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當在場幾人聽到這個問題後,腦殼都有點懵。
這沒由頭的,什麼鬼問題啊?
「極樂水雲澗,什麼級別的秘窟?如此神秘…難道是化神才能進入的秘窟?」
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顯然都未曾聽說此地。
作為元嬰級別的修士,探索的地方大都是層次很高的秘境秘窟。
「……」王牧。
「釣魚…我還算擅長此道…」那道玄皺眉道,「只是能解萬毒的魚兒,可有好幾種,這極樂水雲澗我未曾去過,如何能知道這裡面有什麼魚兒,我怎麼感覺這問題,像是一種指定類的問題,若是沒去過這地方的,幾乎不太可能知道…」
「兩位能給個提示嗎?好歹也說下這極樂水雲澗是什麼層次的秘窟吧?」玉天樞問道。
「練氣就能進入。」兩位侍女對視一眼。
聽到這話,幾人當場宕機。
「看來,你們應該沒人知道的。」兩位侍女笑了笑,看向王牧,「兩個考驗就只有伱答出一個,證明你與我宗師姐有幾分緣分…可隨我們入月華小築。」
「……」王牧。
此刻的王牧,一片沉默。
他大概猜到了什麼,只是他從未這麼想過。
因為,根本無法將兩人聯繫到一起。
幾人看向王牧,一時間目光複雜。
「再多問一句。」兩位侍女腳步一頓,「第二考驗,你真不知道嗎?」
王牧沉默幾秒道:
「知道。」
幾人一愕。
「公子可否說出來?」兩位侍女嘻嘻一笑。「師姐可是挺想知道的。」
「那魚兒…」王牧嘆了口氣,「名叫青飛薊魚,銀白色…」
兩位侍女先是一愣,隨後捂嘴輕笑道:「公子請隨我們來。」
說罷,便打開了月華小築的門。
王牧遲疑幾秒,為了一見真假,還是走了進去。
其餘幾人只能無奈看著。
「這牧紅雪什麼來歷?」陳荒皺眉道,「此人莫非和顧仙子是舊識?」
「築基境怎麼可能和顧仙子是舊識…」道玄搖搖頭,「想不通,實在想不通,罷了罷了,此次也不是白來一躺,至少體驗了一番那煉情幽窟,也算是值了。」
「可惜那天魔神潭沒機會去看看了。」
「我怎感覺此人有點眼熟…」玉天樞回首看了一眼後者的背影,「此人十分不簡單,明明只有築基境的氣息,卻給我一種大敵的感覺,這一屆九洲百年天驕戰應該很有意思。」
幾人離開月華小築。
而此時,王牧卻隨著兩位侍女,進入了月華小築內部。
走入閣樓二層,一間開著門庭的房間之外,透過窗帷能看到房間中,有一道若影若現的身影。
「公子,師姐就在裡面了。」兩位侍女拱手道。
「我是不是見過你們。」王牧看了看兩人,「在安樂村的時候。」
兩位宮裝侍女笑盈盈,卻並未回答。
王牧搖搖頭,他總算知道為何看到這兩女弟子有點眼熟了。
房間的門庭,只有珠簾遮蓋,走進幾步,透著珠簾的縫隙,就能看到裡面站著一道淡紅色的身影。
看上去和慕紅鳶有兩三分相似。
細看發現,差別挺大的。
果然是那位顧魔女,之前在丹道盛會上看到的相似。
猶豫了幾秒,王牧掀開珠簾,走了進去了,簡約的房間內,前方是大開的門戶,房間中通,而那道淡紅色的身影,正站在窗台外面,靠著圍欄,望著遠處的風月谷。
似聽到了動靜,身影微微一動,卻並未轉過身。
「秦兄?」王牧試探性一問。
那身影微微一顫。
緩緩轉過身,露出一張嫵媚中夾雜著清純的美麗臉蛋。
她嫣然一笑,端莊中又帶著幾分魅惑:
「王兄,好久不見。」
「……」王牧。
雖心中已經有了幾分所料,但此刻看到這一幕,他腦殼不由猛地抽了起來。
臥槽啊。
秦兄竟然真是這風月宗的小妖女!
而且還是這位大名鼎鼎的顧魔女!
王牧是怎麼也沒想到,這兩人竟是同一人!
