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色尚早,各妓院都還未開門迎客,所以喬志清便先帶著眾人在大街上閒逛了起來。勝保好賭,迫不及待的伸長了脖子四處打量著賭場的招牌。最後還是在街上找了一個報童,在他的帶領下進了金匱城最大的賭場。
這間賭場位於縱橫兩條官道的交叉口,是典型的羅馬風格圓頂建築,上下兩層樓的高度,在門樓上赤裸裸的掛著黃金屋三個燙金大字。樓外擺滿了一排排的出租馬車,不斷的有穿著華麗的賓客進進出出。
一行人進門後,兩旁整齊站立的姑娘們連忙彎腰行禮,清一色的包臀束身旗袍的裝扮,一個個****半露,鼓囊囊的跟剛剛發酵的白面饅頭一般。
榮祿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但還是被門口迎客的姑娘吸引住了眼球,一臉的色相外露,眼珠子都差點掉了出來。
黃飛鴻三人更慘,他們幾個不過還是個未行過房事的小伙子。見到這兩排露著白花花大腿的姑娘,差點氣血上涌的沒流出鼻血來。
喬志清尷尬的乾咳了幾聲,這才把這幾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兄弟的魂魄引了回來。
賭場客堂的裝飾卻是典型的中式風格,紅黃搭配的牆壁吊頂,掛著素雅的山水字畫,沒有想像的那般烏煙瘴氣,倒像是進了一家書香宅第。
在門迎小姐的指引下,一行人繞過客堂的山水屏風,進了大廳之中,這才露出了賭場的真正面目。裡面上下有一百多個賭區,賭廳是個金碧輝煌的圓形大廳,歐式設計的柱子、牆壁還有天花板。數十張賭桌上擺放著各種賭具,麻將、骰子、牌九,應有盡有。免費的珍果、茶水還有洋人的咖啡隨意飲用。發牌者幾乎全是靚麗的美女,身穿白色襯衫配黑色******,面帶微笑,動作嫻熟。賭客們則大多表情凝重、不苟言笑,眼睛緊緊盯住發牌者的手、盯住自己手中的牌、盯住賭具上翻滾著的骰子。一旦開獎後,所有人都是表情怪異,有的喜、有的怒、有的悲。當真是光怪陸離,讓人忍俊不禁。
「喬大哥,你跟著我投,准沒錯。」
榮祿早已按耐不住顫抖的雙手,在一張擲骰子買大買小的賭桌前佇立,迫不及待的從懷裡摸出十兩的碎銀子,壓在了大位。
喬志清笑了笑,他對賭術也沒有研究,只是當做好玩,跟著榮祿在大位上壓了下去。周圍的閒家都一臉緊張的盯著荷官手中的骰寶,拍著賭桌大喊著,「大、大、大,小、小、小。」
「十六點,大贏。」
荷官打開骰寶後,朗朗喊出。收了小位的銀兩,按照下注的多少給大位的賭客各自分了彩頭。
榮祿旗開得勝,信心大增,把贏來的十五兩銀子又壓在了大位上。喬志清在一旁隨著他買,只圖個高興而已。
「十四點,打贏。」
荷官朗聲開骰寶,又是大贏。
「喬大哥,我說的沒錯吧,今天我們是福星高照了。」
榮祿激動的咧著嘴大笑了聲,又把所有的錢都投在了大位上,荷官開骰寶,還是大贏。
連續玩了數把後,榮祿和喬志清的二十兩銀子已經翻倍到了一千多兩,周圍的賭客衝著二人連連的驚呼,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荷官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緊張,不斷的用衣袖抹著額頭的冷汗。
「喬大哥,我們這次還買大的。」
榮祿此時雙目爆裂,全身的皮膚通紅。幾乎是哆嗦著身子對喬志清大喊了聲。
「買吧,一切依著你就好。」
喬志清淡然一笑,桌上的銀兩還是交給榮祿下注。
「來來來,讓一下,我也買大。」
身後的一個圍觀的賭客,此時也按耐不住,從懷裡掏出二十兩的銀子押在大位上。
「我也買」
「我也買」
下注的人越來越多,都把銀子押在了大位上。荷官看著這情況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上了,打開骰寶後,果然還是大的。
周圍的賭客瘋了一般歡呼了起來,整個賭廳都聽到這邊的響動聲,越來越多的賭客都跟著聚集了過來。
年輕荷官連忙在身邊服務生的耳邊輕語了幾下,接著就從外面進來一位穿著樸素的老人,留著花白的頭髮,但是眼裡卻精氣神十足。
「小兄弟今日也贏了不少,老夫勸你們見好就收吧。」
老爺子換了年輕荷官上場,並不急於搖動骰寶,而是微笑的看著喬志清和榮祿勸了一句。
「你這老頭子,趕緊開啊,要是賠不起,你這店也別開了。」
榮祿看著桌子上的四千兩銀子,哪裡還能聽得進老頭的話,提著膀子,沖老頭大喝了一聲。
