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志清一行人回到蘇州後,什麼都顧不上處理就直接回了府院的寢房,把兒子抱起來一個勁的傻笑著。小傢伙已經滿月,比喬志清走的時候胖了一圈,肉嘟嘟的很是可愛。
此時府衙里到處張燈結彩,喬志清和晏玉婷的婚期就在明日。剛回了府中,眾人還以為是府里的哪家辦喜事,最後才明白原來是這位新冊封的鎮南王也納王妃了。
蘇三娘給小傢伙穿上了衣服,陪喬志清在院子裡坐了下來。她這個月的心一直都提在嗓子眼上,唯恐喬志清在京城出個什麼意外。直到喬志清回來後,才一下開心了起來。
「志清,朝廷這次都是怎麼封賞你們的?」
蘇三娘和喬志清在石桌上坐下後,看著他父子倆隨口問了句。
「朝廷給我封了個鎮南王,小武捷以後就是王爺的兒子了。」
喬志清把小傢伙上下扔了下,小傢伙也不怕還怕,對著喬志清瞪著個大眼,只是咯咯咯的笑著。
「那可不好,攻打南京時只有你出的力最少,占的便宜最多,湘軍知道這消息,還不恨死你了。」
蘇三娘激動了下,還沒來得及高興就替喬志清擔心了起來。
「沒事的,我估摸著朝廷是故意想這樣離間漢人,讓我們互相牽制抵消。如今太平軍之亂基本平定,朝廷馬上也要開始裁撤漢人的軍隊,這湘軍就是朝廷的第一個眼中釘,這次就看曾國藩能不能挺得過去了。要是他造起反來,那我們辦起事情也容易多了。要是他奉旨裁撤了湘軍,那下一個要裁撤的軍隊就是我們清字軍。」
喬志清微嘆了口氣,事已至此,隨和他事先料想的不一樣,但是總還是按照自己的思路向下發展。榮祿這顆棋子沒擋在前面,倒是讓自己衝上第一線去了。人怕出名豬怕壯,喬志清現在就像是站在風口浪尖上,左右不招人喜歡。
「好了,不說這煩心的事了,明天就是你和玉婷妹子的婚事,一切我都跟你安排好了,這幾天可把玉婷妹子給擔心死了,就怕你回不來。」
蘇三娘大肚的笑了聲,從喬志清的手裡接過了小傢伙。這個小東西已經有些不耐煩的哭叫了兩聲,喬志清再怎麼哄也不管用。
「三娘,辛苦你了。」
喬志清看著妻子和孩子心裡稍稍平靜了許多,把小傢伙遞給蘇三娘後,這才起身回了書房。
晏玉婷此時已在書房裡等了喬志清半天,方才聽說他回來,著急的跑過來,結果看見他在逗孩子玩,也沒有過去打擾他。
「喬大哥,你回來了。」
晏玉婷見喬志清進門後起身打了個招呼,不知道為什麼漲紅了臉蛋,又羞澀的低著頭不斷的撥弄著手指。
「玉婷,你的臉怎麼這麼紅,生病了嗎?」
喬志清壞笑了下,與晏玉婷相依著坐下了身子,在她的小臉上輕撫了下。
「沒有,討厭,明知故問。」
晏玉婷挪開了身子,垂著頭低聲回了一句。
「沒有就好,新娘子要是病了,我這花轎明天可是接誰過門啊。」
喬志清笑了笑,有些疲倦的伸了個懶腰,終於在書桌前坐了下來。
「對了,說正事吧。喬大哥,桌子上都是這幾天的軍報,我都給你整理好了。你走的這些日子,淮軍可都沒閒著。南京城一破,江南各地殘餘的太平軍都爭相投降。浙江省除了湖州城外,其餘城池已經完全落入淮軍的手中,連左宗棠的兩萬多浙軍也被排擠到福建一帶,李鴻章是想把浙江全部握在手裡了。」
晏玉婷沖喬志清撅了下嘴,平靜下來後跟他談起了公事。
「他是浙江巡撫,這也是預料之中的事情。此次朝廷雖然給了我一個鎮南王的名號,但是並沒有給什麼實際的權利,兩江總督仍舊由曾國藩擔任。朝廷怕是最喜歡看到這種局面,每個人都有造反的實力,但卻沒有一個人敢最先造反。」
喬志清邊看著軍報便吐了一句,自從他擔任江蘇巡撫後,就與淮軍交涉了上海駐軍的問題。李鴻章以淮軍還在編練為由,任賴在上海不走。不過上海附近的太倉、崑山兩府都被清字軍駐防,江蘇省除上海外,其餘各府縣如今都歸清字軍統轄。喬志清在浙江的湖州打下一顆釘子,李鴻章同樣也在上海留下一顆釘子。
「喬大哥,京城好玩嗎?聽火狐的人說你還被綁架了?他們都對你幹嘛了?」
晏玉婷趴在桌上好奇的看著喬志清,那****收到喬志清被綁架的消息,差點被嚇死了。結果沒兩日就傳來了喬志清獲救的消息,也不知道喬志清是怎麼逃脫的。她派火狐暗查了多日,也沒查出個所以然來。
