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玉,你住在這裡,那你知道怎麼從這裡出去嗎?」
兩天的時間裡,容音就已經自來熟地跟璃玉搭話了,雖然璃玉表面上看著冷冰冰的,實際上只是一個特別單純純真的人,也很有耐心,無論容音問什麼廢話,他都會回答。
璃玉正栽種著手上的花,銀白色的花,花瓣是透明圓形的,一個接著一個掛在枝椏上,璃玉給它們起了個名字,叫月光花。
這裡的所有花都是他種的,從他有記憶起,這裡什麼都沒有,全都是他親手創造出來的。
容音等了半天,也沒等到璃玉的回答,她有些疑惑,抬手朝著璃玉的方向看去。
璃玉也正好抬起了頭,那一雙澄澈的眼眸正和她對視,看起來乾淨又透著一絲無辜。
「你要離開嗎?」
不知為何,容音似乎從他的語氣里聽到了一絲委屈,她看著眼前的璃玉,和大師兄一樣的容貌,卻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性格。
但她不得不承認,對著這張臉,她還是會止不住地心軟,儘管她知道不是同一個人。
「我不屬於這裡,我肯定要走啊。」
容音輕輕咳了一聲,她走到璃玉的身邊停下腳步。
「如果你想出去的話,我也可以帶著你一起,你不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嗎?」
容音以為自己這樣說會讓璃玉開心,但是並沒有。
璃玉的臉龐黯淡了下來,他停下手中的動作。
「只要離開這裡,我就會死掉。」
容音愣住了,她看著身旁情緒低落的璃玉,覺得特別愧疚,於是有些手忙腳亂地想要安慰他。
「我…我不知道,對不起,璃玉。」
璃玉看著蹲在自己身前的容音,滿眼焦急無措地看著自己,他慘白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
「沒關係,我也不知道怎麼從這裡出去,沒辦法幫到你。」
容音見璃玉露出笑容,由衷的鬆了口氣,幸好璃玉沒放在心上,不然她真的會覺得有負罪感的。
三清派內。
眼睜睜看著容音在自己面前消失不見的鸞英在原地愣了許久,她將鎮妖洞翻了遍,再也找不到容音的身影。
「怎麼回事?」
鸞英緊皺著眉頭,她彎下腰撿起容音畫的那張畫像,咬了咬牙。
「中了我的蠍尾鞭,就算沒死,也要受上不少罪了。」
鸞英冷哼了一聲,她重新化形成門派弟子的模樣,飛身離開了這裡。
與此同時,霜寒殿內。
儲鳴師尊正和蕭無寂下著棋,兩人有來有往,廝殺激烈。
一旁一直靜靜守著的仙鶴突然揮了揮翅膀,他緩步走到儲鳴身旁,化為了人形。
「主人,鎮妖洞那裡有異常。」
儲鳴落下一枚白棋,險勝了這盤棋局。
「不夠專心。」
儲鳴緩緩搖了搖頭,看著面前有些分心的蕭無寂,若不是他分心,這棋局應該還能繼續下去。
「師尊棋藝一絕,弟子甘拜下風。」
蕭無寂拱拳認輸,認下了師尊對自己的批評。
儲鳴這才轉向一旁的仙鶴,他捋著自己花白的鬍鬚,若有所思道。
「鎮妖洞那裡有人嗎?」
「主人,您前不久才罰弟子前去看守鎮妖洞。」
儲鳴恍然大悟地拍了拍腦袋。
「差點忘了,我把容音派過去了。」
蕭無寂靜靜聽著二人的對話,在聽到容音的名字後,深邃冷冽的眸子裡掀起一絲起伏,他看向大殿之下的仙鶴。
「什麼異常?」
仙鶴沒有回答,他抬起眼看著儲鳴,等待著的主人的指示。
儲鳴依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這樣的消息仿佛在他的預料之中,他將棋盤重新復原,看著蕭無寂輕聲開口。
「還記得鎮妖洞裡關著的是哪個妖怪嗎?」
蕭無寂點了點頭,他記得很清楚,因為這是他親手鎮壓的妖物,當初尚且年少的他受門派任命,為了平定妖物,耗費了近六成修為,回到門派後元氣大傷,足足修養了半年才有所好轉。
「是攝魂妖,當年我親手將他帶回門派的。」
靠吸食他人魂魄而增長力量的妖怪,攝魂妖起初只是一個法力低弱的小妖,只能到處尋找死人來吸食魂魄,而這隻攝魂妖不知走了什麼運,無意間吸食了一位修道高手的魂魄,頓時法力大增,一躍成了妖物之首,所到之處,屍首橫列,慘不忍睹。
「容音進了靈域。」
儲鳴高深莫測地捋著自己的鬍子,隨即大手一揮,靈域內此刻的場景就出現在二人面前。
蕭無寂看著畫面里的容音,她正坐在水邊嬉水,清麗脫俗的臉上沾滿了笑意,被水打濕的碎發黏在她的臉上,平添了幾分嫵媚,她調皮地把水往身邊人的身上潑,得逞後就開懷大笑起來,杏仁眼彎成了一條線,或許是因為情緒高漲的緣故,她的臉頰透著粉,看起來格外嬌俏。
當視線觸及到容音身旁的人的時候,蕭無寂錯愕地愣在座位上。
那人和他長了一張一模一樣的臉。
儲鳴觀察著蕭無寂的臉色,見他一臉吃驚的模樣會心一笑,於是他揮了揮手,又將靈域內的場景收了起來。
「那人是誰,為何與我如此相像?」
蕭無寂看著眼前空蕩蕩的,清冷孤傲的臉上罕見的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當年你把攝魂妖帶回門派後,我便將它關到靈域內,用一座小山丘鎮壓著它,從此命名為鎮妖洞,不許任何人靠近。」
儲鳴用有些滄桑的嗓音娓娓道來著往事。
「靈域內匯集了天下至純至淨之氣,不論任何邪祟到了靈域內都會被淨化,當初攝魂妖進入到靈域後便變成了嬰兒模樣,往後的幾百年裡,它便開始吸收著靈域內的真氣長大,攝魂妖的本體只是一團魂霧,是不能化為人形的,但是……」
儲鳴停下了話語,定定看著蕭無寂。
「當初你把它帶回門派的時候,被它吸走了一縷魂魄,所以正如你剛才看到的,它化成了你的模樣。」
「少這一縷魂魄對你來說影響甚微,但對攝魂妖來說卻極為重要,實際上,它是依仗著你的這縷魂魄才能重新開始生活。」
蕭無寂聽完儲鳴的這番話久久沉默著,看著那隻妖物用著自己的臉,還真是膈應。
儲鳴見蕭無寂面色冷峻,以為他是在擔憂容音的安危,連忙又出聲解釋。
「不必擔憂,這也算是容音的一個機遇了。」
「攝魂妖早已沒了邪念,它現在的心智很純淨,不會害容音,只不過若是容音想要從靈域內出來,就必須親手把攝魂妖殺掉,等到它真的魂飛魄散與靈域歸為一體的時候,容音才能順利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