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天下將大亂

  大紅綢子掛滿了環滁山上上下下,軍營之中一片喜氣洋洋,肖叢本想等流章好一些再操辦喜事,可流章一句「你介意嗎」,將她的話生生噎在嗓子眼裡。💘☜ 6➈รђᑌ𝔁.ᑕⓞ𝐦 🐨🐤

  她只好搖著頭,一邊為他按摩肌肉做康復,一邊溫柔道:「能嫁給世子,已滿足我今生夙願,早一點也挺好,這樣,我就能名正言順地照顧世子了。」

  流章沒有說話,沒多時,一小兵來報,見肖叢在一邊,猶豫片刻。

  流章抬了手:「肖姑娘是自己人,從今往後不必避諱她,講。」

  那人才俯首,道:「都尉,那暗影,什麼都不肯說,我們與他喝酒、送美女、送財寶,他都不為所動,還……還說……」

  「還說什麼?」

  小兵面色侷促:「還說我們作為都尉的兵,不能花天酒地,懈怠軍心,以辜負都尉。」

  流章沉默片刻,道:「你去叫他來,就說,我有些話同他講。」

  「是。」

  小兵出去後,肖叢一邊倒茶,一邊道:「看來那暗影也是個重情義的,他與世子相交,不為權利,哪怕立場敵對,也因志趣相投,而誠心待之。」

  流章沒有說話,不一會兒,暗影進來,卻沒有行禮,只是看著在高處的流章有些不適應,道:「流章兄,你找我。」

  流章笑著點了點頭,請他坐下,肖叢等人見狀行禮告退,等人們都走了,流章拉過他的肩膀,眼含熱淚。

  「暗影兄,我,沒有幾日可活了,可肖叢姑娘我不能辜負她的一片痴情。這才……暗影兄,你說我倆是兄弟,因此我今日才斗膽忝顏,想在我死後,將有些事拜託於你!」

  說罷,他便要下跪,暗影趕忙將他扶起:

  「流章兄!你儘管說來,只要我能,我定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聽了這話,流章才稍稍心安。暗影攙扶著他做好,他才道:

  「你知道,我曾吸食楚國的毒物,使我軍如今也不免受楚國牽制,此事實為我心之所愧!我今病痛,全因此物,因此,我也不怪你和塗山公子。

  只是我死後,這軍隊無人統領,肖叢年輕守寡,實在可悲。望我死後,你能為他們安排個好去處,帶他們下山去,使他們時世代為農為商,哪怕為奴為婢也好!總之,再不參與這戰事!」

  暗影心中滿是淒楚,自己又何嘗不是以這樣的方式來到青丘的——他少而離鄉,甚至忘了自己是哪個國家的人,記事起,就在青丘為奴,其中委屈,又有何人知!而今看著這些兄弟此時歡愉,不久之後又要步他的老路,不由得悲從中來!

  他握上流章的護腕:「流章兄,你只是少年時被蒙蔽了心智,若你能受高人指點,我相信你一定會成為一個大英雄!而今你已有悔過之意,這些弟兄們定然也會從輕發落!你放心,若我能有機會,一定帶他們偷偷下山去!」

  一絲殺意閃過流章眼眸,然而下一秒就如同流星沉入深深海底,再不見一絲影子。他笑著握上暗影護腕:

  「如此,我就放心了!」

  說罷,他蹙眉低頭不語半晌。

  暗影見他還有心事,又問道:「流章兄,你還有什麼未了的心愿?」

  流章猶豫再三不肯開口。

  暗影急了:「流章兄,你儘管說來!你我是兄弟,有什麼不能說!」

  流章這才道:「暗影兄,你也知道,我這一生工於兵法,而今終成一部兵書,卻苦於在這亂世之中無處傳揚。我見了塗山公子,深知他下得一步天下大棋,卻無法料到他今後的布局,由此,愚兄想問你,這大棋之中,可將月國置於何種境地?

  愚兄的書,該如何在這亂世之中流傳?倘若月國混戰,楚國雖弱小,但狼子野心,青丘局勢不明,天下之大,到底何處才得安生?」

  他緊緊抓著暗影的袖子,步步緊逼,可這一連串的問題問下來,暗影只滿頭大汗,不由得連連後退,口中含糊不清。

  「流章兄,你……公子的局,怎會告訴我……流章兄,你若真擔心你的書,不如交給我,我幫你帶回……」

  「不必了。」流章縮回手,他站正了,腹中病痛突然上來勁兒,頓時渾身發酸,滿頭大汗,膝蓋一軟跪倒在地。

  暗影衝上去,扶住了流章,將他扶到床上,見他痛苦萬分,卻又嘴唇緊抿,半晌,才從牙縫裡吐出幾個字來,道:

  「我不過痴人妄想,我命不久矣,見不到天下分定的那一天,就算你告訴了我,我又能左右得了什麼?!不過是……我痴心妄想罷了!」

  暗影於心不忍,道:

  「流章兄,你不交給我,也是對的,因為,楚國亂不亂我不知道,可青丘和月國馬上就要亂了。月國如今不過是個虛空的殼子,只需當頭一擊,就打碎了。

  而青丘是塊硬骨頭,雖然難啃,可日後免不了腥風血雨,最後能否一勝我亦不知,但只要我活著,就一定會盡力護弟兄們的安危!」

  流章強忍著痛苦,說話已經有氣無力,道:「可,可月國地大,兵強馬壯,公子有何計策?」

  眼見得眼前人面色發白,仿佛下一秒就要噴血而起,暗影想向外面呼喊,卻被他制止。

  流章面色已發黑,肚大如斗,青筋暴起,眼見得將死於此地,暗影急忙道:

  「公子……公子籌謀此計策已有三年,月國內部有我們的人,況且我們與楚國合作,至如今,楚國的人都在我們的控制之下,景國這一點軍隊根本不堪一擊!」

  說罷,流章才面色稍緩,他轉過頭去,氣息稍微穩定了些。

  他沉了眸子,看向暗影——他面容緊張,仿佛剛剛從鬼門關里走過一趟的不是流章,而是他。

  流章笑道,氣息微弱:「你把這些都告訴了我,回去如何向你的淞公子交代?」

  暗影只覺得如驚天霹靂一般,他怔怔不言半晌,才全身癱軟,看著流章緩緩坐起來,用手帕輕輕擦拭著自己口邊的白沫,又擦了擦手心,笑著看他。(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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