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女姑廟

  菊里花鈴聽完後,慢收起笑容,瞥了眼俞小傑和高晏,臉色還算平靜,沒有惱羞成怒:「但論控紙載靈的術法,還是我們陰陽術厲害。」

  高晏沒有反駁,畢竟人家控紙載靈的術法確實青出於藍。

  國內奇門遁甲等流派大多懂控紙載靈,但主攻道法自然。控紙載靈於他們看來,更像是旁門左道。

  俞小傑也大方承認:「確實有一手,很厲害。」

  菊里花鈴微微頷首:「多謝誇獎。」

  接下來,三人埋頭趕路,朝著跟七口棺義莊相反的方向趕去,來到鬧市街。步入熱鬧的人群中,世界周遭仿佛都鮮活起來了一般,跟臨近郊外的區域天差地別。

  俞小傑小聲的說道:「街道上的人都滿臉死相。」

  他們現在置身於死人堆里,這感覺真不太好受。

  頭頂烈陽,底下一片熱鬧氣氛,可這熱鬧是在死人堆里發生的,就顯得詭異森寒。

  一隻黑貓從菊里花鈴寬大的袖口躥了出來,於人群中穿梭,轉瞬不見身影。

  高晏抬眸看了眼,很快收回目光,慢慢地向前走。

  女姑廟就在鬧市街,走到人最多的地方,有個十字路口,路口兩側是兩條小巷子。巷子裡商鋪林立,同樣人滿為患,而女姑廟就在左側巷子深處,站在巷口就能看見廟門口。

  穿過長長的小巷子,來到女姑廟。

  廟門口擺著一個大香爐和一個大鐵架,香爐上全是擁擠的線香,鐵架上則是蠟燭,一對對紅色的閃耀著火光的蠟燭。

  靠近半米內就能感覺到灼熱的溫度,肥軟的紅蠟厚厚堆疊在鐵架下面,過不了一會兒就有人拿著鐵鏟才將其剷除,然後又被重新覆蓋。

  香爐和鐵架上的蠟燭沒有停斷過的時候,香客絡繹不絕。

  俞小傑若有所思:「大大小小的廟宇,沒見過斷絕的香火。」

  繞過香爐和鐵架,三人踏進女姑廟。女姑廟規模只有青山宮規模的三分之一不到,門口踏進來就是個三米寬長的小天井,天井後就是正殿。

  正殿上擺著三張八仙桌,八仙桌之後就是神龕。神龕上擺著兩米來高的彩色塑像,寬大的袍子和白色巨大的頭顱,一張圓臉如滿月,狹長的眼睛和櫻桃小嘴,臉頰上兩坨紅暈。

  看上去既古怪又有種不和諧感。

  菊里花鈴:「一模一樣。」

  話說得沒頭沒尾,但高晏知道她的意思是說眼前這尊女姑神像跟昨晚看到的女姑塔骨一模一樣。

  「線索在哪來找?」

  菊里花鈴轉頭看向某個方向,一隻黑貓蹲在房樑上,居高臨下望著下方,觸及她的視線便轉過身去,跳了下來,隱入面牆壁後方。

  「走吧。」

  菊里花鈴舉步跟上黑貓,俞小傑也跟著走去,高晏落在最後,踏入牆壁後方時回頭看向女姑神像。

  當高晏回頭,身影消失在殿內時,那尊女姑神像的眼睛微不可察的轉動了一下,視線正巧落在他們原本站著的位置。如滿月般的臉龐上,猩紅的唇角微微彎起,顯得慈悲,又多了分貪婪。

  牆後面是個解簽的女道姑,女道姑也是一張滿月臉,眼小嘴巴也小,她努力揚著笑臉,但看上去還是皮笑肉不笑的古怪模樣。

  菊里花鈴:「我看見其他玩家跟她接觸過,放出我的黑貓在殿樑上偷聽。不過不敢靠太近,聽得不清晰。首先要解簽,給一定香油錢,然後直接問『哪兒能拿到竹骨』。」

  聞言,俞小傑上前,拿出他當了半天算命先生賺來的錢放到女道姑面前。

  女道姑見狀便問:「善信解什麼簽?」

  俞小傑:「不解簽,問個問題。鎮上哪裡能拿到竹骨?哦,就是製造塔骨的竹骨。」

  女道姑抬頭看著俞小傑,又看了眼他身後的高晏和菊里花鈴:「錢不夠。」

  菊里花鈴:「我記得早上有人來問,就拿的這麼多錢。」

  女道姑:「他們是第一批,你們是第二批。他們知道竹骨在哪裡拿,早被拿光了,你們知道在哪兒也沒用。但我還知道另一個地方有,所以價格要提高一倍。」

  俞小傑:「趁火打劫?」他把兜里的錢都掏出來,扔到女道姑面前:「全給你,再買個問題,除了你說的兩個地方有竹骨,還有其他地方有嗎?」

  女道姑把錢攬到桌底下的錢箱裡:「沒有。我就都說了吧,看在你出手大方的份兒上。第一處在陰公廟,陰公廟的房梁即為竹骨原材料。第二處在存放七口棺的義莊,就是那七口棺的棺材板。」

  竟然是七口棺的棺材板?!

