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佳麗!」另一道淳厚嚴厲的聲音傳過來,打斷了婦人的聲音。
滿室安靜。
他們三人的目光一同向聲音的來處看去,走在前頭氣勢洶洶的就是那位江直。
身後還有兩個人,他夫人徐熙和老先生。
這兩人程槿禾剛剛見過。
江直走過來,又重重給了婦人一巴掌。
語氣憤怒:「你這個丟人現臉的東西!」
程槿禾心生訝異,沒忍住看了眼江辭,他面容清冷,看不出情緒。
「你打我做什麼?該打的是他這個白眼狼。」婦人眼圈紅通通的,手指著江辭。
江直瞪著她:「你瞧瞧你都在說些什麼?」
「我哪裡說錯了,他害了我們的兒子,我沒騙你,你......」她話還沒說完,又挨了一巴掌。
「給我住嘴。」
婦人懵了,目光看朝緩緩走過來的兩個人。
他們皆沒有驚訝之色。
她一瞬明白過來,不敢相信地看向江直:「你都知道對不對?那你還視而不見?那可是你親兒子。」
江直氣的眉頭青筋暴起,吼道:「現在就給我離開,這是你撒野的地方嗎?有什麼事情之後再說。」,說著看了程槿禾一眼,在示意女人有外人在。
程槿禾抿了抿唇。
「可是那是你兒子啊,你怎麼可以不管?徐熙那個女人沒有心,她待我們的兒子又不好,如果我不替兒子做主的話,就沒有在乎了。」婦人情緒接近崩潰,快要哭出來。
徐熙就是那位夫人,也是江直的正宮太太,始終不說話,攙扶著老先生站在不遠處,眼神溫柔又冰冷地看著這一切。
好像發生的這一切都和她沒關係。
這次是咬著牙說的。
婦人還是很聽話了,哀怨地看了眼江辭,終是一句話不再說,轉頭走了。
背影在燈光下顯得佝僂瘦小。
老先生和徐熙這才走近,江直微微屈了些身子,很是恭敬。
「你就是這麼處理家事的?」老先生一雙眼睛渾濁鋒利,不怒自威。
程槿禾覺得他似乎看了自己一眼,不太明顯。
接著,又道:「阿辭雖不是你的骨肉,但也是你弟弟唯一的孩子,我倒也想知道,你們都虧欠了他什麼?」
徐熙輕笑,眼角有細微輕小的皺紋:「都是一家人,怎麼可能虧欠?那女人胡說八道罷了。」
江辭面容平靜,不曾言一語。
老先生看了眼他,也不知道是信還是沒信:「阿辭,今晚也累了,先送這丫頭回家吧。」
「是。」江辭應下,拉住程槿禾的手腕帶她離開。
走遠了,漸漸脫離了人群和燈光,撲面而來的風,清新舒服。
江辭鬆開了拉著她的手腕。
兩人的步子漸漸慢下來。
江邊的觀景台,遊客其實不怎麼來這,所以到了夜晚燈也沒開,石子路上生了些雜草。
江上暗暗的一片,只聽得見隱隱流淌的水聲。
昏暗之下,他們看不清彼此的臉。
程槿禾能敏銳地察覺到他的心情可能並不如表面那麼鎮定。
可是她也不知道要不要說點什麼。
他不說話,靜靜盯著洶湧的江面。
抿了抿唇,程槿禾終是先開了口,語氣儘量輕快道:「開心點啊,這不是大仇得報了嗎?」
聞言,江辭側眸看了她一眼,眼裡毫無波瀾:「什麼仇?」
程槿禾聳聳肩:「我不知道啊,你又沒告訴我,但是今天那個突然衝過來的女人,還有江先生那一堆子人,包括我,不都是你計劃里的一部分嗎?雖然不知道你的最終計劃是什麼,但是現在看來應該算是成功了吧?」
江辭:「哪裡看出來的?」
程槿禾笑:「如果你不是早有準備,那個女人氣勢沖沖走過來的時候,你早該拉著我跑了,怎麼還會在那站著?還有你那個伯伯江直和你爺爺,說幾句話就要看我一眼,啥意思嘛,沒有我在場的話這場戲怕是都演不完。」
江辭被她逗樂:「你倒也聰明。」
「我本來就聰明好不好?」程槿禾雙手叉腰道。
本有些沉悶的氣氛被她這麼一整,全部煙消雲散。
他一直以為他的未婚妻小姐是一位安靜無趣的大家閨秀來著,第一次見到她這副模樣。
原來他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走吧,送你回去。」
「......」
對於江辭家裡的事情,程槿禾本著不好奇不多問的心思打算裝糊塗,可偏偏身邊還有個雲念,生怕她瞧上江辭似的,發了一大堆江家的信息過來。
複雜程度堪比現代版甄嬛傳。
她才知道那位氣勢洶洶衝進來的女人是江直的小老婆,在江家做保姆的,沒想到和上司生出了感情,江老爺對此大發雷霆,本來要把人給處理了,結果這時她懷孕了,徐熙嫁過去多年一直生不出孩子,這可是江直的第一個孩子,只得留下來。
於是兩女共侍一夫,孩子出生,取名江海平。
後來徐熙又能生了,生下女兒江念慈。
其次就是江直和弟弟的爭權奪利,江老爺年紀大了,只在公司掛了個董事長的虛名,權力下放對公司里的事情不管不問,就是這樣才導致了兄弟倆無所顧忌的爭鬥。
後來事情鬧大,還是因為江辭的媽媽投江自盡,就是晚上他們去的那個江邊。
江辭的媽媽不像徐熙那樣家裡本就有權勢,她是真心愛惜丈夫的,結果丈夫出車禍半身殘廢被強制送出國,夫妻倆再不得見面,在家裡估計也是寸步難行就絕望自殺了,唯一激起的波瀾就是以死為兒子謀了一個好去處。
江辭被寄養到了他表姑那。
表姑是家裡的小女兒,很受寵愛,獲得的特權也多,但是獨身主義,所以江辭送過去算是給她養老了。
聽說這個女人脾氣古怪,修身養性平時很少出門。
但是手下企業一大堆,很明顯並不是表面那樣的淡泊名利。
她能幫到江辭。
生日宴上的那場鬧事,估計裡面也有她的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