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惜文向來柔風弱骨的,居然連腳步聲也沒有。
眼瞅著門把手動了,她以極快的速度跑了過去,將門死死按住。
要是大半夜讓人瞧見她和陸祈川單獨在廚房,那還了得?
陸祈川站在原地沒動,樂見她窘迫時的樣子。
和她不同,他一點緊張的樣子都沒有。
趙惜文沒扭開得了門,也沒得到回答,不由上手敲了敲:「祈川?是你在吧?我聽見你聲音了,大半夜在廚房和誰說話呢?」
陸祈川的手環在胸前,挑眼看著某人。
程槿禾心裡著急,生怕下一秒門就被趙惜文給打開了,她一邊按住門把手一邊無聲的懇求。
求你了陸祈川。
在她近似苦求的目光下,陸大爺才慢吞吞出了聲:「嗯媽,是我。」
他還善良地補充了一句:「我剛剛是在打電話。」
他慢慢倚下身子,一隻手撐在身後的桌上。
「你大半夜在廚房幹嘛呢?」趙惜文很是奇怪,待在門外不肯走。
「找冰塊呢。」陸祈川眼神盯著程槿禾,悠悠地回答著門外面的人。
他眼神里趣味很濃。
趙惜文對兒子同樣很了解,聽此就沒再伸手拉門了,溫聲道:「少喝點冰的,對身體不好。」
「嗯。」
他直了身子,一步一步朝程槿禾走去。
程槿禾心跳得很快,一心專注著門外的動靜,沒注意到某人這微小的舉動。
「弄好了就早點上樓睡覺去。」
「我先上樓去了,趁著時間不算太晚,得去看看槿禾休息了沒,她也是個愛熬夜的。」,這句話,趙惜文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與她一門之隔的程槿禾已經汗流浹背了。
上去找她?那豈不是就能發現她也不在房間。
她的房門還半敞著沒關,連裝睡都裝不了。
「好。」
陸祈川難得這麼聽話,趙惜文沒多做糾纏,放下了心,轉身走了。
這次程槿禾聽得很仔細,腦袋貼在門上可算把腳步聲給聽出來了,意識到外面的人走遠了,便急著去開門,也要出去。
門才剛拉開了一個小縫,一隻力氣比她大的手伸過來,覆在她手上,將門又生生拉上了。
程槿禾終於扭頭回來看他,目光里全是著急。
她沒能發作,因為猛然意識到,某人和她的距離也太近了吧!
陸祈川微微躬著身子,與她面面相對,那隻手更像是緊緊捆住她,力氣之大,叫她動彈不得。
她一時滯住。
陸祈川一靠近,身上那股淡淡的青檸沐浴露香味便將她團團裹住。
眼瞧著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程槿禾伸出另一隻手擋在他胸前:「你要幹嘛?」
她那點力氣完全擋不住他。
眼眸里的他在一點點放大,眼尾的那顆痣像火星子一般燙進心。
在即將親上的那一刻,她猛地別開了臉。
「發瘋啊陸祈川。」她罵他。
好在陸祈川也不是真的要撒野,在離她只有兩毫米的地方停了下來。
兩人身子挨得很近,是撲面而來的熱,叫人的心怦怦直跳。
「我這是在給你提個醒。」他說話時呼出的氣體撲灑在她的耳尖,很癢。
程槿禾斜目怒意不足地看他,這才發現他的眼裡全是戲謔。
他又接著說:「以後三更半夜的,可別主動來招人,容易出事。」
說完,他自己先贊同地點了點頭。
「我......」正要開懟,某人又壓她的話:「怎麼辦吶?要被發現了。」
一副欠揍的口吻。
她心頭猛地一震。
糟糕,都忘了,趙惜文上樓找她去了。
陸祈川松松讓出空間來,退後了一步,剛才的曖昧一哄全散。
程槿禾急急忙忙拉開門跑了出去,眼瞅著是往樓上去了。
陸祈川「嘖」了一聲,回身去拿水杯了。
冰塊化了兩塊,嘗著把水裡自帶的甘甜味都給弄沒了,他不滿地淡撇了下眉頭,不知想到了什麼,最終也沒把水換掉,握著那杯水上樓了。
遠遠的,還能聽見程槿禾在樓上和趙惜文蒼白解釋的聲音。
不用猜都知道,她那小腦袋瓜又給自己想了什麼藉口。
嘖,不太滿意,早知道剛才多困她一會了。
......
大一時的那個暑假,陸祈川和程槿禾一塊回的榆城。
前一天晚上喝了酒撒了歡徹夜沒睡,陸祈川的精神狀態顯得不太好,一上飛機便拉了帘子戴上眼罩休息。
男人大多喜歡在女人面前展示自己男子氣概的一面,陸祈川不在乎,跟沒骨頭似的靠在程槿禾的肩膀上睡覺,她有時不舒服地活動下骨頭,他還忒不滿意,嬌嚷道:「別亂動呀。」
他們這時候戀愛不算久,程槿禾寵他,也就真的不動了。
這一覺,他睡得很好。
程槿禾倒是不怎麼困,看了兩個小時的書。
程槿禾也順從,微微昂了頭在他耳邊低語道:「一會上了車,我們兩就裝不熟啊。」
他不滿蹙眉:「為什麼?」
「你想讓爸媽他們知道啊?」
「想啊。」他說得理直氣壯。
「我們才剛戀愛沒多久,不穩定,我不想讓他們知道。」程槿禾拒絕。
「那你得給我點好處。」
程槿禾沒猶豫,拉住他的手腕讓他停下,然後在他的臉上輕輕親了一下。
大庭廣眾之下,她羞得面紅耳赤,某人卻是面色不改。
「怎麼辦?好處不夠啊。」陸祈川沒皮沒臉地開口。
「那你要怎麼樣?」程槿禾聲音越來越小。
飛機場的喇叭正在通知消息,人來人往都是挎著行李的人,只有他們不急不緩,站的位置也是靠邊人最少的地方。
陸祈川眼眸悠悠朝別處看了看,開口:「我沒讓司機來接我們。」
程槿禾眉眼一跳,聽到他說:「我跟爸媽說我們明天才到家。」
「所以......」
還沒等她琢磨出男人話里的意思,耳邊又傳來了他平緩又低的聲音:「讓不讓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