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陝回之亂二

  看著回兵一個個慘死在安塞城外,白彥虎徹底陷入瘋狂之中,眼睛因為憤怒已經變成了血紅色,拔出腰刀赤膊上陣,對著虎字營的騎兵嘶吼道,「安拉的戰士們,不要被眼前的一點阻礙嚇倒,安拉在天堂保佑著他的子民,拔出你們的鋼刀,讓漢人們血債血償,沖啊。」

  「咚,咚」

  幾聲沉悶的火炮聲響起,回軍的八千鐵騎又呼嘯著朝安塞城衝擊了過去。白彥虎昨夜派人又四處搜尋了十幾發的彈藥,對準昨日城牆坍塌的地方又轟擊了過去,果不其然,昨日剛剛修固的城牆在實心鐵彈的衝擊下,又坍塌出一塊兩米寬的豁口。

  同樣還是虎字營的鐵騎打頭陣,昨日虎字營已經死傷了上千的騎兵,每個兵勇的臉上都憋了一股子怒火。

  古老的黃土高原上,古老和現代的文明第一次正面對抗,清字營五百的洋槍隊全部集中在了南門,面對著成千上萬的騎兵,排成槍陣,輪番的射擊。

  「砰,砰,砰」

  不斷有回軍的騎兵從馬背上摔了下去,隨即就被後面衝刺的戰馬踏成了肉泥。衝刺在前面的戰馬也成批的被洋槍打穿,渾身飆著鮮血,沒跑幾步便嘶鳴著滾倒在了地上,後面的騎兵來不及躲避,硬生生的就衝撞了上去,被絆的人仰馬翻。但奈何回軍的騎兵實在是太多,五百多的洋槍根本形不成有效的火力網,雖然打退了一千多的騎兵,但大隊人馬還是衝擊到了城牆下面。

  「安拉的子民們,衝進城內,殺光漢人,沖啊。」

  白彥虎跨著戰馬沖在了最前面,對身後的回兵大吼了一聲,便跨馬朝城牆的豁口沖了進去,由於豁口太過狹窄,僅容得下一匹戰馬衝過,所以沖在最前面的一千多戰馬竟然全部聚在了城下,眼瞪著城牆就是沒辦法進去。

  王世傑便立即讓人點燃了炸藥包往城下投擲了過去,這次騎兵營每匹戰馬攜帶了兩包炸藥,剩下的五百多包,王世傑全部集中在了城牆上。

  這種黑火藥做成的炸藥包威力遠沒有黃色炸藥的那般巨大,但是爆炸後所產生的巨大衝擊力也足以讓抱成一團的回軍騎兵喝上一壺。

  轟隆聲持續震響了起來,炸藥包三米內的戰馬和人全都被震的七竅出血而亡,剩下的戰馬相互衝撞,拼命的四散逃竄,即便回兵的騎術再好,也控制不了局面,不一會的功夫城下便亂成一團,踩死踩傷無數。

  白彥虎帶著人衝進城牆之後,眼見城牆外便是一百米寬長的空地,空地上連一絲的掩蔽物都沒有。前面是喬志遠帶民夫早已加固修築的屋舍堡壘,層層排排成橢圓形和城牆煉成一片,上面齊刷刷的站著清字軍的洋槍兵,端著洋槍對著豁口嚴陣以待。

  「放」

  「放」

  「……」

  副師長張閒大聲下了命令,屋舍上噼里啪啦又是一陣的槍響,最先衝進城的回軍騎兵便在豁口出被一圈的洋槍兵打成了肉篩子,要不是白彥虎身後的回兵機靈,拼命擋在白彥虎的身前,恐怕白彥虎也要葬身此地。

  「撤,快撤。」

  白彥虎受了一驚,急忙下令後撤,連滾帶爬的朝豁口逃了出去,前面的騎兵為了掩護他,拼死組成了一道肉牆,被洋槍打的千瘡百孔,血肉模糊。

  城外的騎兵更是亂成一鍋漿糊,根本就沒有做好攻城的準備,所有的騎兵全部湧入城下後都不知道要做些什麼,全部朝豁口處擁擠了過去,硬是被城牆上扔下的炸藥包震死了一千多人,最後在戰馬驚恐的嘶鳴聲中全部四散撤了回去。

  白彥虎的第二次衝擊再一次宣告失敗,不得已在接連損失三千多虎字營的騎兵後,陝回十八營的大帥又聚在了一處,研究起攻城的策略,這次白彥虎漲紅著臉一言未發,其他的大帥都是滿臉的譏諷和不屑,在他的帶領下接連失敗,一個小小的安塞縣硬是讓上萬的回軍死在了這裡。

  「虎大帥,我很敬佩你們虎字營的勇猛,但是攻城略寨和平原野戰是兩碼事,何況漢人有洋槍守城,我們再也不可這般魯莽了。」

  楊文志是十幾位大帥中腦子最清楚的一個,回軍已經圍攻了安塞城半個月的時間,安塞城不但沒能拿下,回兵還接連損失嚴重,是時候換一種攻城的法子了。

  「楊兄弟,你說這仗怎麼個打法,用步兵硬沖根部闖不過漢人槍陣的構成的火力網,一靠近城牆千米內就被打成篩子,用騎兵倒是可以憑藉速度強衝過去,但一旦衝到城下,那便又是漢軍的活靶子,沖也沒法沖,就是拼命人家也不給咱機會啊。」