此刻,王牧腦海中回想的竟是之前兩人相遇的一幕幕…
從安樂村開始…
又到入宗後那位唐師姐的雲遊事件…
極樂水雲澗…
丹道盛會…
鵲橋盛會…
天香谷…
一瞬之間,王牧腦中承受著諸多新的信息帶來的巨大衝擊…
最初在新手村安樂村,那突然出現的蠱雕,恐怕當時就是這顧魔女故意引來的,目的難道就是自己?
並且,根據唐師姐的描述情況,自己當時在林中遇到的那個求救的女子,應該就是她。
後續她一計不成,於是化身為秦玉彥,又來了安樂村,而唐師姐卻成為了被蠱惑的那個,後續這位顧魔女應該是想通過唐師姐在劍宗觀察自己,只是沒想到卻被自己打破了計劃。
後面極樂水雲澗的設計,應該也是故意的。
這諸般目的,都是為了誘拐我?
王牧頭皮發麻。
尤其是鵲橋盛會,還贈送給了自己那佩環,使得後面的來生鏡照耀自己顯現出了與秦兄特殊的姻緣。
連劫運玉佩都無法避免。
想到後面的天香谷,王牧更是心神巨震!
「當時慕紅鳶如此生氣的原因,不只是因為秦兄擋在我身前…還是因為,秦兄是顧魔女,是她的弟子。慕紅鳶肯定是以為我和她關係超過了朋友…」
王牧一瞬之間,總算明白當時慕紅鳶為什麼那麼生氣了,殺氣騰騰。
要不是那株心印神蓮,後果還真不好說。
顱內地震!
「早與你說過了…」秦兄幽幽道,「我是女子…現在見著了,總不會懷疑了吧?」
王牧下意識退後兩步。
當時在鵲橋盛會,要不是碧游在,說不定就見著秦兄的真身了。
「你退後做什麼?」秦兄笑盈盈道,「我的考驗你也都全部通過了,而且你能成功來到這裡,師尊也說不了什麼,她也不會阻攔我們的。」
不會阻攔個屁啊!
慕紅鳶要是能答應就怪了!
她肯定是另有詭計!
「王兄不想對我說什麼嗎?」顧魔女抬了抬手。
王牧看到了一件水青色的佩環。
王牧記得,這佩環是他在極樂水雲澗煉製給秦兄的。
現在回想起來,還有點可笑。
人家可是堂堂化神境修士,為了誘拐自己當時還是練氣境的自己,可真是費了一番心思。
現在還帶著呢。
「我不過是一個築基境修士…」王牧動了動嘴唇,無奈道,「何至於你們風月宗用這等手段對付我?」
「不好嗎?」顧魔女輕哼一聲,「堂堂一位化神境修士,放低身份來與你一位築基境小修士冒險結識,與你結緣,是不是感到很有成就感。」
「並沒有,只有危機感。」王牧道。
顧魔女以為王牧是害怕師尊,不由笑道:
「放心,師尊說了的,你只要來了風月宗,還能見到我,她不會計較的。」
不會計較才怪。
你了解的只是風月宗的太上尊主牧嵐雪。
而我了解的可是那個修羅魔宮的宮主慕紅鳶。
睚眥必報!
「再說了…」顧魔女笑盈盈道,「王兄冒險來到這裡…」
說到這,她眉目雀躍,眸似水潤,多了幾分情意。
後面雖沒說出來,但似乎再說:但你心裡總是有我的吧?
「所以,很好玩嗎?」王牧搖了搖頭,心中一動,「既然你並無任何危險,那我走了。」
說完,他轉身離開。
這時候絕不能過多與她有交際,否則誰知道那慕紅鳶會幹出什麼事兒來。
見狀,那顧魔女一怔,趕忙跟了過去,急聲道:
「不是,王兄,不是你想的那樣…你等等呀!」
王牧走出了珠簾外。
這月華小築絕對不能多待!
慕紅鳶讓自己來這裡,顯然就是想讓自己發現秦兄的身份,等會說不定就過來問罪了。
剛走出房間外,那顧魔女就追了過來,卻還未走出房間。
砰!
只聽一聲巨響,伴隨著一道嬌哼聲響起。
似人被撞擊飛出去一般。
王牧轉身一看,卻見那顧魔女竟是沒能走出自己的房間,像是受到了某種強大的禁錮一般倒飛了出去。
王牧一怔。
這什麼情況?
她被封印了?
