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去周家村的路上

  眾人也跟著周深跑去牛車胖旁的二爺,剛才沒發現,現在細看二爺周大年和周深一樣黑黑的,嘴裡叼著旱菸,周大年是周深太爺爺的小妾高齡生下的,他出生的時候周深爺爺都成家了,周大年別看看著像六十歲的人,其實現在的他也不過四十歲的年紀,他出生第二年周深太爺爺去世了,小妾改嫁了,周大年就由周深的爺爺扶養長大,識得幾個字,在桂陽周家村現在是隊長,是十里八村最受上面賞識的隊長了,周家村的官除了這個隊長就是他老婆楊翠紅了,楊翠紅現在是婦女主任,村里人少沒什麼事在家專職看孫子了,接見知青安排知青落腳的任務自然就落在了他周大年一個人的身上,見到周深到身邊了,周大年放下手裡的菸袋。

  「你小子,幾天不見白了嗎,你奶說你娶媳婦回家來了,那個是?」

  周深撓撓頭,不好意思的把上官淺領過來,劉小麗和韓伊說過,周大年會是這次負責知青落腳的人。他最好抽菸了,所以韓伊早早預備了兩包上好的菸絲,讓上官淺拿著,特意給周大年的。上官淺上前禮貌到鞠了一躬,並把韓伊給他拿的禮物拿了出來。

  「二爺好,我叫上官淺,這是我從長沙給你拿的菸絲,特意孝敬你的,二爺收下。」

  周大年端詳著周深的媳婦這麼好看 仔細的上下打量了一下 心想他們周家的男人艷福都不淺,他二十歲就有人保媒 娶了桂陽最漂亮的姑娘做媳婦,這周深的媳婦還是從長沙那種大地方來的 氣質可真好,周大年目光落到了上官淺手裡的兩包菸絲,周大年沒別的愛好,就好抽一口,面前的孫媳婦這麼懂事,他周大年也不能傻站著 上前給上官淺的菸絲收下,然後兩個眼睛笑成了一條縫夸上官淺。

  「真懂事,你這孩子可真尊啊,我家這個傻小子可真有福氣,能娶你過門,快來,快來,坐在牛車旁邊 二爺帶你回家,快走。」

  上官淺看了看晃著腦袋的牛兒,又看了看周深,周深知道上官淺沒坐過牛車,有些害怕,替上官淺和周大年說

  「二爺,我倆走著就行,坐了一晚上的火車,屁股都疼了,二爺你在前面帶路,我們在後面就行。」

  「行…一會咱就走…你二奶可想你呢,那天你奶回來說你在長沙娶漂亮媳婦了,我們都高興壞了,你建設叔也說,要你把媳婦帶回來,去農場看他呢。」

  「忙完這幾天我就去農場看我建設叔,我也想他…小淺…二爺的兒子在蓮花農場,叫建設,是咱們的叔叔。」

  其餘八人在一旁看著周深一家拉家常,怕不是周大年把他們幾個忘了,牛兒吃完了草,周大年晃著身子把牛車趕了起來,才想起還有幾個知青在那站著呢,忙把牛定住 轉身跑到周深旁邊說了幾句話。周深說這合適嗎?周大年讓周深快說,周深也只能向大家說明周大年的意思。

  「那個…牛車地方有限,桂陽就這條件,這牛還是我二爺家私人牛,你們把行李放在牛車上,省些力氣,咱們走著去住處,不遠的,也就二十里。」

  「二十里、?」

  眾人驚呼,但是有個牛車總比沒有強吧,吳德手腳最快把他和康蓉的行李放在了最上面,他聰明反被聰明誤 他不知道這牛隨時都會拉屎,一不留神就會拉到車上 要是趕車的人不注意這牛糞就會流滿一車,周深心明鏡似的,就不提點吳德,在心裡默默祈禱老牛趕快拉糞趕快拉糞啊。

  眾人放好行李之後,周大年一聲走嘍,牛兒踏著步伐在前面開路,眾人在後面蔫蔫的走著。

  一聽說還有二十里,眾人都提不起精神了,坐了好久的火車,還有些水土不服,眾人都沒吃飯,再走二十里路,還是山路,還不得天黑才到家啊!顯然有些犯難,不過長沙四少可不怕這區區二十里,以前嚴燕和上官淺去登山,多高的山她倆都能征服,更何況區區二十里的山路。