老爺子大笑了聲,並不在意,搖頭對榮祿說道,「小兄弟,我這賭場開了大半年了,別說是這滿桌子的一萬多兩,就是十萬兩我也賠得起。」說著就開始搖動起手中的骰寶,手法老練乾脆,只是三下便把骰寶放在了桌上。
榮祿看著老頭胸有成竹的模樣,不敢大意,只顧盯著老頭手中的骰寶,也不再回話。他自小好賭,師承京城的一位有名的賭術大師,對骰子練習的爐火垂青,有聽聲辯數的技法。不過老頭子剛才的手法卻精準異常,只是三下,便藏了上百種的變化,而且骰子落下時聲響小的可憐,榮祿一下子猶豫了下來。
「年輕人,下注吧。」
老爺子微笑著沖榮祿提醒了一句,眾賭客看著榮祿都是躍躍欲試,想跟著他再贏上一把。
榮祿咬了下牙,吩咐著荷官把銀子全部壓在了小位上,身後的眾賭徒也紛紛十兩、五十兩、一百兩的跟在了小位上。一會的功夫,小位上現銀帶著銀票,粗略算下來足有兩萬多兩。
「小,小,小,小」
賭客們在一旁起鬨,都嘶聲吶喊了起來。
榮祿雙手緊攥,緊咬著牙幾乎把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四千多兩銀子要是按目前他的月俸來算,足足要五十多年才能賺到。
「還有沒有人下注了,這就開了。」
老爺子嘴角不易察覺的露出一絲微笑,食指在骰寶的地盤上微動了下,幾乎就跟完全沒有觸碰到一樣。但是這一幕還是看在了喬志清的眼裡,因為喬志清當年當狙擊手的時候,可是創造過半個小時不眨一下眼睛的奇蹟。
「慢著。」
喬志清微笑的拍了拍勝保的肩膀,在老爺子剛準備拿開骰帽的時候,急忙制止。
「哦?這位小哥還要下注嗎?」
老爺子看著喬志清微笑的問了一聲。
「老爺子,剛才你說就算是十萬兩銀子你也能賠的起,那在下想問下,十萬兩的銀子賠率是多少?」
喬志清的目光絲毫不移老頭的手指,微笑的問了一句。
「若是小哥贏了,十萬兩的賠率在十倍以上,莊家負責湊齊一百萬兩。」
老爺子認識一臉的淡定,但是嘴角卻不易察覺的抽動了下,右手指在骰盤上又動了下。
「那好,既然大家玩的這麼高興,那在下就再添上十萬兩,湊個熱鬧。這張銀票可以在任何一家華興銀行里兌換現銀。」
喬志清微笑著讓黃飛鴻遞上十萬兩的銀票,在荷官驗明了真假後,也跟著押在了小位上。
現場的氣氛一時凝固了下來,眾賭客都暗自屏住了呼吸,看著這場史無前例的賭注。
老爺子搖了搖頭,輕笑一聲,骰寶也沒開,就沖身邊的年輕荷官吩咐一聲,「給閒家算彩頭。」
大廳的賭客幾乎是瘋狂的大叫了出來,榮祿看著滿桌子的銀兩,幾乎是兩腿發軟的連連後退,最後在黃飛鴻的攙扶下,才勉強的站立。
「喬大哥,你怎麼就這麼信任我呢?一百萬兩,我們贏了一百萬兩啊。」
榮祿顫抖的拉著喬志清的胳膊,咧嘴幾乎是嘶吼了出來。
喬志清微笑著看著榮祿,沒有回答。他倒不是相信榮祿,而是在和老頭子賭心理戰術。老頭子也是精明無比的人,在快開骰寶前就已經兩次動了其中的點數。喬志清下注後,老頭子的手指再換了下。賭場有個規矩,叫事不過三,三次後,就是賠得再多,也不能再動手腳。喬志清看他目光如炬,一言九鼎,倒也是個重信重義的江湖好漢。
「這位小哥,可否借一步說話?」
老爺子走到喬志清的身邊拱手抱拳行禮。
「先生請。」
喬志清抱拳回禮了下,便隨老爺子進了大廳旁的一間單房裡。
裡面裝飾古樸,擺放著各種瓷器書畫,看那落款便知都出自名家之手。
「盟主在上,請受屬下一拜。」
老爺子剛和上門,還沒等喬志清反應過來,就抱拳跟喬志清跪下了身子。
「老先生快快請起,敢問先生是?」
喬志清一聽到盟主二字,便知道是遇到了自己人,滿臉疑惑的皺起了眉頭。
「盟主不認得在下,在下卻見過盟主。在下正是華興盟的執戶長老蔣萬山,江湖人稱千手鬼佬。半年前奉蘇三娘的命令在金匱城開辦賭場,為華興盟籌集資金。」
老爺子起身後微笑著抱拳回話,招呼著喬志清在主位上坐了下來,自己躬身還立在原地。
「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倒不認識一家人了。」
喬志清大笑了聲,華興盟的事情一直由蘇三娘負責,他雖很少參與盟中的事物,倒也對盟中的人物知道一二,執事長老王隱林,執禮長老孟來財,執法長老剛剛由周秀英擔任,這執戶長老一直身份隱秘,原來是躲在金匱城撈銀子來了。不過今日可是讓這聚寶盆散了不少的財出來,不知道蘇三娘知道了會怎麼責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