「顧師姐被尊主封印在此…」兩位侍女小聲道,「無法離開此地,須得讓顧師姐找到道侶才能離開。公子,顧師姐這些日子,可都是想著你的。」
「她絕對沒有玩弄的意思,她是否對你用了情,你應該感受得出來。」
「……」王牧。
「我感受不出來。」王牧搖搖頭。
抱歉,在下已經斷情了。
真感受不出來。
「……」兩位侍女。
「就算感受不出來,也能看出來吧?」兩位侍女低聲道,「你看,顧師姐手腕上佩戴的靈器,是下品靈器。她一位化神修士身上,最差都是道品靈器,怎麼常年帶著下品靈器?」
「而且,這靈器從上次水雲澗出來後,她就一直帶著。」
「平時也常撫摸…」
「真的,師姐平日裡哪怕是收的禮物,起步都是上品的,何時對一件下品靈器如此珍惜?」
「還不是因為這東西,肯定是公子送的?」
「……」王牧。
「你身上那件相思劍玉,乃是我風月宗至寶,她送給你,就是鍾情於你。」兩位侍女道,「你若是師姐沒感情,這劍玉是無法再拼湊起來的,公子若是真沒感情,不如拿出來試試。」
王牧想了想,拿出了那枚劍玉,走入房間。
一定要做個了結。
「王兄,你別欺騙自己了。」顧魔女顫巍巍站起身,從懷中取出那枚劍玉,輕哼一聲道,「我不信你對我沒有一分感情。」
說罷,她將手中的這枚劍玉與王牧的那枚劍玉,緩緩湊合在一起。
兩枚劍玉,本是陰陽相合,然而在接觸的一瞬間。
似有一股阻力傳來。
直接崩飛出去了!
見狀,顧魔女頓時愣住了,外面的兩位侍女也愣住了。
「不可能!」顧魔女難以置信。
相思劍玉送給王兄後,他不僅接下來,後來還在來世鏡顯現出來了,證明他對自己是有感情的。
正常來說,分開後的相思劍玉,若是手持劍玉的雙方擁有感情,還能再度拼合起來。
哪怕是有一絲感情,都能拼合起來,只是拼合速度慢一點。
除非是雙方其中一個一絲情感都沒有,才會出現這種還未觸及就反彈出去的情況,完全無法拼合!
當初送出這劍玉,本身也是為了後來驗證雙方的情感。
此刻,看著崩飛的兩枚劍玉,顧魔女臉色蒼白,雙眸失神。
王兄,對自己一點感情都沒有?
怎麼會這樣?
若是一點感情都沒有,他又怎麼會冒著生命危險,來到這裡?
哪怕是作為秦兄的身份,也總能有點感情吧?
顧魔女雙眸泛光,心神一陣陣顫動,隱約之間,似有什麼在破碎。
「到此為止了。」
與此同時,一道鮮紅身影緩緩顯現。
來人,來人正是牧嵐雪。
「我早說了,劍宗的男人都是負心漢。」牧嵐雪淡淡道,「你不聽,當初就讓斷了這份情,你不信,偏偏還心存一絲希望,現在可明白了?」
顧魔女咬著牙,神情有幾分倔強。
她走過去,看著自己心愛的弟子,聲音柔和了幾分,「小顧,這男人不值得,你若是真想找道侶,其餘幾個雖然差是差了些,但也不是不行。你若實在不願意,就轉修其他功法也是可以的。」
「沒必要在這顆樹上吊死。」
「再說了,就他這小樹枝,自己都自身難保了,根本承受不起你。」
「……」王牧。
他算是知道慕紅鳶為何要讓自己來見秦兄了。
感情一切都在她的算計之中。
她是想要趁此機會,讓她這位心愛的弟子,了卻這份情感。
「不…」顧魔女神情一肅,「我不信…肯定有其他原因,我不信王兄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
「王兄,是不是被師尊威脅了?才故意這麼說的?」
顧魔女看著王牧,眼神中帶著幾分期盼,「是你就眨眨眼,我知道就行了…」
「……」王牧。
