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林沐晨的死（6）
房間裡的每一樣東西，都是回憶，是林沐晨留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點信息。
安冪可看著梳妝檯上塵封已久的瓶瓶罐罐，眼淚又一次不爭氣的滑落。
花樣的年紀，愛美的女孩子，怎麼捨得從樓頂一躍而下，摔得肉^體支離破碎呢？連個完整的屍體都沒有留在這人世間，那是何等的殘忍，又是何等的絕望啊。
安冪可用手捂住緊咬的嘴唇，看著鏡中的自己，不想讓脆弱寫在自己的臉上。
「沐晨，你在那個世界還好嗎？」安冪可笑了起來，笑中透著清苦。
「你走了，我的世界變得更冷清了，以前遇到什麼事情還可以跟你商量，現在，只剩下我一個人了……我好孤單啊……」
安冪可一個人趴在梳妝檯上絮絮叨叨，不知不覺竟然睡了過去，直到姜澄澈的電話打來，才驚醒了他。
姜澄澈一夜未睡，氣色很不好，眼睛周圍黑黑的，略微有些浮腫。
「我來開車吧。」安冪可懂事地打開了駕駛位的車門，主動說道。
「不用。」姜澄澈搖了搖頭，搶先走了進去。
安冪可站著不動，說道:「我來開車，你累了。」
姜澄澈不耐煩地皺起了眉頭，說道:「我說過了！我不累！」
安冪可怔了一下，自從兩個人真正相愛之後，姜澄澈第一次莫名其妙地對她這樣沒有耐心。
「對不起……」姜澄澈心煩意亂，意識到自己不對，道了個歉。
安冪可沒有說話，自從看到林沐晨那封信之後，最後那句話就變成了一個魔咒，隨時隨地在她腦海里回想，就好像真的是姜澄澈導演了幕後的這齣戲，而林沐晨就是他的受害者。真相到底在哪裡？
「上車吧。」姜澄澈聲音低沉著說道。
安冪可沒有再拒絕，她的腦子太亂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先送我去趟c家的冰淇淋店吧……」安冪可說道。
買了鮮花和林沐晨最愛的芒果香草冰慕斯，在靈山公墓看望林沐晨的時候，忽然就下雨了。
安冪可隨著傾盆大雨放聲哭了起來，姜澄澈沒有攔她，因為他自己也想借著雨水發泄一下情緒。
這場雨來得正好，就算洗刷不掉內心的傷痛，但至少是一個濕潤臉龐的藉口。
回去的路上，濕透的兩個人將車中的暖氣開到最大，但還是禁不住瑟瑟發抖。
「我們去哪裡？」哭過之後的安冪可似乎堅強了很多，方向盤在她手裡穩穩地左轉右轉。
「我想找個地方休息一下，我很累。」姜澄澈手扶住太陽穴，說道。
安冪可默默點了點頭，她已經習慣了和姜澄澈心照不宣。
車緩緩停在了安冪可家門口，姜澄澈從昏昏欲睡中勉強睜開眼睛，跟著安冪可下了車。
安冪可家還留有姜澄澈以前來這裡時留下的衣服，春夏秋冬一應俱全。安冪可曾經無數次幻想過和姜澄澈在這間冷清空曠的大房子裡，像對小夫妻一樣生活，所以她強烈要求過姜澄澈拿來幾套衣服，至少也是個念想。
現在，這些衣服成了全身濕透的姜澄澈的救命稻草，至少他不用狼狽地等衣服幹了再穿。
花灑的水流暢地滑落，比雨水溫暖得多，也密集得多，姜澄澈把臉高高揚起，迎著溫水沖刷著細膩的肌膚。這幾年，他真的累，年幼時也只是痛，而現在，痛得多了，麻木了，只剩下累了。
姜澄澈裹著浴巾出來，安冪可正在吹頭髮。
暖風輕揚，青絲飛舞，肌膚雪白，容貌傾城，一幅人間最美好的畫面。伊是人間四月天，豐滿俊秀，美不勝收。
姜澄澈一股火熱衝上腦袋，他走過去，從後面擁住了安冪可。
安冪可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關掉了吹風機。
「冪可，我想要你……」姜澄澈說完，就把安冪可報到了床上，吻住了她的唇。
