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並沒有見到趙大人，不過從門房那裡打聽到一點消息，聽說丞相因為此事雷霆震怒，直接就對趙大人大打出手了，聽說打得不輕。」
春嫣繪聲繪色將自己打聽到消息告知，提起此事時還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趙啫平時有很多公務需要處理，屬於神出鬼沒，春嫣並沒有那個能耐見到，不過今日聽了旁人言語，覺得對方是個不好相處的。
「小姐，他們趙家擺明了是看不起咱們，雖然奴婢覺得小姐和趙大人十分般配，可如果趙家沒有別的心思，小姐又何必湊過去呢？」
春嫣是真心擔心溫如晤，生怕她再遇到一個忘恩負義的人。
溫如晤豈會不知她的想法？可切實想想，如果是自己的孩子遇到這種情況，自己肯定也是一時半會兒無法接受。
將心比心，溫如晤能夠明白趙啫的心思。
「這種話你現在說一說也就算了，以後千萬不要在外面胡說八道，免得隔牆有耳。」溫如晤板著臉提醒。
春嫣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所言不妥，忙不迭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溫如晤愁容滿面的坐在院子裡，恨不得能夠直接去找趙京敘，讓他說兩句軟話，趙啫肯定不會繼續計較。
又擔心現在去找趙京敘，被趙啫看見了，他會更加生氣，且自己根本不知他們家中人具體是什麼心思。
想到這些，溫如晤就覺得分外頭疼，整個人都不好了。
就這樣一直等到了夜裡，確定無人注意，溫如晤偷摸著離開了溫家，直奔趙家去。
她小時候經常來趙家玩耍，知道趙家的一處暗門，很輕鬆地就從暗門進了趙家，避開巡邏的人，很快就來到了趙京敘的院子外面。
院子裡一片寂靜，若不是趙京敘的心腹在門口守著，她都要懷疑趙京敘今日是不是沒在老宅。
心腹是個練家子，早就注意到了溫如晤，只需要一眼，就知道對方為何而來，轉身就走，將空間留給了兩人。
溫如晤注意到這點，頓時面紅耳赤，完全沒想到對方會如此，打得自己措手不及，可心裡又惦記著趙京敘的傷勢，她只能咬咬牙，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推開門進入了房中。
趙京敘趴在床榻上，昏黃的燭光落在他身上，因背脊有傷的緣故，上半身沒穿衣裳，露出了精壯的腰身。
溫如晤只看了一眼，就趕緊收回了視線，臉頰通紅，支支吾吾半晌都沒說出一句話來。
趙京敘本來正在閉目養神，突然聽見動靜，唇角微彎。
「我背上的傷還沒有上藥，是母親讓著你來給我上藥的嗎？那就別耽擱了，上了藥我還要休息。」
趙京敘的聲音慵懶，似乎是將他認作了下人。
溫如晤本想直接反駁，卻又不知如何言語，只能僵直地站在原地，直到趙京敘再次出生催促，這才硬著頭皮過去。
她實在想看看趙京敘傷得嚴不嚴重，便只能暫時拋下羞恥過去。
剛看見趙京敘背脊上遍布傷痕，溫如晤的眼淚直接就出來了。
她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淚水打濕了她的面龐，抑制不住抽噎起來。
趙京敘早就發現了溫如晤的到來，方才說的那些話也不過是為了打趣，想看看她會有怎樣的反應，沒想到人還沒到面前來，就已經哭得不成樣子了。
聽見哭泣聲，趙京敘便想要從床上爬起來，又不小心牽扯到了背上的傷口，「嘶」一聲，臉色越發蒼白。
溫如晤聽見聲音，連忙看過去，發現趙京敘背上的傷口已經冒出血珠，趕緊上前把人摁住。
「趙大哥，你傷得這麼重，就別動了。」
她的聲音裡帶著濃濃的鼻音，趕緊伸手摁住了趙京敘的肩膀。
趙京敘趴在床上半晌，才勉強按捺住傷口的疼痛，伸手碰到了溫如晤泛涼的手指。
「哪裡嚇到了？」趙京敘眉頭緊鎖，擔憂詢問。
溫如晤紅著眼睛搖頭，「我只是沒想到伯父下手會這麼狠，我還以為伯父只是做這樣子，我……」
「傻丫頭，這件事情跟你無關，你就把心放回肚子裡，不要胡思亂想了。」趙京敘清楚知曉溫如晤在想什麼，擔心自己不把人哄著，他回去之後就得跟自己斷絕往來。
好不容易才把媳婦兒騙到手，還沒有徹底的成婚，自己任重而道遠，可不能半路出么蛾子。
溫如晤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是看著他受傷的地方，沉默半晌後說道：「趙大哥，我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如果不是因為我，伯父肯定不會這樣對你。」
「要不然我們的事情就算了吧，我們原本就不是一路人，你又何必因為我的緣故，去惹得伯父他們不開心？」
「我原本就是個下堂妻，旁人都看不起我，也就只有趙大哥你願意什麼都不在乎，可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別人對你指指點點，趙大哥，要不然算了吧。」
說到最後，她直接低垂著眉眼，不敢去看趙京敘的眼睛。
哪怕看不見趙京敘的表情，她也知道對方此時此刻的臉色肯定相當難看。
趙京敘的表情確實難看，平時溫潤如玉，臉上帶著笑，可此時此刻，周身散發著森然寒意。
該說的話說完後，溫如晤便頭也不回地離開，她根本不敢停留，生怕自己看見趙京敘的表情會後悔。
畢竟是愛了這麼多年的人，好不容易有機會在一起了，有哪裡捨得放手？
可明明知道彼此沒可能，甚至會因為這段感情讓趙京敘痛苦，那又為何非得在一起呢？
溫如晤攥緊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這才堪堪止住胸口的疼痛，想要以此來麻痹自己。
坐上馬車，溫如晤呼出一口氣，看上窗外時，才後知後覺發現淚水早已模糊了視線。
渾渾噩噩地回到家裡，直接倒在床上蒙頭大睡，心裡惦記著只要睡一覺，一切都能結束。
直到聽見窗外的聲響，她才猛地睜開眼，起身朝著窗外看去，果然看見了，強撐著過來的趙京敘。
月光下，趙京敘臉色蒼白，正目不轉睛盯著她，眸子裡蘊含著憤怒，可在於她四目相對時，又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