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舊番外

  林知樂兩歲的時候,林競和齊玥帶著她一起,回了一趟兩人以前就讀的高中。閱讀

  齊玥特地去看望了以前的班主任,剛好,也是林競他們班的英語老師。

  班主任年輕的時候就是個犀利的女人,現在十幾年過去了,她也到了快退休的年齡,卻依然能夠準確地叫出林競和齊玥的名字。

  「你們倆竟然在一起了!」

  當看到他們一起返校,甚至還帶了女兒一同前來時,臉上的表情,可以稱得上是『震驚』了。

  齊玥噗嗤一笑,她大概知道班主任在震驚什麼。因為在班主任眼中,林競和她大約是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塊兒去的。

  林競高中的時候成天吊兒郎當的,基本上是班裡的吊車尾,而且因為運動神經好,性格也有些痞里痞氣的,在學校里很是受女生歡迎……也因此,很不受老師們的待見。

  而齊玥則是成績位列年級前幾名的尖子生,各科老師的心頭寶,眾望所歸——可惜她最後沒有按照老師所希望那樣報考Q大B大,卻爆冷地選擇了一所軍事院校。

  林競忍不住皮一下:「嗯,老師,其實我們高中就在一起了。」

  班主任表情如五雷轟頂——她竟然還早戀!齊玥在她心目中的好學生形象霍然崩塌。

  齊玥:「他跟您開玩笑的。」

  雖然上學的時候班主任是不怎麼待見林競的,但都十好幾年過去了,事境變遷,人的心境自然也不同了。看到昔日的學生,她心中最強烈的情緒還是高興、感動。

  班主任:「在我的印象里,你們都還是青澀的學生的樣貌,穿著校服的樣子。感覺時間晃眼一過,你們也長成大人了。我記得,你們倆高中畢業後是都去了軍校對吧?林競我是一早就知道你要去軍校,因為你父親也是這個意思。不過齊玥你真的是讓我們所有老師都大跌眼鏡了。」

  「抱歉啊老師,辜負了您的期望。」說起擇校的事情,齊玥還是覺得對老師有些抱歉。

  班主任搖了搖頭:「當時我們也只是希望你們能有好的發展。只要你是真的喜歡這一行,幹得開心,那我也為你開心。」

  林知樂並不知道這些大人在說什麼。她安安靜靜地坐在他爸爸的腿上,好奇地打量著這間辦公室。

  班主任:「你們的女兒好可愛。我看大多數孩子都是坐不住的,出門也易哭鬧。這小傢伙到挺沉得住氣。」

  齊玥笑著摸了一下林知樂的頭:「知樂,叫師……咳,叫奶奶。」

  按輩分來講,其實林知樂應該稱齊玥的老師為『師奶』。但齊玥及時剎了車,感覺要是真讓林知樂這麼叫,班主任的臉色應該會很精彩。

  林知樂眨巴著水靈靈的大眼,奶聲奶氣地:「奶奶。」

  班主任笑,伸出手輕輕碰了碰林知樂粉嘟嘟的小臉:「真乖~」

  林知樂性格頗為外向,見人沖她笑,便也眯起眼,跟人笑了回去,那賣萌的小模樣非常惹人愛。

  班主任一邊逗著小姑娘,一邊又問齊玥:「那你們倆現在都是在部隊上工作?」

  齊玥笑了笑:「嗯,我們現在在一個部隊。我是在軍區醫院,他是在指揮部工作。不瞞您說,他的軍銜可比我高多了。」

  班主任微笑:「讓我來猜一下,林競應當是中校了吧?」

  這次輪到齊玥愣了一下:「老師你怎麼知道!」

  班主任:「我估摸著,能比你這個學霸還厲害的,應該是遠超出他年紀的成就了。」

  齊玥:「……」薑還是老的辣,這一夸,竟然將兩人都一塊兒誇了。

  班主任:「好樣的。你們都是好樣的。我想你們能獲得今天的成就,肯定也付出了別人所不能想像的艱辛努力。」

  齊玥默然。可不是,林競每一樁赫赫功勳的背後,都藏著數道傷疤和彈痕。

  班主任:「做老師的,最終也只希望能看到你們能平安,幸福。再拼命的同時,也別忘了駐足看看身邊的風景。人一輩子很短,還是要多留點時間給自己和你珍視的人。」

  齊玥有些動容:「謝謝老師,我們會的。」

  ******

  看望完老師,林競一手抱著林知樂,一手牽著齊玥,兩人又漫步到了操場旁邊。

  林知樂趴在她爸爸的肩頭睡著了,齊玥和林競手拉著手,站在操場邊上向場內看過去。

  此時正是午休時間,操場上擠滿了打球的男生,和看球的女生。

  齊玥目光停駐在那些奔跑著的少年們和在一旁吶喊助威的少女們身上,一時間感慨無限。

  「坐一會兒?」林競轉頭看向妻子,目光柔和。

  齊玥點了點頭:「好啊。」

  兩人尋了樹蔭處的台階坐下,剛好能看到正對面的籃球場上激烈的『廝殺』狀況。大概今天賽場上有那種所謂的『風雲人物』出戰,因為球場四周被女生們圍了個水泄不通,尖叫聲喝彩聲此起彼伏。