此處省略一萬字及一千多個標點符號……不要問我為什麼，你懂得……
一個小時之後……
安冪可坐在床邊，用桃木的發梳梳理著滿頭青絲，她時不時回頭看看姜澄澈，他的眼睛緊閉，微微打著鼾，好看的側臉在粉色的枕頭上軟軟地放著，睫毛輕輕跳動，單純得像個孩子。
安冪可的手停住了。
如果，害死林沐晨和推安冪可下水的，真的是姜澄澈，那麼他怎麼會如此安心地睡在一個他害過的人身邊？
沐晨，你也會錯嗎？如果你有在天之靈，可以告訴我真相嗎？
「沐晨……沐晨……我去救你……」姜澄澈說起了夢話。
安冪可回過頭去，看到姜澄澈緊皺的眉頭，有點心痛深秋的天氣，沒開空調的室內有些冷。
安冪可走過去，想幫姜澄澈蓋好被子。
「沐晨……我沒救你……對不起……我害死了你……」
一陣電流剎那之間經過了安冪可的身體，她停住了雙手的動作，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姜澄澈的臉。
害死林沐晨的……竟然真的是他！
安冪可的世界破碎了，她「咚」地一聲坐在了地板上，身體瑟瑟發抖……
這個男人……竟會如此惡毒？
姜澄澈醒來的時候，安冪可已經不在了，他的腦袋微痛，翻出手機想打電話問問安冪可的行蹤，卻看到手機屏幕上標註了幾個未接來電。
秦姨、姜父、姜果兒。看來家中又發生了什麼大事了。
「餵？」姜澄澈有氣無力地說道。
「澄澈啊，快回來一趟吧，你林伯父林伯母他們在家裡，想見見你……」秦姨的聲音很焦急，看來林家人又去鬧過了。
「知道了，媽媽，我很快就回去。」姜澄澈捂著太陽穴，頭痛欲裂。
姜澄澈沒有著急回家，聯繫不到安冪可，就一個人先走了。在路上找了間小咖啡店，喝了咖啡，在藥店買了止痛藥，隨意吞了下去。感覺頭痛好了很多，整個人都倍兒精神。
「叮咚！」姜家的門鈴被按響，姜澄澈扶著門框，儘管精神還算不錯，但止痛藥和空腹喝掉的咖啡正在用副作用折磨他的胃部。
「澄澈啊，快進來吧。」沒有意外的情況下，來開門的永遠都是秦姨，她怕保姆認識的人少怠慢了客人，這件事情總是選擇親力親為。
「你忍著點，他們……你知道的。」秦姨壓低聲音在姜澄澈耳側說道。
姜澄澈點了點頭，垂著頭走了進去。
「你回來了！」姜父先開口說了話，省得林家人直接說出什麼傷人的話。「你林伯父林伯母等你很久了，和他們打聲招呼吧。」
「林伯父、林伯母。」姜澄澈微微點了點頭。
「哼！」林父還是一幅冷漠的樣子，他從來就沒有把姜澄澈當做過真正意義上的女婿，現在女兒已經不在人世，林父更是把他當成了仇敵。
姜澄澈自然也從未把林父林母當成過自家人，他把敵意收在心裡，忍住不發。
「澄澈，海城市警^察局已經來過電話了，你們租住的那棟高層公寓，只有一樓大廳有監控設施，其餘樓層什麼都沒有。那天的監控顯示，除了你之外，就只有一批不三不四的人出現在樓里了。」林母說道。
這個結果，也是姜澄澈意料之中的，他在租住那間公寓之前，就已經對大樓的監控設施分布有所了解了。
「不過，這並不能說明你沒有逼死我們家沐晨的嫌疑。哼！你前腳剛走，那群奇怪的人就出現了，恐怕這件事，你是脫不了關係的吧！」林父眼睛微眯，帶著懷疑。
姜澄澈在心裡冷笑，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林家人鐵了心想把林沐晨的死推在姜澄澈身上，先是想方設法把林沐晨的自殺原因推到姜澄澈身上，推不成以後，一定會再治姜澄澈一個不關心不照顧的「罪名」。
「沐晨有什麼要好的中年親戚嗎？昨天晚上我去看她，看到一個是奇怪的中年女人，見到我就跑掉了。」姜澄澈語氣冷淡地問道。