  俞小傑和菊里花鈴頗感震驚,他們雖不知陰公廟是什麼,也不知道陰公廟的房梁為什麼就是竹骨的原材料。但恰好剛從義莊出來,知道七口棺里的東西不普通。

  想要拿走七口棺的棺材板,明顯不容易。

  高晏:「陰公廟在哪兒?」

  反正兩個地方就說了,女道姑也不介意再告訴他們陰公廟所在。

  「陰公廟就在七口棺義莊的後面,不過香火已經斷了很久。嘿嘿嘿,裡頭的東西久無人供奉,凶得很呀。怕要見血……」

  菊里花鈴眼神一變,她的黑貓沒有聽到女道姑提醒早上來打聽的玩家。

  這女道姑顯然坑了早上的那批玩家。

  思及此,菊里花鈴等人也不由同情遊戲場中的其他玩家,同時對鎮上所有居民保持警惕。

  走出女姑廟,三人在廟旁的一家茶館坐下,順道喊了點當地小吃和一壺茶吃就起來。反正天色已晚,再趕去靠近郊外的義莊顯然不切實際。

  俞小傑:「晏哥,陰公廟是什麼?」

  高晏抿了口茶,說道:「陰公廟也叫陰廟、有應公廟,因為廟宇分為陽廟、陰廟。陽廟供奉玉皇大帝、道教三清等正神,陰廟則相反,供奉地府諸神以及無名鬼。」

  「陰廟分為兩類,一是諸如城隍廟、地藏王廟的陰公廟。另一類則是鬼魂居住的廟宇,有些地方遇到無主屍體就會打撈起來,建廟宇供奉。這種廟宇也分為三類,一是鬼中厲鬼,供奉於大眾廟,稱為大眾爺。二是有應公廟,是無主骨骸,廟宇通常掛有橫幅『有求必應』,賭徒最愛的去處。」

  「最後一種,名為『姑娘廟』,就是供奉無名女屍的廟宇,通常是從水上打撈的無名女屍。」

  第二類廟宇被稱為陰公廟,因『有求必應』而香火旺盛,其實就類似於拜四面佛、養小鬼。『有求必應』的先提條件就是還願,而且要講清楚,有求有還。

  俞小傑:「那要是求財還命,到時候發財了不就真得還命?」

  高晏:「是啊。」

  菊里花鈴:「誰會拿命去換錢財?」

  高晏:「人為財亡,更何況心存僥倖的人更多。而且,不一定是拿自己的命去換錢財。親朋好友,都是命。」

  他輕輕放下茶杯,杯底磕著茶桌,響聲清脆。

  菊里花鈴對這些民間鬼怪傳說很感興趣,於是又問道:「你知道為什麼要用陰公廟的房梁和義莊七口棺棺材底板做竹骨嗎?」

  「因為陰。」

  俞小傑回頭看向高晏,豎起耳朵聽他講述。

  「正梁為陰為凶,陰公廟也是陰,又陰又凶。兩者互相壓制,相互浸染陰氣,時日一久,陰公廟裡的正梁就是至陰之物。」

  如果要拆掉,那正梁還得經過特殊處理,如今卻被當成製作竹骨的材料,這塔骨果然古怪啊。

  「七口棺的棺材地板同理,至陰至凶之物。竟然是用這些東西來造塔骨……原來不是沒有竹骨和紙,而是這些東西不好拿啊。」高晏彈了彈杯口說道。

  聞言,另外兩人各自保持沉默。

  半晌後,小吃都上齊了,他們便圍著桌子吃起來。直到黃昏時分,夕陽西下,將三人的影子拖得很長,而街道上的人們陸續回家,商販也關門收攤了。

  回到陳青山的宅邸,在大院子的門口撞見陳青山,他還抱著根木頭在削。早上那根木頭有手工麵杖那麼粗,現在已經被削成筷子般細了。

  陳青山撩起眼皮,瞅了眼三人,懶洋洋開口:「帶回來一個,得再加錢啊。」

  高晏:「沒問題。」

  陳青山嗤笑一聲,用地方鄉言說了句:「三個人,三副塔骨,有得你們找囉。」

  高晏蹲在陳青山的身旁,瞧著他熟練的木工手藝,隨口一問:「您做這個多久了?」

  「三十年?四十年?不記得,我四五歲就開始學,十六歲出師,做的第一套塔骨是女姑。每年都得重新做,往年做的都不行,每年都得燒掉。」陳青山搖頭:「藏都不讓人藏起來,全都扔進火堆里燒掉。」