  馬上草在楊文志的身後大咧咧的吼了一聲,面色憤恨的在懷裡的女人身上揉捏了一把,疼的那可憐的姑娘慘叫連連,眼淚打濕了一地。

  「哭什麼哭,再哭老子就宰了你。」

  馬上草心煩的把那女人推到在了地上,對著那女人的胸口就狠踹了兩腳。

  「別打了老爺,奴家再不敢了,不敢了。」

  那姑娘蜷縮成了一團,哭喊著大聲的討饒。

  「馬大帥,我們在談論正事呢,你先讓那女人出去好不好。」

  楊文志看不過眼說了馬上草兩句,虎字營損失兩三千的騎兵之後,軍帳里的大帥就屬他的實力最大,馬上草也不敢反駁,瞪了那女人一眼,在帥位上坐了下來。

  「楊兄弟,有什麼建議你就說吧,我們都聽你的。」

  軍帳的大帥齊聲喊了句,默認楊文志坐了主帥的位子。

  白彥虎的臉色越發的難看,坐在原地攥著拳頭呼呼的喘著粗氣。

  楊文志清了清嗓子,建議道,「本帥相信大家這幾日深有感觸,我們的竹竿大刀和漢人的洋槍差距太大,上了戰場就跟小羊羔一般任由漢人屠殺,要是我們的炮彈充足,安塞城牆早就被炸塌了,哪裡還容得下漢人們放肆。本帥認為如今之計,我們得想法子智取安塞城,萬不可再拼命硬躲。」

  「怎麼個智取法?」

  眾將都是滿臉的好奇。

  「咱們可以這樣……」

  楊文志冷笑著把計策給眾人說了一遍,十八營的大帥無不歡欣鼓舞,大讚稱妙。

  白彥虎滿懷心思的看著這個白面書生的傢伙,另眼對他相看了起來。

  兩方人馬相安無事的過了三日,王世傑派出了大量的細作出城查探,但依舊搞不明白回軍的動作,只能讓城內的清字軍繼續嚴防死守。

  安塞城的情況十分的不太樂觀,城中的糧食最多只夠維持一個星期的時間,最重要的是騎兵營的彈藥所剩無幾,炸藥包基本上已經用光,子彈都已用去了大半,王世傑無一日不在暗中期盼援軍的到來。

  「老爺,我給你下了點麵條,你趁熱趕緊吃了吧,涼了就粘在一起了。」

  林美珠笑眯眯的從屋外端著碗麵條走了進來,她和王世傑相處了幾日,便對他袒露了心意,時不時的因為想念父母而半夜三更的找他哭訴。

  王世傑青春年少,自然無法拒絕年輕的姑娘,二人糊裡糊塗的就行了周公之禮。

  王世傑為此還專門給喬志清去了封書信,徵求他和叔叔王樹茂的同意,等得勝歸來後,娶林美珠為妻。

  「美珠,還沒問過你呢,你家以前是做什麼生意的?聽你的意思,你以前還是個大家小姐。」

  王世傑接過了碗筷,呼嚕嚕的狼吞虎咽起來,好奇的看著林美珠。

  「我們家是做藍田玉石生意的,因為我的遠方表叔在宮裡面做了太監總管,所以宮裡面的玉石器件大都是從我們家採購的,也就是這幾年,我們家才變的富足起來的,可惜好景不長,趕上回人作亂,如今落得個家毀人亡。」

  林美珠服侍在一旁,說到了傷心事,又忍不住簌簌的掉起了眼淚。

  王世傑面色沉重的放下了碗筷,把林美珠摟在了懷裡,細聲安慰道,「你放心,老爺一定會為你報仇雪恨,用回狗的血祭奠你父母的在天之靈。」

  「多謝老爺。」

  林美珠哭的更加的大聲,伏在王世傑的懷裡不斷的嗚咽起來。

  王世傑輕輕的撫摸著她的長髮,心裡不由的為林美珠的遭遇難過了起來。

  二人正纏綿的時候,門外突然有衛兵來傳,說是回軍又開始攻城,讓王世傑趕緊過去。

  「老爺,你先去忙吧,不用管我,我沒事的。」

  林美珠懂事的站起身子,收拾了碗筷退了下去。

  王世傑看著林美珠嫻熟的模樣,突然感覺心裡暖暖的,充滿了力量。英氣逼人的從刀架上取了腰刀,奔南城牆而去。

  張閒在城牆上已著急的滿頭大汗,看見王世傑上了城牆急忙跑過去報告軍情。

  「師長,你可來了,出大事了,回軍,他們,他們……。」

  張閒因為過度的著急,結巴的說不出話來。

  「不著急,慢點說,慌慌張張的像什麼樣子。」

  王世傑鎮定自若的呵斥了張閒一句,與他一起走到了城牆的邊上,只見城外密密麻麻的全是難民,扶老攜幼的朝安塞城蹣跚的走來,回軍竟然讓開了營壘,讓這些不知從何而來的難民通過防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