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

  轉眼1969年春了。

  五月的天，溫風和煦百花齊放。

  眾人在發電廠工作已經習慣的不能再習慣了，上班這一年多來知青團里也沒什麼特別大事的發生，日子散漫安逸的過著。

  五月份一個平常的日子，胡軍媽高紅雲來了。

  男同志下了夜班在宿舍休息，高紅雲直接來到了會計室敲門。

  康蓉給她開門，見她第一眼就知道她是胡軍的媽媽。

  因為他們長的很像，高紅雲也認出來這是康蓉。

  「媽。」

  「康蓉。」

  上官淺和嚴燕回頭看，站起來和她打招呼。

  「阿姨你好。」

  高紅雲點頭，康蓉馬上和竇會計師請假，竇會計師一聽從北京大老遠來的，立馬讓康蓉回宿舍一家團聚去。

  康蓉沒顧得上和高紅雲說第二句話就帶著她快步來到宿舍。

  這一路上康蓉緊張壞了，這可是她第一次見到婆婆啊，她對媽媽的詞語已經慢慢模糊了，高紅雲的突然出現 提醒了她還有一個媽媽在。

  平日裡高紅雲的信經常對康蓉噓寒問暖的關心，有些糧票布票都省給了康蓉和胡軍。

  一時間康蓉有些不知所措，來到宿舍胡軍還睡著。

  康蓉請高紅雲進來，高紅雲仔細打量一下屋子裡覺得挺乾淨的。

  目光落到睡得香的胡軍身上高紅雲高興一些。

  「媽，你坐…」

  康蓉拿了板凳要高紅雲坐下，高紅雲一眼就看出來屋子裡家具不少都是胡軍打的。

  胡軍打家具有個習慣，喜歡在某個地方記下打家具的日子。

  高紅雲坐了下來，拉著康蓉的手小聲的說話。

  「康蓉，胡軍對你好嗎？」

  高紅雲面相和善，說不上來多好看，但是眉眼柔和，康蓉見她很願意和她親近，她和胡軍一樣給人安全感呢。

  康蓉點點頭 小聲的說胡軍對她很好，給她保護的很好之類的。

  高紅雲點點頭：「你們去西藏應該也知道鐵花了吧…」

  康蓉一愣，高紅雲突然說鐵花什麼意思啊，難道是鐵花對胡軍不死心，有了辦法要他回城，高紅雲帶胡軍回去的嗎？

  康蓉想到這不自覺手一緊，高紅雲發現了康蓉的緊張，立馬說：「不不不，孩子你誤會了，我是說鐵花和西藏發電廠一個叫塔索的孩子結婚了，生了孩子送回北京養了。」

  聞言，康蓉鬆一口氣，不是帶走胡軍的就好。原來是催孩子的啊，這個康蓉不知道怎麼回答。

  恰如二板牙所說，這幾年他們知青團里除了盼海一個孩子，再沒有人懷孕，這六對都沒有。

  康蓉有些不知所措：「媽，我…我…」

  高紅雲對於康蓉以前折騰胡軍的事一無所知，現在的康蓉知道節制，有節奏得很，從來沒有不愛惜胡軍的時候。

  可是她還是沒有懷孩子，正當康蓉不知道怎麼辦的時候，胡軍醒了。

  胡軍眯著眼睛看見了他媽和康蓉說話呢，他以為是做夢，剛要繼續睡，康蓉抓住了他醒了的機會，趕快跑過去喊他。

  康蓉：「胡軍，你快醒醒，媽來了…快醒醒…」

  胡軍聽見康蓉的話清醒點，慢慢坐起來，真是他媽啊。

  胡軍揉著眼睛說：「媽，你怎麼來了啊，我爸呢…」

  高紅雲看見胡軍醒了，和他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你爸幫你二叔家看孫子呢。」

  聞言胡軍立馬精神了，拉著康蓉坐下，他把康蓉護在身後。

  胡軍：「媽，你大老遠來了是催孫子來了啊…」

  高紅雲點點頭，從她帶來的包裹里拿出來一些東西。

  胡軍看的頭疼，這都是什麼啊。

  康蓉捏著胡軍的胳膊，胡軍告訴她不用怕，有他呢。

  胡軍：「媽，你這拿的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啊…」

  高紅云：「什麼亂七八糟，這都是幫你們懷孩子的寶貝。」

  胡軍無語了，揉了揉臉蛋清醒些，今天他那些哥們都在屋子裡睡覺呢，他不好意思吵醒他們。

  只能看著高紅雲把這些東西拿出來。

