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我是不是發燒了

  司機留了一句「我在車上等你們。」

  她步子很快,上了四樓,剛要推門進去,想起什麼,先敲了敲門。

  陸祈川含糊不清的聲音從裡面傳來:「進來。」

  她進去,聽到洗漱間裡的聲音,朝洗漱間走去。

  陸祈川正在刷牙,頭髮有些亂,看起來剛起床不久。

  他的眼睛透過鏡子,看了她一眼,懶懶的。

  衣服都沒換。

  程槿禾忍不住催了一句:「你今天怎麼這麼慢?」

  他沒回,喝了口水,漱口。

  程槿禾就靠在門邊等他。

  她全身穿戴整齊,書包都背好了。

  他嘴裡終於得了空,道:「對上學就這麼積極?」

  「你快點,一會遲到了。」程槿禾道。

  陸祈川看著她沒說話。

  程槿禾腦袋一歪,剛想說點什麼,陸祈川突然向前傾身,朝她靠近。

  他的腦袋貼過來。

  程槿禾一時僵住,忘記了動彈。

  眼前攏下一片陰影。

  陸祈川的額頭和她的額頭貼上。

  燙燙的。

  兩人距離近得好像下一秒就能親上。

  「你......你不舒服?」程槿禾感受到他額頭的溫度不正常。

  他「嗯」了一聲。

  昨晚淋了雨,回來洗完澡後又沒吹頭髮站在陽台上站了那麼久,不生病才見鬼。

  程槿禾也是突然想起這茬。

  陸祈川直了身:「我今天不去上課了,你去吧。」

  「我陪你去醫院嗎?」程槿禾沒走。

  陸祈川輕笑了一聲,玩笑道:「我可不敢耽誤你學習,上次抄試卷的苦吃夠了。」

  程槿禾被他說得臉紅,臊道:「那我可不管你了。」

  「嗯,去吧。」

  程槿禾轉身走,走幾步又回頭看他。

  陸祈川沖她擺了擺手,她才出去的。

  學校里沒有陸祈川,讓她感到不適應。

  這一天感覺都挺平淡的。

  苗覃還說:「難得啊,看見你的身邊沒跟著陸祈川。」

  「他生病了。」程槿禾道。

  苗覃「嘖嘖」了幾聲:「這哥們大概是身體不行,隔三岔五的就生病受傷。」

  這話程槿禾沒法反駁,因為陸祈川的確把嬌生慣養這四個字體現得淋漓盡致。

  她有時候都會想,陸祈川要是個女孩的話,得多討人厭吶。

  想想就得搖頭。

  兩人打了飯之後找位置坐下,苗覃夾了一塊紅燒肉塞進嘴裡,然後滿意地點點頭。

  「對了。」她突然想起件事:「我聽說藝術生高三得去林城的藝術學校學半年,高三下才回來,這事你知道不?」

  程槿禾點了點頭:「老師跟我們說過。」

  學校跟林城的藝術學校有合作,對藝術生挺重視的,每年高三都會把藝術生送過去進修,那段時間不學文化課,只學專業課,然後等送回來之後,又專門傳授文化課。

  因為這個,學校每年藝術生上一本的人數都挺多。

  「哎,那我得有半年見不到你了。」苗覃嘆氣道。

  程槿禾笑笑:「高三了大家肯定都忙,我可以給你打電話打視頻。」

  苗覃點頭,看她一眼,打趣道:「你也得半年見不到陸祈川嘍。」

  她不知想到什麼,莫名有些傷感:「如果真的分別的話,半年只算得上一個小數字。」

  苗覃看向她。

  她接著道:「陸祈川不是會安居於室的人,我不知道他以後會去哪,他也從來沒跟我說過他想做什麼,好像什麼東西對於他來說都是輕飄飄的,可以被輕而易舉揭過去。」

  「這樣的話,我的心裡就會感到不安,甚至沒有勇氣向他表明自己的心意。」

  她的眉頭不自禁地撅起:「我其實很多時候,都搞不清楚他心裡在想什麼。」

  「你們住在一個家裡,他總不可能消失吧?」

  程槿禾嘆口氣:「你不懂,我說不明白。」

  苗覃夾塊肉放她碗裡:「你就是杞人憂天,等高中畢業,很多事情就會慢慢明了,到時候再說吧,走一步看一步。」

  沉默半會,程槿禾點點頭。

  ......

  晚上回到家,客廳里沒陸祈川的身影。

  趙惜文和陸淵也不在。

  程槿禾叫住楊姨:「阿姨,他們呢?」

  「噢,祈川發高燒,剛輸完液,在樓上睡覺呢,夫人和先生有宴席還沒回來。」

  四樓一片安靜。

  她開了陸祈川的房門,聲音很輕。

  陸祈川屋裡沒開燈,門開的同時,外面的光束也照進來,映在床尾。

  深藍色的床被下攏起一塊,陸祈川躺在裡面睡覺。

  程槿禾腳下很輕,想去摸摸他的額頭,看還燒不燒。

  走到床邊,看到陸祈川額前亂七八糟的碎發,他閉著眼,似乎睡得挺熟。

  就是眉頭有些皺,看上去似乎不太舒服。

  她在床邊蹲下,剛要把腦袋伸過去,突然想起什麼,又停住,轉為伸手過去。

  撩起碎發,手背貼上他的額頭,還是很燙,比早上還燙。

  她眉頭皺了皺,剛要把手伸回來,被窩裡伸出一隻手,握住她的手,不讓動彈。

  他的手心也很熱。

  陸祈川睜開了眼,眼裡有些渾濁,看著她,黑漆漆的目光里,有著莫名的穿透力。

  他的聲音啞啞的:「你手涼,舒服。」

  他鬆開手垂下去時,程槿禾的手就停在他的額頭處不動了。

  她聲音輕輕的:「你有好些了嗎?」

  陸祈川「嗯」了一聲,又補充了一句:「沒事,明天能好。」

  病這麼重,沒個四五天哪能好,程槿禾才不信他說的話呢。

  她往前傾了傾身子,又離他近了些,認真道:「以後別再傻乎乎地淋雨了,大不了也可以跟別人借傘嘛。」

  當時是太匆急了沒來得及,陸祈川平常也不是會讓自己淋雨的傻子。

  他可嫌棄雨水了,總覺得不乾淨。

  現在程槿禾說起,他也沒反駁,「嗯」了一聲。

  似乎真的是有些困,不咋說話。

  程槿禾怕打擾他休息,不出聲了,乾脆在地上坐下。

  她換了一隻手撫在他額頭上,那隻撫過他的手變得很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