  雖說只有二十里,可都是山路,都是上坡,眾人還要在後面推著牛車,走了半天才走了五里地 ,周大年火急火燎的讓眾人快走,李秋李冬就嚷嚷著歇會 五月的天日照起來,中午的陽光曬得幾人蔫蔫的。像缺水的毛毛草,搭著頭,抬不起來步子。

  「你們這幫嬌生慣養的嬌娃娃,想當年,我給上面傳遞消息,四座山,我用了不到一個小時就翻過去了,這有牛兒給你們拉行李,你們走的還這麼慢,要是我自己,早就到家了,這還有十幾里路呢!」

  「太累了,歇會吧,周二爺,周深,你家小淺都累了,歇會吧…」

  上官淺有些口渴了,不過她不想給隊伍里添麻煩,強撐著走路,周深也看見上官淺累了,就和周大年說。

  「二爺,不如我們歇會吧,讓牛兒也歇會,再讓牛兒吃點草吧,它拉著行李也挺累的。」

  「行吧,在前面,前面咱們就歇會。」

  康蓉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拿出小鏡子一看 臉上紅的像個猴屁股,看來她不適應湖南的天氣,第一個出反應了,周大年看著幾個蔫巴草,似的少年,就說在前面一棵老樹下歇歇,這話除了胡軍沒覺得有什麼 其他人可是如魚得水 跑到樹下,吸取一絲絲涼氣。周大年守在牛車旁看行李,順便點上煙,眯著眼睛瞄著這些嬌娃娃。

  趙景泰用手給嚴燕扇風,嚴燕懶在他懷裡,趙景泰得意壞了,要不是這個機會,嚴燕怎麼可能理他,更加殷勤的從口袋裡拿了一個冰糖塞到嚴燕的嘴裡,嚴燕閉著眼品味著這顆冰糖,現在的她沒了嚴家大小姐的架子,嘴裡的冰糖就是至上美味的東西了,這要是在長沙城裡,不是法國最新運過來的巧克力她嚴燕看都不會看一眼。

  周深讓上官淺也坐地上歇會 上官淺覺得髒,搖搖頭說不用了 周大年懷裡那兩包菸絲勾著他的鼻子,使勁嗅了嗅 還是沒忍住 拆開一點,揪出來一點,生怕揪多了糟蹋了孫媳婦的心意,放在菸斗里,點上火,嘿,真香 不愧是長沙來的菸絲 可真香,多虧這城裡來的媳婦懂事 要不他周大年哪有這福氣,楊翠紅平日裡看他看的緊,一點閒錢都不給,菸袋子裡都是自己種的菸葉子,一年就那麼幾片葉子,一片也舍不扔,全都曬乾了攪碎了,抽吧抽吧就是一年,年年如此,周大年看著這幾個喊累叫苦的小少年,又看了看自己家周深端莊的站在樹下乘涼,眯著眼睛,心裡感謝著祖宗,讓他侄子有了出息在城裡當官,侄孫子也懂事,和自己親孫子似的,看著長大的,怎麼能不多高看一眼呢。周大年對上官淺有好感,覺得這個孫媳婦比兒媳婦還懂事不少。

  「周深,你來,我這有個小板凳,你給小淺坐。」

  周大年拿出來這個包了黑漿的小木頭板凳,周深撓撓頭,這個又黑又髒 別把上官淺的褲子弄髒了,看著上官淺靠在樹上,旁邊人席地而坐 周深從自己行李里拿了一件背心 把小板凳包了起來,周大年連連點頭,非常滿意孫子的做法。

  「小淺,你來坐這個板凳,二爺給你的」

  「我不用了,你讓二爺坐吧 二爺也走半天了」

  「不用不用,二爺有煙就行,有一袋子煙他能走上一天,你來坐。」

  上官淺接過包了周深背心的小板凳,坐了下去,周深站在上官淺旁邊給他扇風 這一幕也很溫馨呢。嚴燕有些羨慕的對著上官淺說

  「哇哦,這周深真暖哦,還包了背心怕你涼到」

  顯然嚴燕沒領會到周深包背心的用意,還以為怕涼到上官淺,上官淺知道周深怕她嫌髒,特意包了背心 心裡不禁有一些感動。

  「就你心細,你家趙景泰手都扇腫了也不見你誇一句啊。」

  「哈哈哈,我夸 景泰,你別扇了 我心疼你」

  哎呀,嚴燕拉著趙景泰的手特意媚眼如絲的盯著趙景泰說起了心疼他的話,趙景泰都要飄起來了,瞬間來了力氣,抱起嚴燕轉圈圈,周大年捂上眼睛不敢看 心想這城裡來的孩子可真開放 眾人也不抬眼睛看,還有十五里路 怎麼走啊。

