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承舟看著她,在辨別她是不是喝了酒說胡話。
程槿禾神色認真:「哥,我不是在開玩笑。」
她已經想好了,願意為陸家去聯姻。
前二十幾年他們給了她家和幸福,後面的日子,她願意償還。
人生不止婚姻,所以即使不是和愛的人結婚,她也會快樂。
空氣里沉默了幾秒,陸承舟才說:「這事你再想想,我會和父親商量的。」
「好。」
她的聲音才剛落下,門口就傳來了開門的聲音,陸祈川從外面走進來,看見了客廳里的這兩人。
他什麼也沒問,神情冷淡,上樓去了。
後來,程槿禾獨自一人又在客廳坐了許久,指針安靜流轉,她似乎真的有把這件事給考慮清楚,直到確認自己不後悔,才慢吞吞上了樓休息。
第二天,家裡和往常一樣,陸承舟沒和家人說這件事。
他或許在給她後悔和思考的時間。
清早,程槿禾喝了一大碗楊姨熬的中藥,苦得眉頭緊皺。
趙惜文說她太瘦了,過會還得喝點雞湯。
兩碗雞湯被端到桌上,她喝一碗,另一碗是給誰的不言而喻。
在連續幾天都難見蹤影之後,陸祈川今天難得在家沒出門。
他在後院裡待著。
院裡空氣不錯,聽得見清脆的鳥叫聲還有水流的聲音,仔細聞,還聞得見趙惜文親自種的茉莉花香味。
她端著那碗雞湯,走到亭子裡,在陸祈川面前停下。
檀木桌上空蕩蕩的只擺了一個亮著屏的筆記本電腦,他大概在處理什麼公務。
這仿佛已經成為了趙惜文的習慣。
陸祈川眉眼低著,目光里只有那碗冒著熱氣的雞湯還有一雙白淨纖細的手。
程槿禾愛美,腳趾甲經常塗著各色的指甲油,以前和陸祈川一塊住酒店的時候,桌台上就擺滿了她的指甲油,光溜著大白腿在那塗。
陸祈川總嫌棄說味道太大了。
她不在乎,還偏要把腳舉到他面前給他看。
那時候陸祈川就想,其實她塗紅色的最好看,因為皮膚白,反倒不俗氣。
但程槿禾從來不在手指甲上做功夫,她說手要用來作畫,做了長指甲不方便,如果只是塗色的畫又會擾亂到思路。
所以她的手上永遠乾乾淨淨的,雖然手心滿是繭,尤其是中指的側邊上。
他從前最喜歡玩她的手,看著細,其實軟得跟沒骨頭似的。
陸祈川淡淡注意著她的動作。
程槿禾放下湯的那一瞬間似乎想起了什麼,還是開口道:「這是媽媽給你的。」
可別像上次一樣灑翻,太浪費了。
陸祈川不吭聲。
知道他不想理她,所以也沒等回復就走了,步子走得很快,一身淡黃色的長裙勾勒出纖細有型的身材。
第四天,陸承舟似乎才把事情同家裡人說了,這天只有陸祈川不在家。
陸淵和趙惜文再三詢問她,是否真的做好了決定。
程槿禾說:「是。」
趙惜文心情複雜,總覺得自己是在賣女兒,仿佛對程槿禾好的這麼多年都存了目的似的。
程槿禾知道她在想什麼,表情輕鬆地說道:「反正我也沒遇到喜歡的人。」
趙惜文又沉默了一陣,才道:「這樣吧,阿淵你先去和江家那邊商量,兩家先把消息放出來,讓江辭和槿禾先試著來往看看,這件事慢慢來,緩個三四個月,到時候再看槿禾的意思,如果覺得和江辭處不來,那就算了。」
陸淵說:「好。」
陸承舟在一旁靜靜聽著。
程槿禾自然不會反對。
當天下午,江家和陸家要聯姻的消息便放了出來。
程槿禾和江辭的名字,一起出現在微博熱搜上。
和程槿禾無關,全源於江辭前女友們帶來的熱度,惹得他這個富二代的私生活也同樣備受網友的關注。
兩邊效率也很快,當事人雙方很快加上了微信。
江辭的頭像一片空白,暱稱就是江辭二字,看不出來什麼。
程槿禾心情其實很複雜,也回了個:你好。
雙方就沒動靜了。
晚上,她約了苗覃喝酒。
在一個露天的大排檔店裡,腳下踩著凹凸不平的鵝卵石地,餐桌對面就是一望無際又黑漆漆的大海,風裡都夾雜著一股魚腥味。
她把這件事說了。
苗覃的面部表情甚至不能用誇張來表示,緩了好一會才道:「我之前一直以為你得和陸祈川成一對,後來吧我又覺得說不定是周應淮......」
「我和周應淮不可能。」程槿禾率先否定她的看法。
苗覃道:「我知道啊,所以我覺得你最後一定會因為愛情結婚,畢竟周應淮喜歡你那麼多年你都沒答應人家,可是......他媽的你居然會是因為聯姻。」
程槿禾笑了一下,眼圈居然有些紅了:「我也沒想到。」
這種風大得糊眼睛,辣椒辣的喉嚨疼的時候,她腦海里浮現出來的人影居然是陸祈川。
兩人桌前擺了許多菜,桌腳邊又放了好些啤酒,苗覃一言不發從桌下拿了瓶瓶酒打開,給她倒滿。
程槿禾的手機反放在桌上,從她們坐下沒多久就一直響個不停,固執得很。
不過她現在懶得搭理,看也沒看是誰打來的。
兩人靜悠悠地聽著響一陣又停一陣的手機鈴聲,哈哈大笑。
估計是有些醉了。
飯吃到最後,空酒瓶子也倒了一地,到了吐露真心話的時候。
程槿禾的長髮被風吹得朝後揚,露出她整張精緻又漂亮的臉蛋,眼睛紅紅的像是打了一層深粉色的下至。
她不明不白地說:「我其實只是想要一個答案和證據。」
苗覃不知道要怎麼回答她,乾脆沒出聲。
末尾,程槿禾終於接起那個響得沒完沒了的電話,是陸承舟打來的,問她在哪。
陸承舟居然能給她沒完沒了的打電話,真是厲害了。
一看時間,居然已經快一點了。
又等了將近半個小時,屬於陸承舟的那張黑色卡宴才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