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華林公社

  從保衛那裡問到了去華林公社的辦法,何雨天帶著小木箱就往城西走去。

  瑞州城老城區在錦江南岸,城西在北岸。要去華林公社,必須過錦江。好在這時候已經建設了新橋,交通十分的便利。從齒輪廠到瑞州大橋,也就不到一公里的路程,過了江就是市政府,再往後不到一公里就算出城了,主城不在城西。

  過了橋,何雨天就看到了一輛行走的牛車,也許是故意的,走得很慢。

  何雨天跑了過去,大聲的用方言喊道,「老表,等一下。你們是不是去華林公社?」(何雨天本人就是瑞州府華林山鎮的人。)

  趕牛車的是一個普通農民裝扮的中年人,聽到這話,把車停了下來。一口地道的華林口音,說道,「後生,去華林5分錢。要做的話,趕緊給錢上車。」

  何雨天心想還不算貴,2012年的時候可是要10塊錢的。他還在想只要不高於1毛,就沒上當。現在轉念一想,自己按的是班車的價格,牛車當然便宜了。

  你別說,這牛車還挺大的,看著上面的小竹椅,坐十個人是沒問題了。兩頭牛拉著,看起來也不費勁。一趟能賺5毛,一天兩趟,一天1元的收入對於一個農民來說,那是真不錯。

  何雨天付了5分錢,坐上了牛車。牛車只會在城中心過一次,這也是大家約定俗成的規矩。

  所以出了城,牛車便開始加快速度。這時候的馬路沒有水泥路,沒有壓平,甚至沒有墊上一層石子。

  幸好,這幾天的天氣不錯,路面不會打滑。很多人可能沒有經歷過以前的山村的馬路。下了雨就泥濘不堪,小轎車在平地都不好走,有點坡度連皮卡車都打滑上不去。

  何雨天看了下,這輛牛車做了一個簡單的剎車。即使如此,下陡坡的時候,人根本不能坐在上面,只能下車走路。

  一路上走走停停的,給人帶來溫暖的太陽已經到了正中央。這時馬車上的人,都曬得出汗了。咯人的牛車、硬硬的竹椅、坎坷的馬路,註定了這條路不會好走。

  華林公社駐所所在的下觀村,仍然位於華林山脈。地形呈現的是奔馳標誌內的那個飛鏢一樣的東西。一個角延伸到奉新縣方向,一個角延伸至華林寨,一個角則是進城的方向。

  華林山脈是羅霄山脈九嶺山余脈,風光秀美,景色宜人。有始建於唐代的桂岩書院,華林胡氏世家祖居地東溪周嶺村,明代華林農民起義遺址華林寨等歷史遺蹟。

  山好水美,尤其是現在這個時候,華林山脈深處還沒有受到人類的大規模影響。其內野生動植物資源豐富。何雨天這次的目的只是百年白茶樹林。

  到了地方之後,何雨天直奔公社而去。

  剛到門口就被攔住了,一個40多歲的,看起來有點高傲的尖嘴猴腮,臉上很多麻子的鬍子男,呵斥他,說道,「你這人怎麼回事啊?公社是你能夠隨便進出的嗎?」

  何雨天也沒有想到,自己只是站的進了點,就被呵斥了。本來他還想要去打聽一下呢。不過,人在客地,有些時候還是不要和地頭蛇爭吵,吃虧的是自己。

  「同志,我問一下。請問鎮上的招待所在哪裡?」

  中年保衛叫邊德青,43歲,副社長唐鐵峰的小舅子。對公社內的工作人員從來都是客客氣氣的,對於老百姓則高傲得很。如今,已經在群眾當中造成了一些壞的影響。聽了何雨天這話,立馬換了一副笑臉,說道,「同志,你找誰?」

  「我不找誰,我就是想先找個地方,先安頓下來,先了解一下情況,再考慮其他的。」

  邊德青還是笑嘻嘻的,說道,「同志,能不能那你的介紹信和證明信出來看看?」

  何雨天點了點頭,打開自己的小木箱,取出了一張介紹信和證明信,遞給保衛。

  邊德青小心的拿著,看了看,沒有發現問題。然後把東西還給了何雨天,「同志,你不是要去城裡的齒輪廠嗎?怎麼跑我們鄉下來了?」

  「這次的公幹不需要我參與,我們團里不少人被放了假,可以自由活動。第一次來贛省,來看看這邊的風景。」

  邊德青聽了何雨天這麼說,也是與有榮焉,說道,「我們華林公社,在這附近絕對是是這個。」一邊伸出大拇指感謝何雨天。

  「同志,能帶我去招待所了吧?」

  「當然可以,你跟我來。」邊德青熱情的招待何雨天往前走著,沒幾步就到了一棟三層小樓。

  「何同志,招待所就在這裡了。我叫邊德青,有用得著的到保衛室找我。我先走了。」

  「邊大叔,等我安頓好了,就去找你。」何雨天已經看出來了,邊德青這種人媚上欺下的,但你要說他有壞心眼,卻沒有。這只是他個人的生存哲學,好壞暫且不評價。

  這個年代是沒有出租房子的酒店、賓館這些機構的,這是不被允許的。要想在外面找到住宿的地方,除非有人收留你,否則你只能帶著介紹信去招待所住宿。

  何雨天提著木箱子,來到了一樓的服務台,裡面是一個文靜的小姑娘,扎著兩個麻花辮子,手裡拿著一本書,嘴裡念念有詞的,好像是在學習認字。

  「同志,你好。我要入住。」

  女孩叫汪曉甜,18歲,是公社副書記汪福林的女兒。因為沒讀過書,她的父親只能把她安排到這個位置。「你好同志,請出示你的介紹信和證明資料。還有在這裡登記一下。」女孩拿出一隻鋼筆和一本本子。

  何雨天把小木箱子放在桌子上,打開後取出了介紹信和證明信遞給女孩。然後拿起鋼筆,在本子上面填下了自己的信息。

  女孩看了何雨天的介紹信和證明信後,說道,「同志,你是四九城來公幹的啊?你去過天安門嗎?能跟我講講北京怎麼樣嗎?」

  女孩還挺膽大的,這叫社交牛逼症吧。何雨天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道,「同志,你先告訴我,這裡住宿和吃飯怎麼算的?」

  「我們這裡所有的房間都是一樣的,5分錢一天。我這裡不管吃飯,想要吃飯,我們這裡會給你一個餐牌,你可以去公社食堂吃飯。」

  「那公社裡面什麼價格啊?」

  「主食和供銷社一個價,不收加工費。素菜2分一份,葷菜1-2毛一份。」女孩對於何雨天的介紹信和證明信沒有疑問了。把東西遞給了他。

  「謝謝。」何雨天接過了東西後,收進了小木箱。然後伸手進口袋拿了一些錢出來,當著女孩的面,點了4張一毛的,然後遞給了女孩。「同志,我先押著一周的住宿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