「頑固!」牧嵐雪柳眉一豎,叱聲道,「你怎麼就想不通?還在這妄想?他一個小小築基境修士,我什麼身份?怎麼可能威脅他?」
說吧,牧嵐雪臉笑肉不笑看了王牧一眼,「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選擇罷了。」
顧魔女搖搖頭,朝著王牧撲了過去,「我不會相信的,王兄,我要看看你的心中到底有沒有我!」
就在這時,牧嵐雪趕忙一揮手。
王牧立刻消失不見。
「成何體統!」
牧嵐雪怒斥道,「說了一千遍了,他心裡沒有你!不會對你有任何感情,還不醒悟!既然這樣,那就別怪我動用一些手斷了。」
「師尊…你,你想做什麼?」顧魔女神情一慌。
「當然是要把他扔進天魔神潭裡面去了…你既然斷不了,我那我幫你斷了他!」牧嵐雪冷冷道。
「別…」顧魔女瞳孔一縮,似乎想到了什麼可怕的後果,雙手連忙拉著牧嵐雪的肩膀,渾身緊繃,神情糾結,眼眸中滿是掙扎,「師尊,你讓我想想…」
「那你好好想想…」牧嵐雪一拂袖,消失在了原地。
風月谷,後山。
王牧沉默。
雖然知道這趟來風月宗肯定是極為坎坷的,但沒想到會這樣…
片刻後,慕紅鳶出現了。
「有什麼想說的?」她淡淡道。
「我能離開嗎?」王牧道。
「你覺得呢?」
「……」
我當然覺得可以走了。
王牧無語。
只是看著情況,自己恐怕還真走不了了。
「牧弟弟,該不會以為…」慕紅鳶忽笑道,「就憑那朵花,就能讓我這次還放了你吧?還記得當初的承諾嗎?」
王牧沉默了。
兩人當時的約定比較狠。
本來定情後,兩人約定的事情挺浪漫的,可慕紅鳶因為被父親拋棄過,於是就約定了,要是誰敢違背約定,或者拋棄後者,就必讓對方不得好死…
「我……」王牧動了動嘴唇。
「你可以說沒拋棄。」慕紅鳶冷冷道,「畢竟,這千年時光,誰也不是自願的,我能理解,那不是你能控制的。」
王牧一怔。
如此理性,倒是讓王牧不由回想到了當初的慕紅鳶。
在遊戲中,作為修羅魔宮的宮主,在江湖中浮浮沉沉幾十年的御姐魔女,相對於其他女主,慕紅鳶懂得很多,大部分時候都十分理性,能夠站在主角立場思考問題,加入主角團後,為主角出謀劃策,出力極大。
只是,在對感情這方面,就不好說了。
千年時光,總能改變一些。
「可你還真是瞞了我不少事情。」慕紅鳶注視著王牧,聲音冷沉,「當初還以為你這紅顏知己,只有燕輕嫵,墨心藍這兩個,還有另一個…其餘的我還不知道。」
「沒想到,遠不止於此。」
「……」王牧。
咳咳。
遊戲中其實各個女主有交際的不多。
慕紅鳶作為反派,更不可能和大部分正道女主有交際了。
最後場上的,也只有那幾個。
「定情信物,當年你應該是準備了不少份吧?」
「……」王牧。
這還真準備了不少…
遊戲的定情信物,實際上需要根據女主的喜好,在遊戲中自己去思考打造。
也並不是任何事物,都能成為定情信物的。
為了達成情聖結局,王牧當時自然是準備了許多的東西,定情信物能加很多好感,有些還能觸發特殊的CG,基本上需要對每個女主都有極為充分的了解才行。
「信物不過是緣分到了的標誌。」王牧道,「如何能前準備?我不會未卜先知,若是沒有緣分,信物不會出現在你手中。」
反正別問,問就是天註定。
慕紅鳶皺眉嗤笑道:「時隔多年,牧弟弟你還是如當初那般很會狡辯麼?所以,你給那燕輕嫵修好青霜劍,也是註定的了?」
「……」王牧。
果然,這個事兒,是繞不過去了。
誒,當初要不是那個青霜劍靈帶自己上去,一時半會兒自己也未必會暴露…
一失足啊!
