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搶救
姜父的眼睛忽地睜大，抓過話筒，趕緊追問道：「怎麼回事？孩子能保住嗎？」
秦姨心裡冷笑了一聲，心說男人啊男人，這種時候兒媳的生死果然不重要了嗎？
「孩子的狀況還不太穩定，冪可也昏昏沉沉的，好像是發高燒了。」秦姨說道。
「醫生怎麼說？」姜父追問道。
「醫生說還需要觀察。」
「哼！我看是他們醫術不精！小秦啊，幫我找他們醫院的院長，讓他給我安排最好的醫生。」姜父和醫院的院長關係不錯，甚至還幫他的家人安排過工作，這點面子院長當然會給。
「知道了。」姜父掛了電話，對林父說道：「老林啊，我想休息一下，你先回去吧，我說過的話希望你能好好想想。」
林父看出姜父並沒有打算追究自己傷害他的兒媳婦和孫子的意思，感激地看了一眼姜父，離開了。
姜父重重舒了一口氣，他緩緩從床頭滑落著躺了下來。
他心事重重，在想今天的事情。姜澄澈被打之後毫不還手，到底是因為心虛還是因為大度？以他對他兒子的了解，姜澄澈並不是一個那麼大度的孩子啊。難道說，姜澄澈真的是內心有愧？還有，他說過的關於他和林沐晨感情的問題，讓姜父很在意，聽他的意思，他一直都和安冪可有來往，根本就沒有斷了這層關係。莫非，從一開始，兩家的家長就都被姜澄澈和林沐晨這兩個孩子騙了？他麼只是合作演了一齣戲，和自己不喜歡的人在一起？如此說來，動機又是什麼呢？
姜父想不清楚這裡面的真相，他只知道，孩子們有很多的事情都在瞞著他。
「餵？澄澈，到我這裡來一趟！」
姜澄澈正守著病床上的安冪可，忽然接到了姜父的電話。安冪可的情況不算太穩定，孩子的情況還不知道，她自己也高燒不退，著實叫人擔心。
姜澄澈鬆開了緊握著安冪可的手，戀戀不捨地看了她幾眼，交代好秦姨好好照顧她，然後離開了。
「媽媽，我不想讓這個女人進我們家的門。」姜果兒和秦姨站在醫院的走廊上透氣，姜果兒忽然壓低聲音說道。
「果兒，你放心，我不會讓她進來的，尤其是她腹中的胎兒。」秦姨說完，嘴角翹了一翹……
姜澄澈渾渾噩噩地向著另外一個病房走去，他滿心惦記著的就是安冪可，甚至忘記了他犯病的老父親。
「爸爸，你找我什麼事？」姜澄澈的臉上寫滿了疲憊和不耐。
姜父心中一酸，同樣都是搶救進醫院的兩個人，姜澄澈的態度可謂天壤之別。老話說娶了媳婦忘了娘，總還是有些道理的。
「澄澈，你和沐晨她們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想聽你說實話。」姜父臉色陰沉，皺紋在他的臉上起起伏伏，更添了幾分嚴肅。
「事到如今，我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了。」姜澄澈低下頭，慢慢地說道：「事情很簡單，我不想娶，林沐晨不想嫁，我們各自都有喜歡的人，而我們的父母，都在逼婚。」
「逼婚？哼！逼婚是為了避免你們跟不合適的人結婚。」姜父冷哼了一聲。
「就當是那樣吧。但是什麼是合適呢？我和林沐晨就合適嗎？」姜澄澈反問道。
「我看挺合適的。」姜父梗著脖子，一副老頑固的模樣。
「如果合適，就不會弄得所有人都痛苦，如果合適，林沐晨也許就不會死。」姜澄澈眯起了眼睛，也許是為了隱藏他眼神之中的冷漠。
「哼！」姜父不屑地哼了一聲，不說話了。
「爸爸，幸福從來不是能被別人掌控的東西，我希望您能明白這句話。」姜澄澈說完就要轉身走人。