  高晏:「我記得閩都塔骨,頭年做出來,游神會裡走一天,回來後要麼收回手藝人家裡擺著,要麼放廟裡供奉。等來年游神會再拿出來,擦乾淨上面的灰塵繼續走一遍。」

  陳青山終於正眼看高晏:「有研究嘛。」頓了片刻,又問道:「你喜歡塔骨嗎?」

  高晏:「它們很有趣。」

  陳青山咧開嘴笑,認同他的話:「還是你有眼光,別說什麼喜歡不喜歡,它們本身就很有趣。有趣才擺弄它們,不然天天跟它們混在一起幹什麼?它們是活的,可惜啊,旁人都不信。」

  「他們用完了就扔進火堆里燒掉,一件都不肯留。他們敬神,大小廟宇數不勝數。」說到這裡,陳青山露出嘲諷的笑:「面誠心狠。」

  高晏:「怎麼說?」

  陳青山:「你去過鎮民的家嗎?」

  高晏:「沒有。」

  陳青山:「有空就去看看。」

  他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後又把背佝僂下去,抱著幾根木頭走進院子裡,邊走邊嘆息:「今晚得熬夜,督促它們趕緊完工。還剩三天,時間可不多了。」

  俞小傑評價:「怪裡怪氣的。」

  菊里花鈴:「感覺反而像個正常人。」

  高晏起身:「回房睡覺了。」

  俞小傑聳聳肩,跟了上去。菊里花鈴則跟他們換了個方向,背對著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晚上,高晏跟俞小傑住在同一個院子。

  深夜的時候還是聽到了熱鬧又詭異的敲鑼打鼓聲,走遠後,那聲響才漸漸停了。

  俞小傑打了個哈欠,閉上眼睛翻個身繼續睡。高晏則起身,點開那盞白紙燈籠,又從口袋裡翻找出白天在青山宮火堆中撿回來的紙塊和竹棍。

  就著火光仔細的看,手指還摸上紙塊,觸感油滑,上面好像是潑了防水的油。有些油紙也能防火,潑上油之後根據燃點不同隔絕熱度不太高的火也可用。

  但青山宮門口的火堆火勢不小,粗略一看,上面全是紙錢燒出來的灰,將火焰牢牢壓在底下,正因如此,火堆中熱量極高,連冒上來的煙都被熱得扭曲了。

  將一張燃點不高的紙張置於火堆一米處都可以無火自燃,何況是過火堆的塔骨。

  那些塔骨身上穿的紙衣服和竹骨不防火,過火堆的時候全被燒毀。沒法過火堆的塔骨回不了廟宇,驅邪除煞的最後一步失敗。

  所以鎮民才每天晚上重複游神會?真正想要塔骨的不是外鄉人,而是鎮民?

  鎮民想要的是不會燃燒,順利過火堆的塔骨?

  陳青山是閩都第一塔骨高手,他所需要的是不會被一次性損壞的塔骨材料。

  鎮民想要的也是這種塔骨。

  玩家的任務是幫助鎮民和陳青山成功製造出順利過火堆的塔骨?還是幫助他們完成游神會?

  高晏傾向於第二種,雖然兩者聽起來好像沒有差別,因為塔骨過火就是完成游神會的最後步驟。

  製造出不會燃燒的塔骨等於游神會的順利結束。

  「出發點不一樣。」

  高晏敲桌思索著陳青山說的話,還有鎮民們對於地方神明的信仰和供奉,總覺得過於狂熱病態了。

  鎮民的根本目的是游神會的順利結束,所以只要不會燃燒的塔骨,製造過程和尋找材料的過程不會去管。而游神會結束後,那些塔骨的去處也不管。

  ——不對,應該是管的。

  陳青山那些話的意思就是這些製造出來的不會燃燒的塔骨最後還是被燒掉了。

  「所謂不會燃燒的塔骨,其實只是過火堆的時候不會燒掉而已。並非真的燒不掉,那就是特意要燒掉。」

  為什麼?