「那不然呢?」王牧反問道。
「……」慕紅鳶。
她眼眉一挑,忽然嫵媚一笑道,「牧弟弟,你是吃定我不會殺了你是吧?」
嫵媚的笑容,眉宇間卻是有幾分戾氣。
「你殺與不殺,我就在這裡。」王牧道,「我一個築基境小修士能怎樣呢?」
慕紅鳶冷眸一掃,欲要抬手。
這時,王牧又道:「不過,若是可以的話,你將無雙鈴交給我,我會盡力幫你修復。」
慕紅鳶一頓。
「誰要你修復了?」她道。
話雖如此說,但卻沒動手了。
見狀,王牧心道,果然如此。
她氣的應該不只是燕輕嫵的青霜劍先修好了,而是她的無雙鈴,都是壞的。
「你這點實力,也想修好我的無雙鈴?」慕紅鳶冷笑一聲。
「是啊,我實力雖不足,但有修好的心。」王牧道。
「……」
「心?」慕紅鳶哈哈一笑,「既然說到這,那我倒是想問,你這千年不算拋棄我,我能理解。那不是你自願的,那我問你!」
說到這,慕紅鳶聲音驟然變得冰冷無比:
「你又為何要斬斷這份情感?」
「你斬了這份情感,還說不是拋棄?」
「這千年,不是你自願的。這份情感,可是你親手斬斷的!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王牧。
她一步步走了出來。
手掌一握。
一柄古老的魔刀虛影,出現在她的手掌中。
王牧看清楚了,那是影鴻刀的虛影。
藉助影鴻刀修煉千年,她似乎對這把刀也有了幾分掌控。
一如當初燕輕嫵用劍指著自己。
只是情況不同的是,王牧懷疑慕紅鳶可能真會一刀斬了自己。
那份決絕,可不是鬧著玩的。
深吸口氣,王牧緩緩道:
「這我倒是想問你。」
「?」慕紅鳶。
問我什麼?
「你什麼意思?」慕紅鳶冷冷道。
「你修煉的大陰陽圖錄…」王牧回想著顧魔女的模樣,已經之前在煉情幽窟中看到慕紅鳶的畫面,「你最初創造的大陰陽圖錄中,有一門無情圖,走的乃是斷絕情感的無情路。」
「後來你沒修煉了,卻存在這大陰陽圖錄中。」
「若是我猜的沒錯,這無情圖,應該是你的弟子修行的吧?」
王牧看著後者,淡淡問道:
「那麼,你當初為何要創出這無情圖呢?是不是意味著,你當初就想著了斷這份情感了?」
「所以,想了斷這份情感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慕紅鳶。
她呼吸加重,臉色變了。
「我沒有!我根本沒有……」
「是,你是想說你沒有修煉…最後修煉的合道圖,可是創出來,就意味著你有這個心思。」王牧道,「你終究想是的無情問道,當做你最後的退路吧?」
「……」慕紅鳶。
沉默。
王牧沒有說話了。
意思也很明顯了,你看,你自己都這麼做了,那也怪不得我。
「然後呢?」慕紅鳶淡淡道,「縱使你說的都對,可事實是,我並沒有這麼做,而你,卻選擇了斬情。甚至,在斬情之前,還勾搭上了我的弟子。」
「千年了,你模樣變了,修為變了,但這招蜂引蝶的本事兒倒是一點沒變。」
說到此,慕紅鳶臉色鐵青,「我就算了,你還禍害我的弟子,這個帳,怎麼算?夠你死多少次了?」
「……」王牧。
太強了。
嘴炮是說不過慕紅鳶的。
「別說什麼不是你自願的。」慕紅鳶聲音提高了幾分,「天註定是吧?註定你就要招蜂引蝶是吧?那我今天要斬了你,是不是也是天註定!」
好有道理!王牧不禁感嘆一聲。
嗡嗡嗡…
慕紅鳶手中的影鴻刀虛影發出一聲聲清鳴。
刀影一閃,落在了王牧的脖頸上。
王牧閉上眼睛,一副擺爛等死。
影鴻刀的刀鋒依舊是如此冰冷。
當年飲盡無數人的鮮血後,終於,也要嘗一嘗自己主人的味道了嗎?
