔽了半邊天空的巨蛇而去。將手中長槍插進巨蛇如山一般怪石嶙峋的身體,借力朝阿佩普的腦袋跳躍。
阿佩普支起上半身,已經逐漸靠近太陽,但它的身體還有一大截藏在了地表裡面。
鏘!
長槍插進大蛇胸口的鱗片裡,發出兵戈相擊的鏗鏘聲響。手臂灼痛,溫度在升高,高晏滿頭大汗,他正處於高溫中,再往上前行,他可能會被燒成灰燼。
高晏抬頭,大蛇阿佩普的腦袋碩大如山,它的獠牙近在咫尺,只要怕進阿佩普的嘴巴里,找到毒囊再刺破就能搜集到毒液。
高晏握緊槍身,手臂青筋爆起,身體左右搖盪,借力跳躍到上面,足底踩在槍身上。他半蹲在長槍槍身上,頭髮已經被灼燒得彎曲。
手掌已經燙紅,但是他還要把手掌貼在阿佩普的鱗片上,瞬間燙出白煙,掌心潰爛。
高晏徒手爬上大蛇的嘴巴,因為再往上,長槍已經插不進鱗片裡了。
雙手被灼燒得失去感覺,而小觀音在此時清醒過來,他既害怕又心疼,化為靈體趴在高晏肩膀上淚流滿面的詢問:「晏晏,你幹嘛要大黑蛇的毒液?」
「救人啊。」高晏溫和的說了聲,然後看向小觀音,目光很堅定:「小觀音,幫我好不好?」
小觀音用小胖手抹掉眼淚,點點頭,軟軟地說:「好。」
說完,小觀音就化為金黃色的光芒鑽進高晏的眉心,瞬間消失無蹤。
高晏閉上眼睛,失去意識,手腳無力,從高空跌落下來。
沒人看見高晏原本光潔無物的眉心長出一顆硃砂痣,如觀世音的硃砂痣。
但硃砂痣還不是觀世音的完全形態,因為還有金色的圖紋從硃砂痣里鑽了出來,向眉心周圍蔓延、生長,像是花朵時的一幕,有無窮無盡的生命力在蔓延。
小觀音化成的硃砂痣最終長成金色華麗卻又莊嚴的蓮花,那朵蓮花占據了高晏的額頭,向他兩側的眉心而去。
高晏睜開眼,因眉間繁複華麗的金色蓮花而多了份神秘與莊嚴,傷痕累累的狼狽變成功勳掛在他的身上。他覺得原本沉重的身體變得很輕,身體裡的血液在沸騰,整個偌大的黃昏之鄉都在他的掌心,供他窺伺。
巨大的、不可逾越的黑蛇阿佩普和太陽就像是塵世里的萬物,三千世界裡的塵埃,蜉蝣、螻蟻,惡鬼、玩家,遊戲場boss和神明,都是萬物眾生,沒有區別,沒有可以畏懼的地方。
高空墜落的身體陡然停頓下來,像被無形的網罩住,身體卻沒有因急速忽停而四分五裂。
高晏緩慢地抬起手,牢牢插在大蛇阿佩普鱗片裡的長槍輕輕搖晃兩下,開始鬆動。高晏五指成爪,長槍停頓,下一秒『鐺——』地一聲拔出來並迅速下墜,化為流星光芒降落。
「!」
高晏抓住墜落到掌心裡的長槍,踏著虛空,無視重力,在大蛇阿佩普的身體上快速奔跑,高溫融化不了他堅硬的身軀,烈火無法灼燒他的頭髮。
他在奔跑,眉間金色蓮紋,眸光冰冷,如入世之菩薩,如怒目之金剛!!
船舷上,埃及貓仰起小巧的頭顱,那雙透亮的暗金眼眸穿透雲層和刺目的太陽光,似乎能見到上面發生的一切。
她說:「我聞到了神的氣息,新誕生的神。」
雲層天空之上,除了阿佩普就只有高晏!
宋北流瞳孔緊縮:「高晏是神?!」
埃及貓看了很久:「脆弱的,易隕落的神。他會吸引舊日神明的垂涎,他們渴望新生神明的血肉。他的力量還不足以對抗,他為什麼要拼死去做蠢事?」
「不是蠢事。」宋北流艱澀的說:「不是蠢事,只是要救人而已。」
他本來就不相信高晏,只是沒料到對方竟然已經走到成神的一步!!
如果高晏已經可以成神,那他就沒有必要欺騙一個早就死去的人。
宋北流決定賭一把。
「貝斯特,您是貝斯特女神吧。恕我直到現在才認出您,但我請求您和我再做一筆生意。」
冥河國度的人都知道貝斯特女神熱衷於與人類做一本萬利的交易,人類向來無法拒絕。
埃及貓:「說說看。」
宋北流:「您願意要一具被創世之神詛咒過的血液和靈魂嗎?」
埃及貓:「哪一位創世之神?」
宋北流:「希伯來神話,耶和華。我的血液和靈魂是被詛咒過的該隱血脈,流著已經隕落的創世神的神力。」
埃及貓打量著宋北流:「但你現在只不過是一具可憐而落魄的魂體。」
宋北流低笑:「復活,十年後高晏會復活我。到時候您可以收割我的血液和靈魂,只要等待十年。十年對神來說,只是彈指一揮間。」
埃及貓:「你要什麼?」
宋北流:「一,我要阿佩普的毒液。二,救高晏,他是你我交易的關鍵。」
埃及貓:「好。」
她沒有警告宋北流別反悔之類的話,因為不需要。
人類與神明的契約刻在靈魂里,沒有毀約的可能。
契約成立,埃及貓就在宋北流的面前慢慢伸展出四肢,女人修長的四肢,高聳的胸脯,勁瘦的腰肢和挺翹的臀部,她的身材如同貓一樣迷人。
她的面孔卻是貓的腦袋,當然如果她願意變成人的腦袋,那也將是一張顛倒眾生的美麗面孔。
貓女神貝斯特,太陽神拉的全能之眼,最早時候的戰爭女神,殘暴嗜血且兇殘,曾屠殺了埃及一半的人類,血水貫入尼羅河,將尼羅河染紅。
她搖晃著腰肢,眨眼間消失在宋北流的面前,化為一抹影子踩著大蛇阿佩普的身軀迅速攀爬,每被踩過的地方都留下深深的足印。
足見其力量之強大。
貓神貝斯特,曾為拉神護航,在日與月交替之處與大蛇阿佩普戰鬥,一度擊敗過阿佩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