「站住！」姜父多半輩子都是一個強勢的人，更是一個手段非常強硬的家長，在家中，只要他說一，其他人都不敢說二。但是近年來，隨著年齡越來越大，身體越來越差，姜父的話也越來越沒有威懾力了，孩子們都長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怎麼可能完全順從父母呢？如果是那樣的話，孩子們的一生又該多麼可悲？
姜澄澈果然還是站住了，回過頭來，定定地看著姜父，毫不畏懼。
姜父的心裡空空蕩蕩，心說自己在家中真的已經威信全無了嗎？
「我還沒讓你走，你走什麼？」姜父發起火來的樣子還是挺可怕的。
不過，已經沒有人會怕他了，現在的他，在別人看來就像個小孩子一樣幼稚，發脾氣也只是在吸引別人的注意力，也是想保持自身一貫的威嚴。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
姜澄澈在心裡發笑，老人就像小孩子一樣，雖然可憐但是也更加難纏。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往往都是人們安慰自己的說法。人老了之後還能保持心態平和，不是非、能提供假設性意見的，寥寥無幾。
姜澄澈的現實是早就存在的，這也是他的身世所造就的。他的想法常常會脫離感情，達到一種六親不認的地步。不過，真的實施起來，姜澄澈比誰都重感情，在他英俊無比卻又冷酷至極的外表之下，他的內心比誰都柔軟，比誰都渴望愛。姜父自認為了解姜澄澈，覺得他不是一個大度的人，這簡直就是天大的誤解，任誰遭受同父異母的姐姐自小開始的虐待，早就對姜果兒恨之入骨了，可姜澄澈並沒有多麼恨那個女人，還能和她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就說明他真的是一個很大度的人。
至於剛才在姜家，姜澄澈遭受群毆的時候，不但沒有反抗還任由他們胡來，只是因為他知道林家人憋著一股怒氣，不釋放出來的話，不僅對他自己是個威脅，對安冪可和她腹中的寶寶也沒有什麼好處。
可惜，姜澄澈不曾想到的是，安冪可竟然會衝過去保護姜澄澈，早知如此，姜澄澈一定會把內心裡真實的想法告訴她，只是，當時的時間恐怕也根本來不及。
這大概就是命吧。
姜澄澈如是想。
姜父看到姜澄澈根本心不在焉，心裡越發來氣，但他打也打不動，罵也罵不過，也就只能在心裡生生悶氣罷了。事實真相現在比什麼都重要，其他的都可以等日後翻舊帳去結算。
「那你們訂婚的目的是什麼？難道還打算結婚再離婚嗎？」姜父強壓下心頭惡氣，問道。
「如果有需要的話，那樣做也不是不可以。」姜澄澈淡淡地說道：「我們的目的，只是想要通過訂婚這件事，讓所有人都以為我們兩個的事是板上釘釘，然後，就是我們開始花天酒地、不負責任的時候，必要的話，我們也可以假懷孕、假結婚，一切都是假的，等到我們把對方的名聲徹底弄臭，我們就可以揮手拜拜，各自去找幸福了。」
姜父已經震驚到不行，原來這兩個看似相親相愛的孩子，一直以來的甜蜜，都只是在逢場作戲！這，這簡直太可怕了！
「你們為了所謂的『真愛』，連名譽都不要了，你們想過父母的臉面嗎？」姜父對姜澄澈失望至極。
「我想，在我們這個圈子裡，所謂的『上層人士』圈子裡，這種事情大概已經司空見慣了吧？」姜澄澈斜翹起嘴角，冷笑了起來：「高級娼^妓、一夜情、出軌，甚至一夫多妻，這些事情都很正常吧？這難道不就是我們所謂的婚姻嗎？」
姜父默不作聲，他也年輕過，對肉^體上的事情有興趣過，他在上層人士的圈子裡待了這麼多年，看到的遠不只是這種真相。名聲臭了？臭了又怎樣，頂多在背後議論議論，其實他們自己又何嘗不是這樣？只要不娶自己的女兒，不嫁自己的兒子，跟自己又有幾毛錢關係呢？面子是別人眼裡的，幸不幸福是自己的，不能為了面子失了里子。
