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爾扎科夫慘笑一聲,沒等華興軍的騎兵衝過來,抬起步槍便頂住自己的咽喉,用左手扣下了扳機。
「砰!」
最後一聲槍響在戰場迴蕩,天黑之前烏蘭巴托的東大門完全落入華興軍的手中。
黃昏的夕陽斜撒在戰場之上,滿地的屍體顯得越發的慘烈。
華興軍匆匆打掃戰場,這場戰鬥下來竟喪生了上千名弟兄。
李福亮踏步在戰場上,心裡一陣陣的糾結。從前歷經了數十次大戰小戰,陣亡的士兵加起來,還沒有這場戰鬥的一半多。
「叔父,兄弟們的屍體就要被火化了,你要不要去送送他們!」
李雲逸找到了滿臉傷感的李福亮,站在他的身後低聲一問。
「逸兒,你去替叔父主持就行!你永遠都要記住今天,作為一個指揮官,在下決定的時候一定要慎之又慎,否則有一點疏忽,便可能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
李福亮面色低沉的叮囑了侄子一聲。
「我記下了,叔父。」
李雲逸嚴肅的點了點頭,把叔父的話記在了心裡。
「一將功成萬骨枯!要永遠銘記這些戰死沙場的將士,不要再讓他們的親人流淚。你一定要把每個士兵的資料都詳細登記妥當,等他們的骨灰回到國內後,他們的親人才會得到應有的補償。」
李福亮又叮囑了一聲,衝著侄子揮了揮手。隨後和左師長劉奎,右師長周智勇查看了周邊的地形,在天黑之前將各師在陣地上布防妥當。
華興軍的屍體裹著白布被一個個抬上了火柴堆上,在李雲逸一聲令下之後,上千堆火茶同時點燃。刺眼的火焰直衝天際,把周邊的黑夜都映照成了白晝。
「兄弟們,一路走好!」
李雲逸大吼一聲,帶頭扣下了手中的扳機,一聲劇烈的槍響直衝天際,火光四濺,讓黑夜的風雲失色。
「一路走好!」
負責葬禮的所有華興軍全部跟著扣響扳機,槍聲震耳欲聾,似是向上天宣洩心中的怒氣,響徹天地之間。即便是地府的牛鬼蛇神,在此時也要顫上一顫,對他們的兄弟客氣一點。
將士們在陣地上安營紮寨妥當,李福亮把三個師長都召集在了軍帳中研究下一步行動方案。
商討到夜半時分,夜空中竟然冷不丁的又傳來數聲槍響。沒過一會,三個身穿俄羅斯軍裝的老毛子便被士兵們帶了上來。
「報告軍長,各位師長!前線發現十幾個老毛子的奸細,被打死數個,活捉三個!」
士兵對著李福亮和三個師長朗聲敬禮匯報。
「好了,你出去吧!把翻譯官喚上來!」
李福亮衝著士兵揮了揮手,吩咐了聲便好奇的緊盯在三個老毛子的身上。
他們被士兵捆的跟粽子一樣,跪在地上哆嗦著身子,動彈不了分毫。
羅三元為了此次戰鬥,專門遍尋了全江北。最後從山西找到了十幾個懂俄語的人,編制在各師之中充當翻譯官。
這些人都是長期與老毛子通商的晉商子弟,從前到江南販賣茶葉和瓷器,到中俄的邊境販賣給老毛子。
喬家也有過這方面的貿易,但是當江南太平軍之亂後,他們跟老毛子的貿易就斷絕開了。
「軍帳好,三位師長有禮!」
翻譯官是個年輕人,姓王名遠志,被士兵帶進軍帳後,衝著帳中的三位長官便行禮作揖。
「王遠志,你問問這些老毛子是哪個部分的,到這裡想探聽什麼情報!」
李福亮沖王遠志淡淡的吩咐了聲,心裡對這個懂事的年輕人倒是很喜歡,暗自尋思著要不要把他留在身邊當個參謀官。
「是!」
王遠志抱拳應了聲,回頭便對老毛子烏拉烏哩的呵斥了一桶,臨了還用手做刀狀抹了抹脖子。
李福亮和三個師長都輕笑了下,明白王遠志一定是在嚇唬老毛子了。
果然,王遠志的話音剛落,一個老毛子便彎腰操著鳥語求饒了起來,滿臉都是驚恐之色。其他的兩個老毛子倒是有點骨氣,挺著胸脯聲色凌厲的瞪了王遠志一眼。
「他們說什麼呢?」
李福亮看著老毛子那囂張的球樣,不高興的詢問下。
「軍長,這倆老毛子說要殺就殺!他們不會向懦弱的黃種人屈服!這個老毛子說你只要放了他,他才跟你老實交代!」
王遠志指著老毛子各自翻譯了下。
「也不知道這些老毛子死了閻王爺收不收他們?」
李福亮看著那寧死不屈的老毛子冷笑了下,就像是看著一隻小雞一樣,揮手便沖兩側的親兵招呼了下。
一時間,四五個親兵上前,拖著老毛子便出了軍帳。
「砰!砰!」
兩聲槍響過後,親兵們讓老毛子如願以償。送他們見了上帝後,便回了軍帳復命。