  胡軍忍不住了：「媽，這些東西我不要。」

  高紅雲不急不惱的說：「兒子，人家鐵花比你結婚晚半年，人家孩子都生了給送回北京了，鐵花媽抱著孩子天天來咱們家門口和我顯擺。」

  胡軍聽得煩，直接生了氣：「我們這幾年不要孩子，我就這句話。」

  康蓉推了推他：「胡軍 別和媽這樣說話。」

  胡軍：「你別聽，沒事…」

  高紅雲拿來的東西都是一些符咒，還有一些草藥，和兩個繡著胖娃娃的紅肚兜。

  難怪胡軍看著煩，任哪個年輕人也不喜歡這些東西。

  高紅雲自顧自的拿東西，胡軍生氣不要緊，她主要從康蓉下手。

  高紅云：「蓉兒…」

  康蓉聽見高紅雲叫她，剛要過去，被胡軍按住了：「媽，有事直說。」

  高紅雲白了他一眼：「蓉兒 這倆紅肚兜媽給你縫的，繡的胖娃娃，你一定要穿啊。」

  康蓉聽話的點頭。

  高紅雲接著說：「這草藥你倆同房前記得一人喝一碗。」

  康蓉再次點頭。

  高紅雲繼續說：「這些符咒你們貼在床底下，我放周家村你們那屋子裡不少的符咒呢，一個月一換，你來月事了就換一張，聽媽的話，媽都是為你們好。」

  康蓉很聽話，接過符咒就貼在了床底下。

  胡軍深深嘆口氣：「媽，你還去周家村了。」

  高紅云：「當然了，媽給你拿來不少的符咒呢，隨手裝著多不方便，放進你們那個柜子里了，你們那些埋汰東西我給扔了。」

  胡軍：「埋汰東西？」

  高紅云：「對啊，不許再去計生辦領去了啊…」

  那些保險套是他們去鎮上取信的時候，衛生院硬塞給他們的，隨手放在了柜子里而已。

  高紅雲交代好這一切康蓉一一答應了下來，並且表示會儘快。

  高紅雲對康蓉很滿意，這個兒媳婦長相俊俏，性子也夠敦厚，除了和胡軍結婚三年未給他們生孩子之外，其他的高紅雲真挑不出來康蓉的毛病。

  高紅云：「那既然這樣，媽先回周家村，在你們那屋子住幾天，過幾天有火車我就走了。」

  胡軍突然有些心疼高紅云：「媽，那二十里山路你走過來的啊…」

  高紅云：「沒有，我打聽周家村怎麼走，碰上一個叫周建設的年輕人接送領導他給我送到周家村的。坐車來的。」

  胡軍：「那就好，建設叔是照顧我們周二爺得兒子，桂陽副書記，人特別好。」

  高紅云：「你一說我想起來了，我得見見周大年啊。」

  胡軍：「等我們休班回周家村你再見，你在家和二奶聊聊天，她對人熟絡。」

  高紅云：「嗯，那位二奶看起來是不錯，那行，媽先回去，等你們回來。」

  胡軍和康蓉把高紅雲送出發電廠，回到宿舍胡軍趕快哄她。

  胡軍：「我的好老婆，你可千萬別生氣，我媽不是那個意思。」

  康蓉不是生氣，是難過，抱著胡軍難過。委屈巴巴的說：「胡軍，人家鐵花孩子都送回北京去了，咱們一點動靜沒有。」

  胡軍：「哎呀，管她黑花鐵花呢，咱們過咱們的日子，你別難過啊，別難過…」

  康蓉：「我是怕我不能給你生孩子怎麼辦…」

  胡軍：「那就不要孩子了，你別為此難過啊…」

  康蓉：「那不行，我…我現在就換上肚兜，馬上煮藥。」

  胡軍：「哎呀，這藥先別煮，黑乎乎的這麼難聞呢，等讓李慧看一眼是什麼藥再說。」

  康蓉：「我先換肚兜。」

  胡軍：「別換了，我來疼疼你。」

  這招似乎對今天的康蓉沒用，康蓉依舊很難過。

  胡軍結束之後抱著她，安慰她：「好了，別難過了，孩子的事講究緣分呢，咱們隊伍里除了盼海誰都沒有呢，又不光咱們。」

  康蓉：「可是…可是媽都因此專門從北京來了啊…嗚嗚…肯定嫌棄我了…」

  胡軍：「我的媽呀，我的好老婆，你別多想，我媽就是閒的沒事，來看看咱們，你別多想。」

  康蓉：「嗚嗚…不是的，媽說鐵花的時候我特別害怕，害怕鐵花讓你回城，媽給你帶走，那我怎麼辦…嗚嗚…胡軍…」

  原來康蓉是因為害怕胡軍離開她啊，胡軍有些得意。

  胡軍：「我的蓉兒這麼離不開我呢…」

  康蓉：「你說呢，嗚嗚…」

  胡軍：「哈哈，好了，不哭了啊，你在哪我在哪，不哭了，誰也拆不開…」