  「噗——」齊玥忍不住笑了一下。

  林競:「怎麼?」

  齊玥:「想起以前那會兒……你打球的時候,球場周圍也總這麼熱鬧。」

  林競:「啊,對,我記得你經常來看我比賽。不,你其實每場都來了對吧?」

  齊玥:「呸,又瞎說。你那會兒可是『眾星拱月』,找你的女生排隊得繞操場三圈了吧,怎麼可能注意到我有沒有去看球?」

  林競摸了摸鼻子,仔細想了一下:「嗯,雖然你說得都有道理……不過,我還真的有注意到。」

  齊玥:「……」

  林競笑了一下:「嗯,想來大概你是最特別的那個。」

  齊玥:「怎麼說?」

  林競轉頭與她對視,目光繾綣:「你是唯一一個敢在追我的時候還跟我嗆聲的女生。」

  齊玥黑臉:「我沒有追你。」

  林競:「嗯,我知道,你傲嬌嘛。嘴上不說,身體卻很誠實。」

  齊玥眯了眯眼:「你說誰傲嬌?!」

  林競:「我說我自己。」

  齊玥:「哼。」

  她視線落在跑道上,有人正在跑道上練習八百米。

  齊玥嘴角微微勾起,將頭靠在林競肩上:「你還記得那時的事嗎?高三運動會那會兒。」

  林競:「記得。你真的是太愛逞強了,那時候就能看出來。」

  那年運動會,齊玥報了女子一千五,4x100接力,還有跳高。

  齊玥在跳高的時候扭傷了腳踝,然而跳高之後,緊接著的就是女子一千五。

  齊玥她們班只有她一個人報了一千五,其他女生都不願意跑一千五。如果她退賽,那五班就沒有人跑了。

  齊玥當時感覺扭傷應該也沒有那麼嚴重,想著反正也就那麼幾分鐘的時間,堅持跑完再去看校醫。於是賽前,她便悄悄躲到一邊去,用繃帶將腳踝纏了好幾圈以作固定。

  結果真正開始比賽後,她才知道自己想法有多天真。

  每一步都像踩到刀尖上,劇烈的疼痛從關節沿著神經一路傳遞到頭皮。偏偏她班上還來了很多人聚到跑道兩側為她加油鼓勁,她甚至能看到他們每個人臉上滿懷希望的那種表情。身體的每個細胞都在叫囂著讓她停下,然而肩上的那種責任感卻又在告訴她不能停。有種騎虎難下的感覺……

  跑道三百米長,一千五一共有五圈。齊玥跑到第二圈的時候就疼得幾近昏厥,全憑一股韌勁死撐著。

  就在這個時候,林競忽然從人群中竄了出來,二話不說將她拉出了跑道。

  並且,他不顧齊玥的驚呼,裁判的阻攔,直接將她抱了起來,送去了醫務室……

  後來,林競因為干擾比賽的原因,被記過了。

  齊玥嘆了口氣:「其實我當時真的好希望有一個人能喊停。但是我耳中聽到的都是我們班的人加油吶喊的聲音,所有人都在讓我『堅持一下』,『加油』,『不要放棄』……然後你就出現了。」

  林競促狹地眨了眨眼:「是不是被我帥到了?」

  齊玥笑:「其實,還真的有。我覺得你抱著我一言不發衝去醫務室,對裁判在後面的叫罵充耳不聞的樣子,Man爆了。」

  林競忽然轉頭,在她唇角飛快地一啄,神色頗為得意:「那是~」

  齊玥注意到向他們這邊投來的幾道視線,有些不好意思地捂著嘴,片刻後又笑道:「不過……你哪兒來的勇氣直接衝上賽道打斷比賽?」

  林競:「我當時看見你臉色慘白,額頭上都在冒冷汗了還在堅持比賽,就忽然覺得挺心疼的。於是也沒多想,就直接沖了出去。」

  齊玥詫異:「心疼?」

  林競看著她:「嗯。我當時就想,這姑娘是真硬氣,也真傻氣。其實大概也就是從那兒之後吧,我總會忍不住地去關注你,怕你又做什麼傻事。」

  齊玥看著他,一時說不出話。

  「你……你是不是……」齊玥似乎是有些想笑,又忍住了,「你不會是,那時候就對我有意思了吧?」

  林競莞爾,微微垂眸:「誰知道呢……」

  林競忽然伸手過來,輕輕握住齊玥的手:「不過,我要是早知道你是我老婆,一定不會白白浪費那麼久的光陰。現在想來覺得好可惜,沒在高中時跟你來一場偷偷摸摸的早戀,沒在大學時和你來一場轟轟烈烈的熱戀。」

  齊玥:「唔,聽起來好像很不錯的感覺。其實我也很好奇,如果我們那時就在一起,會不會逃課去約會?會不會來一場說著走就走的旅行?」

  林競:「誰知道呢?你可是出了名的好學生、乖乖女,指不定還會拉著我陪你做五三,美其名曰互相督促,就當是約會了。」

  齊玥:「噗——那可不一定,有道是近墨者黑……」

  林競笑了一笑:「嗯……我肯定會想方設法地拐你出來約會。」

  「唔嗯……」林知樂忽然從林競肩上抬起頭來,像是剛睡醒的模樣。

  林競在小粉團額上親了一下:「小公主醒啦?」

  林知樂揉了揉眼睛,有些茫然地四下看了看,「爸爸,我們在哪兒啊?」

  林競:「在爸爸和媽媽曾經一起讀書的地方。」

  林知樂有些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哦。」

  小傢伙兒還不太懂『讀書』是什麼意思。

  林競也不管她聽不聽得懂,固執地要和女兒介紹一番:「爸爸和媽媽,就在這裡相識,相知,相愛,後來……就有了你。」

  林知樂腦袋上燈泡一亮:「哦!就是爸爸和媽媽一起烤蛋糕的地方。」

  林競:???

  齊玥輕咳一聲,湊到林競耳邊悄聲道:「上次回咱媽家裡的時候,知樂問我媽她是怎麼來的。我媽說……她是我們烤蛋糕烤出來的。」

  林競:「烤蛋糕……岳母大人的想像力,頗為豐富。」

  齊玥:「……」

  林競:「那……老婆大人,咱們再烤一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