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益是一切功利關係交往的根本。
但凡你從利益的角度衡量、思考,都會變得聰明睿智,可如果摻雜了感情,不管你如何來考慮,都會變得愚蠢無比。
之前,程橋北還抱著父子之情看待他們的關係,當發現他沒有按照程向恆選定好的人結婚後,他便徹徹底底成為他手裡的一個棋子了。
所以,他們之間關係的本質就是利益交換。
這與普通家庭父母養育孩子,多數是為了給自己養老一個道理,他與程向恆而言,就是換取最大化利益的工具。
都是有所期望,有所回報。
程向恆也的確很現實,「你多久能做到?」
他的意思,你多久能做到,辦到才能答應。
程橋北也不傻,他這種老奸巨猾的人,就算你辦到了,萬一給你來個死不認帳,他難道要和陳寧溪一直等他同意。
「現在是你求我,不是我求你。」程橋北雲淡風輕的說,「我已經跟寧溪和她的家裡人說明我們家的情況了,如果真發生長輩不參加婚禮的情況,他們也是能理解的。我今天肯來,只是想把婚禮辦得錦上添花,如果做不到,也無所謂,預防針,我已經都打好了。」
程向恆目光一厲,「學會威脅我了。」
程橋北無所謂的笑下,「程總,我怎麼敢威脅您,以我目前的情況,您別太多心了。」
程向恆狠狠睨了睨眼睛,現在是沒什麼能制約他了。但又不能把他趕出翡翠嘉麗,現在董事會成員面和心不和,為他所用的人屈指可數,儘管程橋北已經脫離他控制,可比起那些人,用他還是最佳方案。
他沉默片刻,說:「日子訂在哪天?」
程橋北說:「具體日期還沒訂,等寧溪的家裡人選好我會通知你。」
「!」程向恆蹙眉,「讓他們選日子?」
程橋北說:「他們比您有時間,這種小事就不勞煩您了。不早了,我不打攪您忙了。」
剛起身就被程向恆叫住了。
「程橋北。」
「……」他站定。
「你心裡就對我這麼牴觸?」
「……」發現不能控制他,又想打感情牌?
程橋北厭倦透了連父子之間都充滿算計,「程總,您太看得起我了,我就是你手裡的一張牌,談不上牴觸不牴觸,有事您吩咐就好。」
他傾身頷首,退出辦公室。
直到離開翡翠嘉麗的辦公樓,程橋北才有了一絲喘息的機會。
彼時,樓上。
程向恆站在窗邊看著程橋北的車駛離,緊鎖的眉頭下瞳仁幽深,藏著化不開的情緒。
程橋北沒急著上樓,在車庫裡坐了半小時,他聯繫了魏萊,交代她辦一些事情。
要想達到程向恆的要求,未來的日子不會太清閒了。
陳寧溪剛洗完衣服準備晾,聽到門響看過去,「回來了。」
「嗯。」程橋北低頭換鞋,看到她站在陽台走過去,「我來吧。」
陳寧溪說:「沒多少衣服,我晾吧。」
衣服一件件抖開,將領口袖口還有衣襟抻平了才掛上。
陳寧溪掛好一件,轉頭觀察他臉色,試探著問:「談的還可以吧。」
兩人各居一側,隔著衣服說話,他眼角眉梢帶著笑意,「挺好的。」
「同意了?」陳寧溪欣喜。
程橋北點點頭。
陳寧溪心裡的石頭落下,終於算圓滿了。
「我媽這幾天就能定下日子,到時候你告訴……」她還是有點叫不出口,「告訴爸。」
程橋北把最後一條褲子晾上,晾衣架升起,兩人間沒了阻隔。
「行。」程橋北溫溫然一笑。
他拉著陳寧溪的手,看著她如星似月的眼睛,指腹輕輕的摩挲著她的手背,「明天把婚紗照訂了吧,事情趕了點,你也辛苦了。」
陳寧溪說:「這有什麼辛苦的,倒是你,訂好拍照日期,你有時間嗎?」
「有沒有也得有。」程橋北抱住她,「我這邊家裡人可能沒那麼多桌,朋友多一點。」
陳寧溪說:「我跟你正好相反,親屬多一些。」
丁媛的事,家裡親屬都知道,程橋北邀請親屬來也是挑挑揀揀的選一些明白事的來,至於那些多嘴多舌的就算了。
他打算的事,陳寧溪心裡都有數,所以也沒計較這些。
只是他見過他父親後,臉色還是不太對勁,陳寧溪切好一盤水果來到客廳,放在茶几上。
程橋北正對著筆記本辦公,噼里啪啦的十指飛快,陳寧溪掃一眼,文件是全英文的,大致看下來有關酒店經營方面的規劃。
陳寧溪坐在他身邊,插起一塊火龍果送他唇邊,程橋北含在嘴裡慢慢咀嚼,聽陳寧溪問:
「你又要做新酒店?」
程橋北注意力全在規劃上,邊寫邊說:「有這個打算,但也不算,需要對一些酒店進行重新整頓管理,海外有兩家酒店問題比較大,我要親自過去一趟。」
「什麼時候出去?」陳寧溪問。
「嗯……」程橋北想到一個好點子,趕緊把想法寫完,才闔上筆記本放在一旁,拉過陳寧溪圈住她的腰說:「放心,不會影響我們拍婚紗照,去也不會太長時間。」
陳寧溪問:「打算什麼時候走?」
「我寫完方案要送到公司讓股東們開會研究下,預計一周內就有結果。」程橋北知道不應該在現在增加工作量,但答應程向恆的事必須先給他一個交代,讓他看到他在進行。
陳寧溪說:「我沒別的意思,怕你太累了。」
「呵呵……」程橋北笑笑,在她臉上親了親,「還是老婆知道疼人。」
所以,誰不疼他?
陳寧溪雙手捧著程橋北的臉,盯著他的眼睛,問:「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沒有。」
他停頓的數秒已經給陳寧溪答案了,在基層跟各種各樣的人打交道,就算她不是火眼金睛,也練出察言觀色的本事了。
陳寧溪故作生氣的噘起小嘴,「有什麼事不能跟我說?」
程橋北無奈的笑,瞞是瞞不住她的,索性就說了吧。
他將與程向恆之間的談話大致說了,陳寧溪越聽越心堵,不是堵程橋北要面臨海量的工作,而是堵父子之間充滿利益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