  胡軍慢慢哄，把康蓉哄睡了。看著那個繡著胖娃娃的肚兜，胡軍深深嘆口氣。

  晚飯的時候康蓉沒去食堂吃飯，胡軍給她打了飯菜回來吃的。

  眾人都知道胡軍媽來了，快速吃完飯跑到胡軍屋子，商討。

  胡軍都因為他媽催孩子煩死了，上官淺和嚴燕拿著肚兜看，李慧聞了聞那中藥說：「這是淫羊藿，真不少。這個可不便宜。」

  男同志集體說：「什麼玩意？淫羊藿？那個騙子給我們下的春藥就是這黑乎乎的東西？」

  李慧點點頭：「對，這個東西補腎可是好藥，這些都是上等好貨，效果更好。」

  男同志紛紛遠離這東西，上次的難受歷歷在目，難受好說，主要是養身子養了好些日子那幾天更難受。

  周深打趣著說：「胡軍，這床晚上隔的住啊？不如我和小淺回家住，你倆這床晃塌了去我那屋。」

  趙景泰：「哈哈哈，我那屋給你也行，哈哈…」

  胡軍一臉黑線，對於他們的調侃一點聽不進去。

  胡軍：「大家別逗我了，快給我想辦法啊，我媽從北京來了，就在知青點住著呢。」

  眾人：「就讓她住幾天唄，反正過幾天也回去了。」

  胡軍有一股不好的預感：「我媽這是緩兵之計，我猜她不一定會回去。」

  眾人：「你怎麼知道的？」

  胡軍：「直覺，那畢竟是我媽，生我的人，我能從她眼神中透過她怎麼想的。」

  康蓉蔫蔫的說：「媽媽肯定輕易走不了，我聽她的意思，她想抱個孩子回去。」

  眾人：「啊？」

  露珠：「不如明天我讓周桐回家看看她帶來多少衣服，明天晚上告訴你們。」

  康蓉：「好，嫂子一定要周桐幫我在家套套話。」

  露珠：「行，你婆婆要是真的住到你們把孩子生了再走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胡軍：「我的天哪，我就說我爸不來，我媽一個人來的，肯定有貓膩，天哪。」

  眾人：「你別這麼悲觀啊，沒事，她在周家村住，你們在發電廠上班，也不礙事。」

  胡軍：「你們說的輕鬆啊，我倒沒什麼，我怕我的蓉兒不開心。」

  康蓉：「我確實不開心，不過我不是因為媽媽來不開心，而是因為我還沒有孩子而不開心。」

  女同志們集體低頭，集體不開心了。

  露珠勸她們：「孩子的事真的不能著急，我和吳德這兩年也沒怎麼做措施，就是沒有啊，急不來的。」

  女同志：「好吧…急不來。」

  露珠：「就是啊，別不高興，興許那天一下子就有了。」

  吳德：「對了，你們幾個別因為要孩子問東問西的了，發電廠人多口雜，幾句話就傳出去什麼風言風語。」

  眾人：「知道了，唉…」

  周大年來敲門，白陸給他開門。

  白陸：「二爺來了…」

  周大年一開門怎麼這個氣氛呢。

  周大年：「怎麼了呢？」

  眾人把胡軍媽來催孩子得事和周大年一說，周大年撓撓頭，這可不好辦啊。

  周大年：「這…胡軍她畢竟是你媽，住幾天就住幾天吧。」

  胡軍：「住幾天行，可住久了…哎呀，不是那麼回事。」

  周大年：「後天咱們回家看看去，好幾天沒回家，後天你們上長白班的請假，咱們一起回家。」

  眾人：「行。」

  知青點，高紅雲確實拿來不少衣服，打算常駐，因為北京的中醫教給她一些手法，給康蓉按按腰對她要孩子有幫助。

  高紅雲打算把這個手法教會給胡軍就走，並沒有想抱孩子走的意思，那要一年多呢，變故太多了，她不能在這給胡軍搗亂。

  家裡可算來了個人，晚上睡覺的時候楊翠紅捨不得讓高紅雲走，恨不得要高紅雲和她睡一被窩。

  楊翠紅和高紅雲實在是太談得來了，兩個人好像親姐妹一樣。

  晚上躺在炕上的高紅雲在想，兒子受了家裡連累，來到這麼偏僻的地方當知青。

  好事倒是不少，娶了媳婦又有了工作，可總歸是她和胡彪把磚廠生意擴展了一些才影響到胡軍的。

  這要是胡軍一輩子呆在這她怎麼受得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