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這一晚雲卿不記得幾點睡的,最後一眼看窗外,天似乎都已經蒙蒙亮,她全身軟成一灘水,動一下的力氣也沒有,被汗濕的有力手臂緊抱著,在他懷裡安心睡過去。

  熟睡前,她還在身疲志堅,甜滋滋地羞澀回味來著,沒想到中午醒來,她比睡前還要暈,居然發燒了。

  雲卿窩在被子裡,喉嚨幹得說不出話,臉頰滾燙,視野模模糊糊看不清楚,可憐巴巴地叫「雲深」。

  霍雲深急瘋了,給她裹上外套就要去醫院。

  雲卿扯他袖口:「不用,我應該是在橋上吹風著涼了,吃點藥就好。」

  她眨眨眼睛,很有先見之明地說:「你不許自責。」

  以她男朋友的性格,多半會把這場小病怪到他自己,甚至是初次激烈的床事上。

  她承認,他第一次嘛,反應大得不得了,纏著她不願意收斂,的確有些過度,可她一點也不覺得難受,或許身體會酸累,抵不住他的熱烈索取,但心裡,只有滿漲的甜。

  霍雲深嘴角繃著,給她仔細餵了藥,又熬粥照顧她吃下,把她用棉被裹緊,摟著強迫她繼續睡。

  雲卿咕噥:「我睡不著……」

  霍雲深眉眼僵冷,心疼得不知所措,硬邦邦要求:「聽話。」

  他恨不得她任何病痛,都十倍百倍替換到他身上。

  雲卿被他像照看小孩兒似的管了幾天,感冒發燒早就好了,小心思開始蠢蠢欲動。

  她猜的一點沒錯。

  小霍先生果然把床事當成讓她生病的原因了。

  原本應該濃情蜜意天雷地火的日子吧,他簡直忍成石頭,對她的各種小暗示都刻意忽略掉,一門心思給她養身體。

  養了超過一周,雲卿實在看不下去他那麼難受了。

  她偷著買了件不太卡通的睡裙,有蕾絲花邊的性感款,趁晚上穿好,實在不好意思,又在外面套了件保守的小浴袍。

  「卿卿過來,我給你卸妝洗臉。」

  雲卿應了一聲,乖巧跑過去,往他臂彎里一鑽,假裝無意地把浴袍領口敞開了一點。

  霍雲深垂眸看見,手指緊了緊。

  雲卿不甘示弱,又把腰帶悄悄扯開,還努力表現得驚訝:「啊……開了,雲深,你幫我繫上。」

  她抓著他的手放在自己腰間。

  霍雲深眼裡情緒翻滾,緩緩給她打了結。

  雲卿喪氣,怎麼這樣,對蕾絲睡衣都扛得住!