林父和林母面面相覷，他們從沒有什麼跟林沐晨要好到會大半夜跑去給林沐晨掃墓的親友。
秦姨卻是一顫，心說，該不會是……
果然，林父和林母直接搖了搖頭，姜澄澈看出二人卻是疑惑，也不解地思索起來。
「澄澈啊，是不是墓園的工人呢？大晚上誰會去那種地方？」秦姨在旁邊說道。
「不，一定不是。那個人給沐晨燒了紙，還呆了很久。」姜澄澈搖頭道。
秦姨愈發確定那個人就是李慕容，這個可惡的女人，閒著沒事幹去燒什麼事紙？這下被姜澄澈看到，還不知道會惹出什麼亂子。秦姨在心裡暗暗決定儘快找李慕容聊一聊，讓她以後收斂一些。
「這個奇怪的女人，不會跟沐晨的死有關吧？」林父思索道。
「難道是因為害了我們家沐晨，所以心虛，又怕白天去被人看見，才躲著人群晚上去燒紙嗎？」林母說著說著眼圈又紅了。
「嗯……」林父沉吟了一下，說道:「走！咱們去靈山墓園，掘地三尺我也要找出這個女人！」
林家人以林父馬首是瞻，他一提出這個決定，林家人就開始行動了。
「等一下！」秦姨被這突如其來的事情弄慌了神，第一反應就是攔住他們，以為自己聯繫李慕容爭取時間。
「怎麼了？」林父疑惑地回頭問道。
秦姨這才意識到自己太過緊張，差點暴露了自己的心虛，她在心裡稍微穩定了一下，鎮定地說道:「現在正好是中午，墓園的人也休息了吧？乾脆吃過飯再去吧。」
林家人鬆了口氣，他們哪裡還在乎什麼吃飯，先查出林沐晨的死才最要緊。平日裡大家都很忙，趕緊解決掉這件大事，才能各忙各的，讓生活重新步入正軌，在他們看來，死人再重要，也不能耽誤了活人生活。
林家人果斷拒絕了秦姨的「好意」，秦姨也在心裡鬆了口氣，馬上裝作憔悴的樣子，謊稱身體不舒服，上樓去休息了。
姜父想要陪同，被秦姨拒絕了，說自己想靜一靜。
秦姨到了房間，緊鎖上房門，撥通了李慕容的電話。
「餵？」電話那邊有點嘈雜，李慕容正站在馬路中央發傳單。
「你幹嘛呢？」秦姨沒好氣地問道。
「哦，發傳單呢，掙點零用錢。」李慕容不好意思地說道。
「發傳單？！上次給你的錢不夠花了嗎？怎麼跑去做那種低賤的事情？」秦姨明知故問，語氣里滿是嘲諷。
李慕容的臉紅一陣白一陣，她又不傻，怎麼可能聽不出秦姨話里的諷刺，但她又不能發作，丈夫的病需要用錢，秦姨的施捨雖然不多，但少了那一份，她還真的是活不下去。
「哦，閒著沒事，掙點零花錢。」李慕容支支吾吾地說道。
「還真是幸虧你勤快，不然還真是少了拋頭露面的機會。」秦姨陰陽怪氣地說道。
李慕容這次是真的聽不懂這句話了，她皺著眉頭問道:「您……您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哼！」秦姨冷哼了一聲，說道:「昨天晚上，你去靈山公墓了吧？」
李慕容心裡一驚，說道:「您怎麼知道？」
「我怎麼知道？你這個蠢貨，你知不知道，你昨天被姜澄澈看見了？」秦姨怒道。
李慕容當下一怔，她怎麼可能不知道昨天被姜澄澈看到，不然她也不會逃走，但是，姜澄澈又是怎麼知道昨天那個人是李慕容的呢？李慕容情緒複雜，既希望姜澄澈知道她的存在，又惶恐著害怕以母子的身份見到姜澄澈。
「是……是澄澈他告訴您的嗎……」李慕容聲音有著顫抖。
「住口！你也配叫『澄澈』這兩個字嗎？」秦姨怒道。
李慕容低下了頭，這是所有哺乳動物屈服的象徵。
然而秦姨看不到李慕容的卑微，她安撫了一下情緒，說道:「林家人已經去找你了，他們認定了你就是害死林沐晨的人。」
「什麼？沐晨是自殺的啊，怎麼會是我……」李慕容緊張道。
秦姨聽到李慕容緊張的聲音，忽然心頭一動，一個好主意冒了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