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做土匪是不可能做土匪的

  小男孩一臉不可置信:「我就睡了一覺,醒來開門就成了匪二代?」

  周圍人聽到動靜,紛紛放下了手中的活計,磨刀的停止了磨刀,對練的停止了交手...,都圍了過來,好奇看著撿來的小孩。

  「小屁孩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裡?」一個長的五大三粗光膀子胸口還有一撮胸毛土匪問道。

  小男孩瞬間呆滯,對啊我叫啥?我是誰?我在土匪寨子!我在幹什麼?對自己發出了致命的連問。自己好像不記得,怎麼突然出現在土匪寨。

  另一個土匪看到小男孩呆住了連忙擋在在長著胸毛的土匪前:「狗熊你這個樣子太嚇人,你看你把小孩都嚇的說不出話了。你的惡名以前在你們村能讓小兒止啼吧。」又順手把狗熊推到後面,自己蹲下來:「小弟弟來告訴叔叔,你叫什麼,家住哪裡啊,家裡有無父母兄弟姐妹啊?」用他自己認為的溫柔的語氣問道。

  正在蹲下問話的土匪滿臉橫肉,皮膚粗糙,深陷的眼窩中泛著冷酷光芒,露出幾顆泛黃的牙齒,有種一言不合就要吃小孩的感覺。尤其是在問別人家裡還有父母兄弟的時候,他自以為溫柔的語氣,有種像是把小孩家裡的信息哄騙出來,要殺人滅口的感覺,讓人不寒而慄。

  小男孩的圓臉上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那個匪爺,我忘記我我叫什麼了,也記不清家裡的情況了,您能不能放過我啊,我給你磕頭。」瞬間膝蓋一彎就要跪下來。

  這時候猴子擠開滿臉橫肉的大漢:「你長的跟變態殺人魔一樣,嚇的人家都失憶了,趕緊滾,趕緊滾。」

  被擠走的大漢嘴裡嚷嚷著:「猴子你放屁,咱當初在村裡的時候,村里那個人不說我為人和善,樂於助人。一看就是個好人。」

  周圍的土匪都一臉不信的看著他,臉上的表情好像都在表達信了你個鬼。

  這時候猴子開口了:「小孩你叫啥,有沒有家裡人?怎麼暈倒在官道中間呢?」

  聽到這些人一個個的都在問自己叫什麼,小男孩也在想自己到底叫什麼,突然想起夢裡面的叮囑。下意識的回道:「我叫裴鹿鳴。」

  「家裡人,我不記得了。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暈倒在路上。你們能不能帶我找回我的家啊?」裴鹿鳴略帶懇求的問道。

  周圍的一群人裡面,立馬有一道聲音:「我們是土匪又不是大善人,不搶劫你就算大發慈悲了,雖然你小子穿的縫縫補補的也沒啥搶,但是把你這身衣服搶了讓你光著出去遛鳥,哈哈哈。」

  頓時在場圍著的所有土匪都放聲大笑。仿佛嚇唬小孩來對他們來說是種不一樣的樂趣。

  「是啊,是啊。我們不搶劫你就算好的了,還敢叫我們幫你找家,當我們是廟裡的菩薩,讓你在這許願啊。」有土匪附和道。

  裴鹿鳴瞬間感覺襠下涼嗖嗖的,好像襠下的小雀兒在空中自由飛翔,被風吹的涼嗖嗖的感覺。頓時不知所措了。

  也不知道這群土匪是開玩笑,還是真的能幹出這種以大欺小的事情來,畢竟是土匪。說不定真的能幹的出來。他有點害怕,又不知道說什麼。就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也不敢抬頭看這群凶神惡煞的匪徒。

  遠處傳來一道斥責聲:「都幹什麼,都閒的蛋疼是不是。沒有自己的事來嚇唬小孩,數三個數後要是還沒去干自己的活,繞臥龍山跑一圈。」

  霎時大家都止住了笑聲,邁開步子一溜煙的跑了。各自回到自己之前的崗位,磨刀的去磨刀,對練的去擂台對練,射箭的跑去了靶場。

  開什麼玩笑繞臥龍山跑一圈,早上出發晚上能不能回來都不知道。中間說不定碰到什麼豺狼虎豹的直接給它們加餐。

  大當家挺著個將軍肚走到裴鹿鳴邊上,旁邊有個書生模樣的人,身著青衫,衣袂飄飄,帶著淡淡的墨香。頭髮用一條簡單的髮帶束起,顯得乾淨利落。右手持一把羽扇,眉宇之間像是透露出深沉的思索。有種溫文爾雅,謙謙君子的風範。