  她悶悶抿唇,被霍雲深照顧著洗了臉,看著他擰著的眉頭,她又燃起鬥志,先回臥室里,塗了一點點暖淡的香水,又把礙事的浴袍扯掉,套上一件背後有拉鏈的罩衫。

  等霍雲深進來,她趕緊發揮演技:「頭髮被拉鏈勾住了……」

  他兩步趕過來,俯身給她處理。

  雲卿得逞,輕聲說:「要睡了,直接替我脫下來吧。」

  霍雲深頓了頓,把拉鏈完全拉開。

  女孩子細瓷一樣的背被蕾絲薄睡裙半遮半掩,美好得讓人心顫。

  雲卿心臟怦怦跳,乘勝追擊,用腳尖蹭了一下他的腿,扭頭看他,笑得明艷慧黠。

  霍雲深就算是個神仙也受不了。

  他抬起雲卿的臉,低沉問:「是不是真以為我忍得住?」

  雲卿溫順靠過去,仰頭笑盈盈盯著他:「就是想讓你忍不住。」

  霍雲深那點薄弱的耐力徹底用盡,把她推到後面鬆軟的枕頭上,裝得兇惡:「我沒個分寸,真不怕再生病麼?」

  雲卿攬住他後頸,無比自信:「我家雲深才不會讓我病,只會……」

  虎狼之詞她說不出來,想想就臉色通紅。

  霍雲深不再壓抑,低頭吻上她濕潤的唇。

  隔天一早,霍雲深天沒亮就醒了,緊張地守著雲卿睜眼,反覆給她試了好幾遍體溫,確定真的沒事,才把提著的心放下。

  雲卿開心:「我說什麼來著,現在你信了吧。」

  「信了,」霍雲深把體溫計扔一邊,拽住一臉驕傲的小姑娘,「為了證明,再來一次。」

  雲卿也不能每天住在家裡,一個月總有那麼幾天要留宿舍。

  霍雲深但凡走得開,一定接送她,牽著她光明正大走在校園裡,任別人指指點點地看。

  他知道,卿卿在學校里非常受歡迎,覬覦她的人排成隊,從他第一次公然出現起,大概身家背景就被扒得一清二楚了。

  太多人眼裡,他配不上卿卿。

  但有她的肯定,他就無所謂別人目光。

  雲卿的幾個舍友是真的關心她,聚在一起追問:「你男朋友帥是真的帥,那些追求者哪個也比不了,但是……」

  但是後面的內容可太多了。

  「他沒錢啊,現在只能住個出租房。」

  「聽說還是大家族的棄子,那跟他在一起會不會有危險啊。」

  「他名聲不好,本人看著也好嚇人,太兇了。」

  「雲卿,他對你占有欲強得過份了,總跟著你,都沒給你多少個人空間,你不會累嗎?這種感情也太窒息了吧,換別人早瘋了。」

  雲卿沒生氣,認真對她們說:「他特別好,我也不累。」

  「他就是那樣的性格,我愛他全部,如果覺得窒息,」她莞爾,「我想,肯定是因為愛不對等。」

  不對等,才會厭煩想逃離。

  愛得沒他多,才會當成沉重的負擔。

  而她只是心疼,被他強烈需要時,覺得幸福,像是人生被填滿。

  雲卿大一上學期快結束的時候,難得一次霍雲深工作太忙,來不及接她,她就在校門外撿了只髒兮兮的流浪小貓。

  霍雲深爭分奪秒趕回家時,一打開門,沒等到心念的人撲向他,倒是見到滿地的水,他家卿卿狼狽地拎著只洗到一半的小貓崽,彎眸朝他笑。

  「雲深你看,我撿的!」

  小貓崽怵他,本能往雲卿懷裡躲,格外黏人。

  霍雲深冷冷注視它,有種強烈的被侵入感。

  他跟卿卿的家,每次回來,她眼裡都只有他一個人,這還是第一次,她抱著別的生物,根本顧不上他。

  霍雲深把小貓崽接過來,不讓卿卿動手,三兩下把它洗好,低聲說:「可以讓閔敬養。」

  雲卿拉著他手臂:「閔敬身邊也沒個女孩子,多半養不好,它流浪好久了身體弱,需要一點時間恢復,等它好了,再給別人行嗎?」

  她眼巴巴的,帶一點小央求。

  霍雲深再不喜歡,也捨不得讓卿卿失望:「……好。」

  雲卿歡呼,把小貓抱住,在霍雲深臉上親一下,逗他:「不許吃醋,只愛你。」

  小貓崽倒是爭氣,沒什麼毛病,很快就好起來,偏偏在雲卿面前很會裝柔弱,霍雲深屢屢到了嘴邊的「送走它」無法說出口,被迫開啟了爭寵生活。

  卿卿外出回來,他跟小貓一起迎上去,貓比他靈活,率先占據卿卿的小腿,喵喵叫著吸引注意。

  雲卿只好把它先提起來,再去顧及霍雲深,親多少下也叫他悶悶地欲求不滿。

  吃飯時候它更會了,嬌軟無力往雲卿腳邊一伏,等她投喂,原本好好的甜蜜時光也被攪和,得把它算在其中。

  霍雲深趁雲卿不在家,把小貓拎起,惡聲惡氣警告:「再黏她,把你送走。」

  小貓喵喵沖他呲牙。

  霍雲深冷著臉,半晌後低低說:「別和我搶她。」

  小貓這次沒叫喚,停了停,很矜持地輕輕舔了他一下。

  雲卿發現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小貓變得超獨立,每天懶洋洋晃在貓爬架上,也不那麼纏人了,吃吃喝喝無比放得開,過得閒散舒適,沒事瞥一眼家中一霸霍雲深,克制地舔舔爪子。

  霍雲深渾身豎起的刺總算放下一些,也肯給它喂喂貓糧,到晚上讓它自己老實睡客廳的貓窩,關上臥室門,獨占卿卿。

  雲卿笑著鬧他:「你還吃小貓的醋。」

  「吃,」他承認,「搶你注意力的,都吃。」

  雲卿親親他嘴角,拉他躺在床上:「今天時間還早,我們看電影。」

  比起去電影院,雲卿更喜歡和他靠著依偎著,在家裡看,霍雲深買了投影儀,可以映在雪白的屋頂和牆壁上。

  看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跟她親密無間地擁在一起。

  霍雲深起初並沒有注意電影,心思都在卿卿身上,後來見她眼眶潮濕,他才轉向畫面。

  故事裡,情深的愛人被拆散,女主角意外失去記憶,跟昔日的男友再見面時,把他當做陌生人。

  他心頭莫名絞痛,被突如其來的懼怕淹沒。

  電影放完,霍雲深許久說不出話,只用力抱著懷裡的人,鼻息很重。

  雲卿也還沉在傷感的情緒里,戳戳他冰涼的臉:「你想什麼呢。」

  他沉默,微微咬牙。

  雲卿恍然,往他胸口更緊地貼了貼,有些好笑地問:「是不是擔心我也會忘了你呀?」

  霍雲深咬她唇,啞聲抗拒:「不准瞎說!」

  雲卿笑他可愛,又覺得心裡泛酸。

  他總是害怕失去她。

  她軟聲說:「別怕,我要是真敢忘了你,你就把我逮回來,綁在臥室里,哪也不讓我去,每天只看你,只想你,直到記起來為止。」

  霍雲深不能想那種畫面,心裡鈍痛,故作輕鬆說:「我真的會綁。」

  雲卿怕他暗自難過,乾脆找來一條絲巾:「現在綁也行,反正我不跑。」

  霍雲深看著小姑娘滿是愛意的眼睛,當真把她纖細的手腕系在一起,又慢慢拆開,低聲一步步教她:「這個結只有我會解。」

  雲卿靠著他的肩:「現在我也會了。」

  靜謐夜裡,窗外夜色深沉。

  霍雲深攬著愛到骨子裡的人,低聲問:「卿卿,我這麼占著你,患得患失,不給你自由,你會煩麼。」

  雲卿搖頭,坐在他腿上,把臉頰埋入他溫暖的頸窩裡,輕輕說:「你給我綁的結雖然解開了,但我仍然待在小籠子裡。」

  霍雲深喉間澀然滾動。

  籠子……

  她根本不給他亂想的機會,笑得格外甜:「是名叫霍雲深的小籠子,我心甘情願住在裡面,這一輩子只想愛你,不想逃脫。」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是最後一章少年番外,然後還有兩章回到現實時間線的,就結局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