姜澄澈見姜父沉默不語，繼續說道：「與其讓父母因為我們堅持要和某人結婚而傷心難過，甚至因為我們的叛逆氣出病來，我們寧願繞一個彎，慢慢地打持久戰，等到全世界都對我們失望了，和誰結婚對父母來說都可以不再挑剔了。至於安冪可，我很清楚我找了一個怎樣的女子做妻子，我有信心她會忠於我，也有信心我會忠於她。只要能在一起，耍點手段又何妨？」
姜父無話可說了，他終於開始後悔起來，如果不是自己執意要棒打鴛鴦拆散姜澄澈和安冪可，也許林家根本不會卷進來，如果林父也能同樣開明，也許孩子們都各自找到了幸福。林沐晨也不會死，姜家和林家也不會整日雞犬不寧。
姜父深深地陷入了沉思與反省之中，而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姜澄澈嘆了口氣，輕輕轉過身去，幫姜父帶上了門。他知道，姜父現在，想一個人靜一靜。
姜澄澈回到病房的時候，秦姨正在幫安冪可擦臉，她手中拿著一塊不知道從哪裡找來的乾淨毛巾，蘸了涼水，細緻入微地用物理降溫法幫安冪可擦臉。
「媽媽，您別太累。」姜澄澈有些哽咽，秦姨對待他和安冪可，真的是無微不至，就算是親媽媽也未必會做到如此地步。
「沒關係的，我不累，你爸爸還好吧？」秦姨起了身，暫時停下了動作。
「還好，我跟他好好聊了聊。」姜澄澈並未想對秦姨有什麼隱瞞。
「那就好。」秦姨慈祥地一笑，又說道：「冪可這邊你也不用太過擔心，你爸爸安排了醫院裡最好的大夫，剛才已經來看過了，冪可動了胎氣，好好養著應該沒有大礙，但是絕對不能再有什麼意外了。」
「嗯，媽媽，有您在，我放心。」姜澄澈不由自主又對秦姨用起了敬語，這一次，是真真正正敬重這位「偉大」的母親。
安冪可這時昏昏沉沉醒了過來，入目就是秦姨慈愛的側臉。
「伯母……」安冪可用力地喊道，但因為身體不佳，喊出來的聲音如蚊蠅般細不可查，顯得那樣氣若遊絲。
「喲，冪可醒啦！」秦姨很高興，彎下身子摸了摸安冪可的腦門，還是很燙手。
姜澄澈也湊了過來，沒有說話，只是用眼神表達著愛意。
安冪可眼中閃著淚光，長大之後，她從來沒有感受過如此親近的母愛，而給她這一切的，卻是一個根本就沒有血緣關係的人。
「謝謝。」安冪可勉強笑了笑，止痛針是止不住腹部的疼痛的，況且用量也微乎其微。
「傻孩子，客氣什麼？」秦姨笑了起來，面容慈愛。
「孩子他……」安冪可最擔心的莫過於腹中胎兒是否健康。
「放心吧，醫生說沒事的，只要靜養就好了。」姜澄澈擠過來，緊緊握住了安冪可的手。
安冪可總算放下心來，此刻，身體的疼痛她已經完全忘卻，她淚光閃閃地看著周圍的秦姨和姜澄澈，除了感動就只有感恩了。她感謝他們，也感謝上蒼，一定是上蒼的眷顧，讓她腹中的胎兒安然無恙。
「寶寶，你看看，奶奶和爸爸對你都那麼好，你一定要堅堅強強的，不要被外界干擾，快快長大！」安冪可看著高高隆起的腹部，甜蜜地說道。
姜澄澈握住安冪可的手更緊了。
秦姨笑著看了看他們兩個，不作聲地默默出去了。
尹俊熙和姜果兒正在走廊里的長椅上坐著，無聊地玩著手機。看到秦姨出來，尹俊熙連忙站了起來，迎了過去，問道：「弟妹她還好吧？」
尹俊熙是男孩子，因為這種生孩子的事情出入弟妹的病房，總覺得不是太懂禮數。所以尹俊熙只是陪著秦姨和姜果兒過來，然後就等在了病房外面。
「嗯，情況基本穩定了，就是還需要靜養一段時間。」秦姨疲憊地說道。
「那就好那就好！」尹俊熙微微笑了笑，連連說道。
「好個屁啊！」姜果兒站了起來，還沒等秦姨開口，就皺起眉頭，低吼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