這一刻,這把刀鋒距離自己的脖頸只有一厘米,王牧不由回想起當初在七情島上,遭遇墨心藍的畫面。
若是上天再給王牧一次機會,能重新來過的話,他一定只會先斬其餘一個。
畢竟,一個總比一群好處理。
當然,慕紅鳶要斬自己,也並不只是因為自己斬情的原因,而是還有更大的原因是因為秦兄那層關係。
看到自己心愛的弟子,喜歡上自己曾經的男人…
王牧沉思,這孽緣真是令人無語。
想了想,王牧睜開眼開口道:
「等等。」
「怎麼,這時候,又怕死了?」慕紅鳶眯著眼。
「死倒是無所謂。」王牧道,「死前我有一個請求。」
「說來聽聽,要是這個請求我滿意,我可以同意。」
「你把那無雙鈴給我,我將其修好。」王牧道,「之後,你隨便。」
慕紅鳶微微一怔,看著後者。
他神情毫無波動。
「既然沒了感情,這東西爛就爛了。」慕紅鳶道,「修好作甚?」
「因為這是我的東西。」王牧道,「你修煉大陰陽圖依靠此物鎮壓體內的情煞,沒了它,你修煉不了,我不想與你再有因果,將此物修好,便是了卻我因果。」
「因果,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既然要死,就要死得乾乾淨淨。」
「不是麼?」
慕紅鳶聞言,看著王牧,臉色一青一白,她手掌一晃,一枚小巧的鈴鐺出現在手中,她猛地甩給王牧冷冷,「好,那就讓你修!此物不同於當年,乃是我的本命法寶。你能修好青霜劍,未必能修好此物!風月谷有一處兇險之地,叫做天魔神潭,曾是天地異變時,上蒼滴落來的一滴萬物水精凝聚而成,久而久之形成了一處神潭。」
「任何修士入神潭後,將受上蒼沉壓,永凍冰心,數百年來,埋骨億萬。」
「潭底有萬物母石,乃是無雙鈴修復最重要的材料,有了它,你再滴入自己的鮮血,再有分寶石,即可修復好。」
王牧一思量,這無雙鈴比起青霜劍受損要輕一些。
需要的材料,也少一樣。
接過無雙鈴,其模樣似乎和當年自己贈送給慕紅鳶也沒有區別。
只不過,神識一掃,倒是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磅礴威力!
只是表面破碎,卻再無任何聲響。
「帶我去。」王牧道。
慕紅鳶一揮手,周圍空間變化,如穿梭挪移般,轉瞬之間,便來到了雲端。
王牧望向下方。
一方胡泊,大不知其里,映入視線中。
銀色的河水,沒有一絲波瀾。
僅僅是看了一眼,就給人一種心神靈力都沉寂了死寂感。
「你真要修,就跳下去吧?」慕紅鳶冷冷道,「現在後悔還來得及,你如果想要活命,倒也還有其他辦法,只需要以後不要在三心二意,隨後恢復與我…」
話音還未落下,王牧直接跳了下去。
果斷無比。
慕紅鳶微微一怔,下意識伸出手,卻只是抓住了空氣。
人影墜落於神潭中。
「你…」慕紅鳶臉色順便變了,「連一點猶豫都沒有嗎?」
看著噗通落入神潭中的身影,她蒼白著臉,緊咬著牙齒。
與此同時。
風月宗,大殿。
「好像,有人進入天魔神潭了…」
幾位長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皆是驚駭欲絕。
神潭招緣,是此次風月宗對外的說法。
天魔神潭,其實才是這次考驗的最後一關。
可實際上,這一關,並不是用來考驗的,而是用於懲罰一些心懷叵測的修士。
在風月宗歷屆舉辦的招緣中,經常有些修士用一些特殊的秘法,遮掩自己的心思,比如改換記憶,奪舍他人,奪取機緣等等,然後通過諸般考驗。
這些修士用心險惡,純粹是想要禍害風月宗的弟子,許多都是被利用雙修一番後,就給扔棄了。
閉關出來後的太上尊主知道這事兒後,便將那些傢伙全都抓來風月宗,扔進這天魔神潭中,讓他們的元神在這天魔神潭備受摧殘,承受著上蒼的壓迫,最後化為累累白骨。
這裡面,就算她們這些化神長老都不敢隨便下去。
而且一旦下去,神潭蘊含強大的上蒼規則,只有憑藉自己的力量爬出來,否則必被那神潭玄水給壓迫至死,最後慢慢吞噬。
說白了,這天魔神潭,其實就是一處懲罰場地…
以前就是招緣的終極考驗,有人為了證明清白,甚至有自願跳下神潭接受懲罰的,若還能從裡面游起來,也確實能夠證明其清白,會贏得風月宗的尊重。
只不過,這麼年,跳下神潭的,都已經死了。
還沒能從裡面游出來的。
「尊主不知道懲罰誰了?」
幾位長老一時間暗暗搖頭,也不知道誰這麼慘?