  明知取材不容易,製造成完美的、可以順利走過火堆的塔骨不容易,明明可以留到第二年繼續用的塔骨卻偏偏要焚燒掉。

  什麼原因?

  高晏撿起那塊塔骨紙衣服碎片,上面塗著藍紅二色,邊緣是被燒焦的痕跡,兩面都塗了油。翻來覆去看了幾遍,乾脆將碎片撕成兩半。

  撕的過程不太順利,紙片很難撕,柔韌度不像紙,倒像是……皮!

  高晏一頓,猛地低頭瞪著手上的碎紙片,腦海中回想白天在義莊時聽到的,從棺材中傳出來的裂帛聲。

  當時棺材裡在撕什麼東西?

  不會燃燒的紙的原材料到底是什麼?

  所有的答案就是兩個字:人皮。

  高晏將手裡的紙片輕輕放在桌面上,白紙燈籠映射出來的火光照耀著這塊巴掌大小的、色彩斑斕的紙片,反射出冰冷的彩光。

  桌面上的紙片是皮,但不是人皮。

  這是失敗的塔骨被燃燒後留下來的碎片。

  高晏眉頭緊蹙,嘴唇也抿了起來。

  白紙燈籠的火光變得微弱,漸漸的就熄滅了。黑暗一點點吞噬,將高晏本人也吞噬了。

  半晌後,高晏收起桌上的碎片,按照記憶摸到床便躺上去。在床上翻來覆去良久都睡不著,眼下沒有頭緒,那些古怪的線索和猜測占據腦子,把瞌睡的渴望擠到了邊邊。

  高晏失眠了。

  身後沒有褚碎璧的胸膛,鼻間沒有熟悉的草木味道縈繞,無端起了思念之心。一年來的朝夕相處已經讓高晏習慣了褚碎璧的存在,也讓他成功戒掉淺眠、失眠的小毛病。

  結果褚碎璧一不在,那些小毛病又回來了。

  高晏無聲的嘆息,手背蓋住眼睛,想著褚碎璧,唇角勾了起來,睡意慢慢就湧上來,如潮水一般將他淹沒。

  第三天。

  高晏三人再次去七口棺的義莊,不過這回先到義莊後面的陰公廟。

  俞小傑不解:「陰公廟的屋樑應該被其他玩家拿到手才對,我們去也沒用,還不如跟義莊裡的七口棺再談筆生意。」

  有來有往,反正談了一筆,不介意再合作。

  高晏:「沒那麼容易。昨天要紙都差點被留下來,而且現在要的是人家的棺材板。換成你,你肯給?」

  俞小傑想了想:「我可能會用棺材板砸死來要的人。」

  路過義莊,菊里花鈴留下一隻黑貓盯梢:「留個眼線盯著,有情況才能及時知道。」

  俞小傑忽然想到:「話說回來,昨天我們差點就被留下來。那要是把剩下的債都還完了,走得出義莊大門嗎?」

  高晏:「難說。」

  這就是他不急著進去要紙的原因。

  高晏轉而問菊里花鈴:「你們的式神都用紙剪裁出來的?」

  菊里花鈴頷首。

  高晏眯眼:「用過人皮嗎?」

  菊里花鈴回頭看他:「在陰陽術中,用人皮是邪教,為正道不齒。」

  高晏:「就是有的意思。」

  菊里花鈴收回目光,正視前方:「有。裁紙載靈,陰陽師需要天賦才能讓一張紙活過來。有些陰陽師沒有天賦,就用人皮和禁術,把人的靈魂鎖在皮裡面。當然也有些陰陽師想要更強大的式神,所以也會採取這種方法。」