  眾人也都餓了,都沒正經吃過飯呢。白陸往自己的行李里掏啊掏,什麼也沒掏出來,低著頭回到樹下了。

  「我都餓了,周深…你二爺沒給咱們拿乾糧嗎?」

  「我去問問,我也有點餓了。」

  周深走到牛車旁,看見周大年拿的包裹就知道是乾糧,只不過這都是窩窩頭,不知道他們吃不吃的慣。

  「二爺,他們都餓了,你那個包裹是二奶做的乾糧嗎?」

  「是啊,拿走快去吃,別給你們餓壞了,你看我越抽菸越飽,都忘了你們沒怎麼吃飯,快拿去吃。」

  周深拿著包裹,是挺沉的,只不過這裡面的東西不知道大家吃不吃的慣。

  「哇,有吃的了有吃的了。」

  白陸還搶著幫周深拿包裹,拿到眾人面前一看。

  「啊,這黑黢黢的,還有點黃的是啥啊!窩頭嗎?怎麼這個顏色啊!」

  「這個,應該是放了白薯面,大家湊合吃吧,除了這個也沒別的了。小淺,你嘗嘗。」

  雖然這個窩頭其貌不揚,但是架不住眾人的飢餓啊!紛紛拿起一個嚼了起來。

  粉粉面面的白薯玉米窩頭,在眾人嘴裡乾巴巴的,這裡也沒水,周大年也沒帶水,渴著吧,一會到地方在喝個夠。

  「太渴了,周深,你家小淺都渴了,你去找些水來。」

  「白陸,你饞就說你饞的,別拿我當擋箭牌,真是的,虧你是個男孩子,又懶又饞。」

  上官淺有點生氣了,這一路上,白陸知道周深心疼上官淺,處處拿上官淺說事,終於上官淺不忍耐他了,罵了他一句,白陸二皮臉,湊到吳德旁邊去了,他才不在意別人說他什麼呢!

  「孩子們,走吧,這都晌午了,再不走天黑也到不了家。」

  周大年一聲令下,眾人吃了點窩頭,身上有了力氣,走在牛車後面,慢慢悠悠的走了半個山頭,又是一個上坡,牛兒發起了脾氣,不走了。周大年氣的要打。

  「怎麼這麼倔啊!你是牛不是驢…真是的,再這樣給你殺了換公分…」

  眾人找到一個平整的地方坐下,四下望去,全是山,山連著山,山上陽面是莊稼,背面是樹,長沙四少好興致啊!還能對著連綿不絕的山丘對詩,吳德和康蓉沒興趣對詩,他倆想早點到目的地,好能歇會睡覺。

  「周深,你們別說話了,牛怎麼還不走,要不你帶我們走在前面,讓牛在後面慢慢走吧!」

  「這個我得問了我二爺才行。」

  周大年拍著牛的屁股,牛兒還是不走,周深上前說明吳德的意思,周大年肯定不同意。

  「不行,你們先走,出意外怎麼辦,這是山區,山上說不定有狼,或者摔了碰了我怎麼和上面交代,不行,等會吧 。」

  眾人蔫了,周大年不同意他們先走,上官淺聽劉小麗說過,周大年這個人比較軸,認死理,現在看來,是真的了。

  牛兒還是不走,眾人輪番勸說,牛兒就是不走,打也不行,罵也不行。

  眼看日照正午,太陽正毒,在這曬著也不是什麼好事,上官淺和嚴燕主動把行李從牛車上拿了下來。眾人見狀,也開始拿行李,只有吳德,他的行李他不拿,周大年還想把吳德的行李扔下去,誰料牛兒覺得輕鬆就走起來了,終於走了,眾人在後面背著行李推著牛車,幫牛兒上坡。

  「孩子們加把勁啊!就上去了…老牛啊老牛,你還有這福氣呢,讓城裡的嬌娃娃推著你走,你省多少力氣啊!一會上去了可不能耍性子了,要幫他們背行李聽見沒。」

  「眸…」

  牛兒眸叫一聲,表示同意,知青們一股作氣的把牛兒,推上了上坡,終於平坦些了,眾人累的不行,在後面喘粗氣。

  「二爺,歇會吧,我們都累了,這牛兒真聰明,勁都我們使了。」

  「哈哈,行…慢慢走…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