如今神潭招婿,已經將這考驗排除在外了,改由結緣遊歷,當外來修士和宗門弟子結緣後,規定會去外界遊歷一段時間,若這段時間,兩人還能順利返回宗門,就意味著他們是適合的。
因為只有外出遊歷,進行一些磨礪,困難,才能在險境中看出對方的品質。
而天魔神潭,太過嚴重了,現在大部分時間都封禁了。
只是偶爾會有弟子甘願受罰,跑到天魔神潭水面上修煉,而不是沉入裡面。
——
落入銀色潭水中的瞬間,王牧感覺自己身體仿佛都被撕裂了。
靈魂和肉身都無法喘氣。
渾身的靈力已經神識,都仿佛像是受到了一種巨大的壓迫。
死!
如此而已。
「這鬼地方,真是恐怖…」
王牧心念一轉,看著漆黑的潭底,瞬間感覺自己可能下一秒就要寄了。
然而,關鍵時刻,在體內某個靈竅中的那滴玄元重水之精忽然活躍了起來,開始從靈竅中遊走出來,歡呼雀躍的在王牧的體內開始遊動。
「這小傢伙,怎麼突然興奮…」
王牧一怔。
自從和游姑娘分別後,這小水滴雖然對自己的身體沒有排斥,但猶如遠走他鄉的遊子一般,總有種懨懨感,提不起精神。
要知道,想要修煉玄元御海大法,沒這小水滴是不行的。
它提不起精神,這玄元御海大法哪怕用行動點修煉,那都是慢如烏龜。
以至於自己現在都還沒到第一層…
沒想到落入這潭水中,竟是讓它活躍了起來?
「天魔神潭,這潭水莫非和這小水滴有幾分聯繫?」
感受著小水滴在體內遊走,王牧忽然感覺身體的壓力,竟是減輕了幾分。
沒多想,王牧立刻運轉玄元御海大法,以期望自己能順利在這天魔神潭中,找到那萬物母石。
隨著法訣運轉,小水滴愈發興奮,就如同他鄉遇故知一般,王牧逐步感覺壓力迅速減弱。
四周的潭水,似有靈性一般,開始圍聚於王牧的周身。
一種玄妙的感覺,令王牧產生了諸般明悟。
行動點一加。
玄元御海大法,竟是迅速開始提升!
這一次,提升的速度,遠超王牧想像。
有種修煉一秒,相當於修煉一個月的感覺。
「沒想到這天魔神潭,竟是修煉這玄元御海大法的寶地?」
王牧心中一動。
這兩位女主很少有交際,相比之下,還不如慕紅鳶與燕輕嫵來的恩怨多…
自己學了南容碧游的至高法門,又來到慕紅鳶這風月宗的寶地修煉,沒想到竟會產生這般聯動?
潭水順著王牧的周身,在法訣的運轉下,開始慢慢進入王牧的身體中,隨著那小水滴遊動起來,漸漸的,玄元重水之精開始慢慢變大,從原本的小水滴變成了大水滴…
時間一晃而過,也不知過了多久,王牧睜開眼睛。
小水滴仿佛是吃飽了一般,修煉速度降了下來,在身體內的遊動速度也變慢了,想來應該是修煉時間過去了。它不想修煉了。
而天魔神潭的壓力依舊很強,但卻沒有那種窒息感了!
「好像,我可以遊動了?」
「這天魔神潭也不過如此麼…」
王牧心想,可若是沒有那麼玄元御海大法,恐怕落入這天魔神潭,根本堅持不了多久,就的寄了!
接著,王牧開始沉入潭底。
越往底部游,王牧感覺壓力越大。
「對了,再運轉山海煉體訣…」
王牧心念一轉,靈神二用,同時運轉兩種功法。
背部山海靈紋閃爍,磅礴的壓力再散去,隨著下沉,也對他沒有再產生多少壓力。
下沉沒過多久,王牧看到了一抹亮光。
潭底深幽,如海淵一般可怖,那亮光卻仿佛能照耀人的心神般,給人一種清醒感。
「萬物母石…這應該是一種水中神礦。」
王牧心中一動,立刻遊了過去,看著此物。
一塊嵌入潭底,只露出一抹光輝的神石,散發著似能孕育萬物的生氣。
很難想像,這在死寂如深淵般的天魔神潭中,竟還有這種蘊含如此生機的神礦!