  很難想像一副風度翩翩書生模樣的人會出現在土匪窩。尤其是旁邊還站著個面容剛毅身材魁梧的壯漢。有種秀才和將軍的鮮明反差感。

  裴鹿鳴仰著小腦袋,打量著並行而來的兩個人並沒有說話,有些慌張,也不知道說啥。一覺醒了就到了土匪窩,他這個年齡段的孩子沒被嚇的哇哇哭,要找爹娘就算很不錯了。

  更多的是他完全懵的,醒來出門就被一群五大三粗,彪形體壯,面容猙獰的土匪圍著問。他自己也想知道自己是個什麼狀況。

  大當家看到小孩略帶讚賞道:「可以,不錯。這個年齡沒被這個陣仗嚇哭,還有膽子打量我,有點子膽氣。」

  邊上的青衫書生模樣的人,一邊緩慢搖著他的羽扇,一邊輕微的點了點頭。

  大當家接著說:「我剛剛聽到了,你叫裴鹿鳴,忘記了自己家裡的情況,我現在幫你檢查一下頭部,看看是不是遭到了重擊導致失憶了。」說罷大當家就伸出手向裴鹿鳴腦袋襲來。

  裴鹿鳴看到大當家手伸過來,本能的想後退一步。但聽到他是檢查自己的失憶原因,就控制住了本能反應。突然腦袋被一雙溫和的手撫摸著,感覺還挺舒服。

  大當家緩慢催動著內力,控制在自己的手中,溫和的覆蓋裴鹿鳴的腦袋,探查著腦外部是否有損傷。

  腦袋上溫暖的的感覺消失,裴鹿鳴看著大當家那張剛毅的臉,希望他能找到原因,並且幫自己恢復記憶。

  大當家收回手:「沒有受到任何的損傷,但是我只檢查了外部,頭內部太脆弱經不起內力去探查。」

  裴鹿鳴聽到大當家說的話頓時有點失望,但還是沒說話。安靜的站在那裡,等候大當家的處置,因為剛推開門就聽到還自己匪二代,心裡想著該不會要他做土匪吧。一百個不情願。

  這時候青衫書生開口:「喲喲鹿鳴,食野之萍。出自於《詩經》,原意是鹿在野外悠然自得地啃食著艾蒿。象徵著一種和諧、友善的氛圍。鹿意象用來比喻賓客,表達對賓客到來的歡迎和宴飲的場景。描繪了一幅寧靜而美好的畫面,同時也寓意著對賓客的尊重和款待。」

  青衫書生搖了搖羽扇接著說:「這通常是達官貴人宴請親朋好友的場景。但是與你這身縫縫補補的破洞布衣又衝突,布衣乃是平民所穿,平民是不可能有這種文化涵養為你取這種名字的。我有兩個推測一是你原本富貴家道中落,然後流亡到此。二是原本就是布衣,名字乃是有文化的替你取的。你自己是否對自己家世有所印象?」

  裴鹿鳴搖了搖頭低頭看了看自己破洞又被補好的藍色布衣語氣低落:「記不得了。」說完還是站在那裡不知所措。也沒有繼續開口的意思。

  「那你打算怎麼辦?要不要跟著我們當土匪?然後跟我們一起打家劫舍,保證吃香的喝辣的。」大當家開口問道。

  裴鹿鳴聽到這話也是愣了,還真要他當什麼匪二代啊。可是他不想當土匪啊,誰家正經人會想著當土匪呢,更何況他還想搞清楚自己的家世呢,當然是下山自己去尋找家裡人。

  沉默了一會兒頂著害怕還是說出口:「那個大叔,我可以不當土匪嘛,我想下山找到我家裡人弄明白我的身世。」

  青衫書生搖著羽扇緩緩的道:「可以是可以,不過事情我要跟你講清楚,山下的世道民不聊生,你又沒有謀生的手段,甚至可能到不了山腳下就在半路被什麼野獸吃掉了,你可別指望我們會送你下山,我們撿你回山已經是大發慈悲了。更沒有義務送你下山找你幫你弄清身世。」

  裴鹿鳴低頭咬著下嘴唇,一時沒有說話。在思考著什麼。最終仰小圓臉起臉堅定的說道:「謝謝你們的救命之恩,但是我還是想下山去搞清楚我的身世。」

  大當家點了點頭目光略帶讚賞,小小年紀就不畏懼死亡的威脅敢做出下山的決定,有著超出這個年齡段的勇氣。但是他並沒有開口挽留,雖然軍師計劃擴充山寨,打算招募年齡小的二代從小當真尖刀培養。但是也不差這一個,強行留下來說不定會心生間隙埋下隱患。

  大當家轉頭喊到:「廚房包三天的乾糧,再拿一壺水出來。」不一會就有人拎了個小包裹,外帶一個葫蘆送到大當家的手裡。

  大當家將包裹和葫蘆塞到裴鹿鳴手上:「小傢伙你執意要走我們也不挽留了,畢竟強扭的瓜不甜,也不會派人送你下山,這點乾糧和水你就收著。如果下山都不能夠,就算是派人送你下山,你也會橫屍在其他地方,出了這個山寨門就生死由命了。」

  裴鹿鳴抱緊著懷中的水喝乾了,心中十分忐忑不安,但是也阻止不了他想下山找尋家的決心。「大叔,下山我要怎麼走才能到最近的鎮子呢?」

  大當家伸出手指比劃:「出山寨門直走,過了鷹墜崖,然後再往前沿著山路走個十來里到松濤林,然後沿著山路靠右走,走個二十多里出了山就到了官道,就是你暈倒的地方,沿著官道朝南走十幾里就有個鎮子叫梅嶺鎮,要走就趁早走,中間不要停,說不定在天黑前能到鎮上。」

  裴鹿鳴認真的聽著,聽到大當家說完,點了點頭:「我知道了,謝謝大當家的我現在就走。」說罷就轉頭果斷離開,朝寨子門口走去。

  大當家看著裴鹿鳴堅定的步子點了點頭然後轉頭對青衫書生輕聲道:「性格不錯是個可造之材,可惜啊。能不能下山就不知道了,畢竟那個畜生近期在山寨附近徘徊。」軍師盯著裴鹿鳴的背影搖了搖羽扇並沒有說話。不知道在想啥。

  ……

  出了山門以後,在崎嶇的山道上,裴鹿鳴背上背著乾糧腰間繫著葫蘆,邁著小短腿快步前行,嘴裡哼哼著「做土匪是不可能做土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