帳中剩下的唯一一個老毛子,被李福亮的那種殺伐果斷的氣勢完全的震懾,趴在地上連連磕頭求饒了起來。
帳中的所有人都輕笑了下,都說洋鬼子的腿不會打彎。但是面對死亡時,跟普通人都一個球樣。
「王遠志,你跟這個老毛子說,只要他老實坦白,我可以放了他!」
李福亮盯著老毛子玩味一笑,身上的那冷意讓王遠志都打了個寒戰。
「領命!」
王遠志抱拳頷首,轉身對著老毛子又嘰里咕嚕了幾句。
老毛子這次沒有再要求什麼,立馬嘰里咕嚕的就給王遠志一通的坦白。
王遠志的神色一會松,一會緊,等老毛子交代完,連忙抱拳對李福亮翻譯道,「軍長,老毛子說他們是被派出去求援的傳令兵。他們走到半路的時候,碰到從西線戰場敗退下來的老毛子。這些老毛子非但沒有來這裡支援,反而在距離此處二十里外的山道上,繞道逃走了。他們把這些老毛子帶出山後,發現這些敗退的老毛子根本沒有支援的意思,於是連忙回來向長官稟告!」
「問他們敗撤的老毛子有多少人?」
李福亮凝神的又追問了一句。
「是!」
王遠志應了聲,回頭又嘰里咕嚕的沖老毛子呵斥了下。
帳中的所有人都聽得有些不耐煩,暗罵這些老毛子都是哪路神仙傳授的語言,跟鳥叫似得一個字都聽不懂。
「軍長,他說大概也就五千多人,反正沒有過萬!」
王遠志認真的聽完,回頭就沖李福亮翻譯了下。
「好,很好!來人啊!把老毛子放了吧!」
李福亮點了點頭,臉上沒有絲毫的情緒起伏,揮手便沖騎兵吩咐了下。
老毛子恢復自由後,還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李福亮,嘰里咕嚕的詢問了幾聲。
王遠志冷著臉沖他呵斥了一句,他這才悻悻的被親兵帶出了軍帳,撒腿就向東面逃竄而去。準備出了納來哈城後,北上逃回俄羅斯。
「軍長,對老毛子客氣什麼!他們對咱們可從不手軟啊!」
左師長劉奎有些不痛快的輕吐下。
「你放心,外蒙古千里無人煙。他獨身一人用不了一夜不是被凍死,就是被狼群吃了。老毛子雖然可惡,但是我們總歸是要將信譽,不能出爾反爾!」
李福亮淡淡的沖劉奎解釋了下,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說真的放過老毛子。不放他,他是個死。放了他,他還是個死。
「高,還是軍長高明,我們也省了顆子彈了!」
劉奎高興的直樂,他是個猛將,心裡的腸子可都不會拐彎。
「軍長,那這股殘敵我們是追還是不追?」
右師長周智勇皺了下眉,他們的任務本來就是防守東門口,結果現在卻讓老毛子從眼皮子地下逃走了。
「不急,他們都是輕裝而行,我們天亮時跨馬一會便能追上!草原上晝夜溫差太大,現在又沒有半點光亮,追也是白追!明日天亮後,由李雲逸的中師負責追擊就可以!」
李福亮搖了搖頭,交代一句,揮手便讓眾人退下進行休整。他也確實沒有什麼著急的,曲進所帶的中路軍和外蒙古的騎兵就負責最外圍的一層防禦。老毛子殘兵敗將步行逃竄,哪裡能逃得出包圍圈。
夜黑風高,雖然已進入春季,但是草原的夜裡一時還是降入了零度以下。
草原的四面沒有高地遮擋,大風颳過來足以把人給吹走了。
一支上千人的隊伍魚貫而行,火把在黑夜裡異常的耀眼,遠遠看去像是一條蠕動的火蛇。
這支隊伍正是從東西圍堵中逃出的老毛子,帶頭的便是副軍長伊戈爾·德尼索夫和師長尤里·洛德金。
「副軍長,咱們還是找個避風的地方休息一下吧,士兵們實在是冷的受不了了!」
尤里·洛德金在夜風的嗚咽中,衝著身邊的伊戈爾·德尼索夫哀求了聲,渾身冰涼的直打哆嗦。
他掏出胸前的酒壺喝了一口,酒壺竟然是乾涸的。最後只有兩三滴倒在了舌頭上,但是那辛辣的伏特加,還是讓尤里·洛德金全身一熱。
「不行,我們是徒步而行,不抓緊時間趕路,天亮後便會被中國軍隊追上!」
伊戈爾·德尼索夫搖頭斷然拒絕,在打仗方面他不行,但是逃跑方面他可有相當大的天賦。
尤里·洛德金剛要再勸,前方不知道多遠處卻突然出現一條火龍般的長隊。看那陣勢足有上萬人,在夜空中蜿蜒盤旋,一下就把所有的老毛子都嚇得打了個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