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岩小幅度的看向辦公桌後的人,此時程向恆的臉色難看極了,鄧岩倍感壓力,緊張的吞咽口才壓低聲音暗示道:
「程經理,程總最近比較忙,望您體諒。」
不用鄧岩暗示,程橋北也知道程向恆就在旁邊聽著。
他沒難為鄧岩,矛頭指向程向恆,「理解,當然理解。程總忙,但我現在閒得很,你轉告他,等他不忙再找我。」
掛了電話,手機扔在一旁,程橋北去廚房冰箱拿出一瓶礦泉水,喝了大半瓶才算壓下心裡的煩躁。
不出意外,電話應該還會再打來。
鄧岩畢恭畢敬的放下手機,「程總,程經理他……」
「我又不聾。」程向恆冷著臉,垂眸看著桌上的手機,「你出去吧。」
鄧岩頷首,退出辦公室關上門。
偌大的辦公室安靜得落針可聞,程向恆拿起手機,卻遲遲不願按下程橋北的號碼。
今天狂妄的程橋北都是他一手養成的,說一句養虎為患不為過。
當初要不是他念在骨肉親情的份兒上將權利、利益一點點的送到他手裡,他哪有今天的成就和地位。
不感恩就算了,還想幫著外人扳倒他!
逆子!
但誰也沒想到海外酒店被某博主曝出床品不衛生,視頻的播放量已經突破千萬,公關迅速聯繫各大媒體刪除視頻,但收效甚微,甚至連公關聯繫刪視頻的對話也被人截圖放出來。國內酒店的營業額也出現不同程度的下降,越來越多的聲音讓程橋北出來接管。
眼下的局面,大眾聲音在急需程橋北出現,可他明知道這些聲音都是殷董他們製造的,卻也奈何不了。
鄭蓉茜在此時敲開辦公室的門,看到她的臉,程向恆就知道她要來談什麼事了。
「老程,我剛看手機,海外酒店的事輿論沒壓下去。」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想起來就煩。
「所以,你有好辦法?」程向恆反問。
鄭蓉茜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交給冬辰辦,公司除了程經理冬辰也很善於處理輿情,他會辦好的。實在不行,給這個博主一些酬勞,人都是有價錢的,沒答應只能說明價錢沒到位,只要他應下,主導權就在我們了,讓他發個致歉聲明,事兒不就解決了。」
程向恆冷著臉問:「冬辰說給錢就能解決?」
鄭蓉茜深信不疑,「當然。冬辰已經處理過很多同類問題了,從沒失手。」
程向恆手指點著桌面恨鐵不成鋼的,說:「冬辰遇到的客人,跟這個客人能一樣嗎?對方要是真需要錢,就不會直接把視頻爆料在網上了,而是先找我們談。」他氣得閉了閉眼睛,「做事之前,能不能長點腦子。」
「!」鄭蓉茜嘴唇微張,臉色也閃過詫異。
「怎麼了?」程向恆問。
鄭蓉茜說:「冬辰已經去找對方了。」
程向恆瞳仁緊縮,繼而面露怒意,「搗什麼亂。趕緊聯繫他,讓他回來。」
彼時,孫冬辰已經撥通了對方的號碼。
鄭蓉茜打孫冬辰電話時,提示對方正在通話中。
「壞了,他應該給對方打電話呢。」
程向恆怒道:「還愣著幹嘛,還不去辦公室找他。」
「我這就去。」鄭蓉茜慌張地出了辦公室。
程向恆扶額頭疼,沉默兩秒按下程橋北的號碼。
手機接通的那刻,程向恆深吸口氣調整好情緒,沉聲說:
「橋北,回國這麼多天也不知道來看爸爸,這是因為海外酒店的事生我氣了?」
程橋北正在給綠植澆水,聽到那聲爸爸,覺得諷刺極了,無所謂的扯了扯嘴角,問道:
「這次又需要我為公司做什麼?」
「……」
他的言辭越來越犀利,即便表達不滿也不會把話說得太過難聽,但明眼人一點就透。
目前,程向恆需要這顆棋,只能對他帶刺的話選擇無視。
程向恆說:「海外公司被爆出床品衛生問題,需要處理輿情。」
程橋北澆著花,不疾不徐的說:「不是有萬經理嘛,能力出眾,業務也極強。」
程向恆惋惜道:「橋北,你怎麼就不理解爸爸,天底下有哪個父母不盼著自己孩子好的。唉……你真是辜負了我的期待!不要把升職加薪放在第一位,年輕人要多吃苦,才能有更好的前程。這些話,誰會和你說。」
很好,道德綁架加上精神PUA,要不是程橋北了解他,怕是真要相信了。
「看來程總對我很失望。」程橋北放下噴壺,用抹布擦乾濺出來的水。
程向恆答非所問,「你要知道,我內心是希望你好的。」
程橋北悠悠的回道:「可程總對我下的決定,並沒有體現希望我的好。」
程向恆說:「你要這樣想,我也沒辦法。」
程橋北:「所以呢?」
程向恆一頓,「橋北,你現在對爸爸意見很大。」
程橋北就是要撕下他虛偽的面具,「你要這樣想,我也沒辦法。」
程向恆:「……」
用他的話,懟他。
這小子更聰明了。
「橋北,」程向恆語重心長的說,「海外酒店畢竟是你前期經手過的,公司給你報酬,你也有義務出份力吧。」
很好,和他談錢了。
程橋北反問:「我已經為我的勞動所得,做了當時對公司最大化的盈利。現在,又讓我為別人的錯誤買單?誰的問題,誰解決,這樣才叫公正。」
程向恆說:「這不是誰對誰錯的事,萬經理對輿情不敏感,導致視頻曝出後在社會上產生極大的負面影響,他對這塊的業務能力是欠缺經驗的。」
程橋北嘴角一翹,笑弧陰鷙,「所以,公司派一個能力不足,業務水平有短板的人接手我的工作,是這個意思?」
程向恆:「……」
竟然掉進了他的陷阱。
程向恆不被他的問題牽著走,「現在不是討論萬經理的問題,你要儘快解決輿情。」
程橋北點了支煙,白色的煙霧模糊了他稜角分明的臉,涼薄的唇輕啟,問:
「你現在是用父親的身份還是老闆的身份在跟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