「好久沒挖礦了…」
看著那母石,王牧心中一動,掏出鎬子,想也不想,一鎬子大力麾下。
砰。
鎬子瞬間四分五裂。
「不愧是神礦。」
王牧心中一動,立刻運氣玄元御海大法,然後御使那小水滴匯聚於掌中心,形成一柄鎬子模樣。
水無形,可化萬物。
這由玄元重水之精形成的水鎬,在這水中,似凝聚了潭水的偉力一般,在外界或許沒多厲害。
可現在竟仿佛有億萬神力一般。
輕輕一鎬麾下。
沉悶的聲音響起,那母石立刻動了動。
「有戲!」
王牧心中一喜。
開始一鎬一鎬大力挖掘起來。
在天魔神潭底部挖礦,這等神奇的際遇大概也只有王牧能遇到了。
行動點一加,王牧仿佛變成了一套無情的挖礦機器人。
不知疲倦,慢慢挖了起來。
在這挖的過程,山海煉體訣竟是也在迅速成長…
挖礦煉體,在安樂村時,挖礦本身就能鍛鍊體內。
如今在這天魔神潭底部,藉助玄元御海大法,以及山海煉體訣,竟是真讓王牧挖了起來。
其中,這玄元御海大法尤為關鍵,若是沒有此法,以及那玄元重水之精,王牧估計就算化神修士下來,若非專修水系,恐怕也難以長久堅持。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也不知過了多久。
【修煉:挖礦(40)】
出村時,王牧挖礦也不過20+,後來有段時間為了煉製一些靈器,有空間就會去挖一挖,挖出那神焰後,也不到了30+就漲不動了。
如今隨著那塊萬物母石被挖了出來,挖礦技能直接到了40。
體魄仿佛達到了一個全新的高度,連山海山海煉體訣都已經到了第七重巔峰,接近第八重了。
如此修煉,是真的快。
「力竭了。」
「好在挖出來了!」
王牧深吸口氣,緩緩上浮一段,隨後拿出那塊碎裂的分寶石。
上次修復了青霜劍後,分寶石就已經碎裂不少。
「希望還能再用一次!」
王牧將那無雙鈴扔進分寶石,再將那母石直接扔了進去。
光芒開始迸發。
王牧靜靜躺在潭水中,開始恢復,一邊盯著那分寶石。
過了許久之後,分寶石裂開,那破碎的無雙鈴,完好如初,只是少了幾分靈性。
「接下來就需要自己的精血了…」
王牧一鼓作氣,凝聚出點點精血,滴入無雙鈴上。
剎那間,這鈴鐺開始綻放出光芒。
似在歡呼雀躍。
「青霜劍有劍靈…這鈴鐺乃是與其同一個級別的至寶,應該也有器靈。」
不知為何,明明修為更高了,精血更充盈了,無雙鈴損壞的也沒有那麼嚴重。
但此次花費的精血,似乎並不上次少…
好在體魄終究是強了許多,雖然不比上次少,但還沒有完全虛脫。
忽的,無雙鈴一陣顫動。
裡面似有一隻器靈正怯生生的發出這道道信號,那是感謝的信號。
「確實有器靈…只是和青霜劍那劍靈差別挺大的…」
「這裡面這隻,更要膽怯一些…但也更正常一點。」
「果然,比起那隻懵懂的劍靈,這隻器靈明顯要正常一些。」
作為本命法寶,這器靈自然不可能是千年前出現的,而是慕紅鳶自己養出來的。
不像是那劍靈,比較懵懂單純。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雙方主人的原因。
「總算搞定了…這一趟,稍微輕鬆許多…」
王牧心中鬆了口氣,拖著疲憊的身體,運起玄元御海大法,在潭水的涌動下,游出了天魔神潭。
望著半空中。
那道身影依舊在雲端。
此刻,見著王牧游出,慕紅鳶眼眸顫了顫,卻是咬牙道:
「玄元御海大法…重水之精…你可真是捨得…看這般,還不止恢復了情感這麼簡單…」
「你還助他修煉了是吧?」
看著人影慢慢升空,身影沉默了下去。
後者那蒼白的臉色,顯然這一趟怕是也是不好受,只是眼神卻依舊堅定。
王牧拿出那小巧的鈴鐺,輕輕扔出:
「這無雙鈴,我給你修好了。」
被扔出的無雙鈴,在天地間發出清脆的鈴音,叮鈴,叮鈴,似迴蕩著一段來自千年前的感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