「沒做什麼,就是一個老朋友開了個玩笑。京城好玩啊,過不了多久我們就要在那裡生活了。」
喬志清連忙言辭閃避,這種丟人的事怎麼能說出口。
「好吧,你不想說就算了,反正我也會慢慢調查的。明天記得打扮的帥點,我已經讓潘妹妹專門給你定做了一套「中華裝」,我要給蘇州的姐妹們做個表率,推行新式的婚禮。你要是敢穿著這身軍裝,就不要過來了。」
晏玉婷瞪了個大眼叮囑了喬志清一句。
「中華裝?長什麼樣子?我怎麼沒聽過有這種衣服?」
喬志清好奇的睜大了眼睛。
「你就別管了,你穿起來一定很英俊。你就說答不答應吧?」
晏玉婷水靈靈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喬志清。
「答應,答應,一切都隨你吧。」
喬志清笑了笑,無奈的應和了一聲。晏玉婷這才滿意的哼著小曲出了門去。喬志清拿她沒有辦法,新婚禮就新婚禮吧,也難道熱鬧一場。
喬志清忙了一天,終於全部批揍完了所有的公文。在臥榻上沉沉睡過去後,天還沒亮門外就響起了劇烈的鞭炮聲。府里上下也開始忙碌了起來。
晏玉婷把一切都準備妥當,靈兒和惠兒今日也不用上學,專門負責伺候喬志清。晏玉婷給喬志清準備的西裝也拿了過來,她也不知道在哪裡看了洋鬼子結婚的禮節,回來後和潘巧玉一商量,非要給自己也這麼操辦一下。潘巧玉一直看不慣西裝的樣式,倒是把領子改成了平領,跟後師的中山裝有異曲同工之妙。兩個人一商量,還把這套改良的西裝命名為「中華裝」,準備喬志清免費宣傳後,就上市銷售。
喬志清也好久沒有穿過這麼現代感十足的衣服,穿戴整齊後,人也跟著精神了許多。就是身後的一條大辮子和這中華裝十分的不相稱,掉在背後甩來甩去的十分令人作嘔。
「靈兒,去把剃頭的劉師傅給叫過來,老爺我要打理下頭髮。」
喬志清站在梳妝鏡前,仔細的打量著自己,摸著手中的鞭子突然下了狠心。
「好的,老爺慢等。」
靈兒笑著作揖了下,就小跑著出了門去。
「老爺,你這頭髮是該剃剃了,額上都有一寸長了。」
惠兒在身後沿著嘴輕笑了聲,看著喬志清帥氣的模樣,暗自嘆了句,什麼時候我也能和晏玉婷姐姐一樣,嫁給老爺就好了。
喬志清乾笑了聲,沒有回她的話,惠兒哪裡知道喬志清是想把頭上的鞭子全給剃了,估摸著待會要被嚇死了。
沒一會,一個精瘦的老頭就提著個木頭箱子,跟著靈兒進了書房,見到喬志清後連忙下拜,「小人叩見大人,大人萬福。」
「劉師傅,快些起來吧,不是跟你說了多少次了,我們清字軍不興給人下跪。」
喬志清瞥了他一眼,讓靈兒搬了個椅子,在院裡坐了下來。
「是是是,小人都記下了。」
劉師傅連連點頭,打開工具箱取出了剃頭刀子,在水磨石上磨了幾下,試了試手感,就站在喬志清的身後準備下起刀子。
「劉師傅,你把這辮子全剃了吧,長短就全部留成一寸。」
劉師傅剛要下刀子,喬志清就微笑著提醒了一句。
「全剃?」
劉師傅驚訝的睜大了眼睛,連雙手都忍不住顫抖了下。
「是啊,全剃。劉師傅,你動作快點,本官也還趕時間呢。」
喬志清言語肯定的催促了下。
「大人,這可不行啊。當年太祖入關的時候,就規定了髮式樣子,要是您全剃了,可是大不敬之罪啊。」
劉師傅一時激動的跟喬志清跪了下來,滿臉恐慌的勸諫了一聲。
「劉師傅,本官讓你怎麼剃你就怎麼剃,太祖是滿人的太祖,管我們漢人屁事。你要再敢推三阻四的,這份活就別幹了,本官再另找他人。」
喬志清心裡一急,也一時改變不了這個老頑固的想法,只能用命令強行要求了一聲。
「是,是,小人遵命就是了。」
劉師傅這才緩過神來,他抓們為這府衙上下的男女剃髮,每個月少說也有十兩的銀子,哪裡還能找到這麼好的活計。喬志清一嚇他,老頭子自然什麼也豁出去了。
靈兒和惠兒自然聽到了二人的對話,但是他們知道喬志清的脾氣,既然是他決定的事情,那誰勸說也沒有作用。她們自然不會上前找罵,但是也不知道喬志清在打什麼主意。
「剃掉鞭子後,不就變難看的嗎?」
倆小丫頭靜靜的看著喬志清的頭髮一縷縷的掉在地上,都是滿懷疑惑又期待的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