  高晏應了聲便不再過問。

  陰公廟就在存放七口棺的義莊後面,繞過一條長長的、荒無人煙的巷子就能看到,那是座簡單的一室祠堂。廟外鑄著個葫蘆形狀的焚燒爐,正門進去就是正殿。

  殿內擺兩張八仙桌,桌後是個骨灰龕位架,架上存放了許多骨灰罈子。骨灰龕位架前上方掛塊帘子,帘子上書寫『有求必應』四個字。

  俞小傑:「這就是陰公廟?供奉了好多無主骸骨。不過荒廢得有幾年了吧,全是蜘蛛絲。香爐上的線香竹梗都發霉了,桌布也破了幾個洞。」

  菊里花鈴:「什麼情況下會不再供奉陰公廟?」問出口的同時,她又很快自己回答:「不靈驗或者還願代價太大。」

  她的猜測不無道理,陰公廟香火鼎盛在於其有求必應,如果所求無法得到回應,久而久之自然不會有人再來供奉香火。

  另外一種可能就是很靈驗,但還願代價太恐怖,讓人心生恐懼以至於荒廢下來。

  高晏抬頭看廟頂正梁,那是一根紅得發亮的梁木,居於正中,貫穿整座陰公廟,跟旁邊其他顏色有些暗淡的梁木對比,紅艷得過於詭異。

  俞小傑:「正梁貫廟頂,橫禍從天降。而且顏色亮過頭,像潑了血一樣,還真是凶邪。」他忽然想到什麼似的,繼續說道:「竹骨就是這根橫樑了把,其他玩家沒把它扛走?」

  雖說要扛走整根橫樑勢必要破壞陰公廟,但對於中級玩家來說並不難。

  高晏:「菊里小姐,能讓你的式神上去看看嗎?」

  菊里花鈴點頭:「可以。不過,你們叫我花鈴就行,太客氣顯得很生疏,畢竟我們算是一起走過兩個遊戲場,也合作過……算隊友吧?」

  高晏看著她,沒有回話。

  俞小傑抱著手臂,聞言轉頭說道:「小姐姐長那麼漂亮,當隊友肯定方便我近水樓台先得月。」

  菊里花鈴:「你要追我嗎?」

  俞小傑:「我挺想,但是怕被你算計得骨頭渣都沒了。」

  他想脫單,奈何從海龜湯遊戲場出來後,唐則在他耳邊科普了不少關於菊里花鈴的事跡。

  別看晉級場的時候就幾乎是高晏的智商個人秀,其實菊里花鈴比任何一個玩家都更早獲得線索,而且線索還很完整。如果不是她想算計高晏,所圖較大估計也輪不到別人搶了晉級場通關道。

  因此在俞小傑眼裡,菊里花鈴不是個女人,她是個深不見底的坑。

  一不小心踩空,『pie-嘰』!

  直接摔成肉泥。

  菊里花鈴好脾氣的笑笑:「我就算計了高晏一個,但只是想求他幫我救我的長姐。除此之外,我沒有傷害過你們任何一個人。」

  她看向高晏:「我誠心想和你們成為隊友,沒有其他算計。」

  高晏淡聲說道:「先看看橫樑的情況吧。」

  菊里花鈴垂眸,心隨意動,黑貓輕盈的跳躍到房樑上,隔著一米的距離觀看那根大紅色的橫樑,來回走了幾遍,試探性的伸出爪子,察覺沒有危險便跳躍到那根橫樑上。

  爪子剛碰到橫樑便覺肉墊好似沾到了黏膩的液體,抬起來一看,肉墊已被紅色黏膩的液體沾滿。嗅聞兩下,腥臭的味道直衝腦門。

  與黑貓共情的菊里花鈴險些嘔吐,隨即渾身被一股冰冷的寒氣籠罩,危險在剎那間降臨。菊里花鈴甚至來不及召回自己的式神,只低喊一聲:「快跑!」

  高晏和俞小傑反應飛快,一見菊里花鈴反應不對便已緊繃神經,聽到『快跑』兩字便極其默契的拖著她迅速跑出陰公廟。

  後腳剛踏出門檻,橫樑上的黑貓便被撕成碎片,身後的大門『砰』地一聲關上去。

  菊里花鈴面色慘白,額頭上滲著冷汗,才來遊戲場的第三天就被撕掉三隻式神,雖然是低階式神但對她的精神還是造成了微弱的傷害。

  高晏有些愧疚,於是用了祝咒幫助她恢復體力和精神。

  兩分鐘過後,菊里花鈴恢復精神,對他道謝後說道:「橫樑是拿不走了,不過我在上面看到了一些東西。」

  高晏和俞小傑齊聲問:「什麼東西?」

  「有求必應。」

  作者有話要說:供奉無主骸骨的陰公廟在台灣比較多,閩粵地帶比較少見吧,至少我是沒見過的。

  台灣較為出名的是十八王公廟,香火很旺盛。

  傳說是清代福州十七位富商遇海難,屍體飄到台灣,身旁跟隨一隻忠犬,於是將他們都供奉在廟裡,取名為十八王廟。

  這種陰公廟多用於許願,『有求必應』。許願之後是要還願的,許願的時候也不能瞎說,有些還願帶價太高。(這個是那邊的說法,具體不曉得。)

  這些陰公廟多是供奉海難無主的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