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病死算了!

  楚硯:「……」

  擦,這系統哪兒來的!

  哦對,女主金口玉言賜的。

  操場上,楚硯緊咬著唇,冷汗涔涔。

  被連續扣減了8點體質之後,不僅今天準備練習的800米跑不了了,她甚至連站都站不穩。

  和她同班的女同學沈靈靈很是擔憂:「怎麼了?是不是中暑了,還是被楚暖暖那個瘋子氣的?我先扶你去休息!」

  許久。

  幾捧冰涼的自來水撲上臉頰。

  楚硯深深喘息,終於逐漸找回了力氣。

  她一把摘下戴了多年的黑框眼鏡,指節輕輕抵住太陽穴。

  清冷絕塵的五官被指縫微微遮擋。

  她膚色極白,帶著濃濃的倦色,但這卻不足以成為這幅容貌的瑕疵,反而讓人平添了憐惜。

  沈靈靈原本是擔心她身體,陪她走到洗手間的水池。

  現在只剩下瞠目結舌。

  「——臥槽,你怎麼長這樣?」

  平時藏頭藏尾的楚硯怎麼這麼好看?

  是的。

  楚硯就長了這麼一張白月光臉。

  在這本團寵文原本的劇情里,楚硯就是靠著她的白月光臉,和歹毒的心腸,在前期欺負楚暖暖的橋段里無往不利。

  她搖了搖頭,有些沮喪,沒有解釋什麼。

  之前無論做出再多努力,劇情都在沿著原定的路線狂奔。

  找了個藉口和沈靈靈分別後,楚硯又重新回到操場。

  800米。

  跑了7分鐘還沒跑完,胸腔疼得撕心裂肺。

  立定跳遠。

  一米整。

  楚硯滿腦子就是一句話,體測完了,高考要丟大分了。

  操場的夕陽下,一中的體育教練見她拼命練習,特意上前誇讚:「很高,很好。準備體測就是要有這個勁!體育可是和文化課一樣重要!」

  【滴,檢測到英俊的體育老師向宿主示好,宿主體質-7,咳血概率+30%】

  楚硯一下癱坐在地。

  且不說體測成績怎麼樣。

  現在她能不能活到高考,不在高考前病死都難說了!

  楚硯又勉力回到教室。

  一向刷起題來精準快速的右手,竟然連筆都拿不動了。

  傍晚。

  楚子昭冷著臉來學校找她的時候,楚硯坐在校門口,就像是沉默的雕塑。

  她嘴唇上沒什麼血色。

  就安安靜靜聽著哥哥的冷嘲熱諷。

  白天裡,楚子昭和父親鄭凌吵了一架。鄭凌依然堅持要把暖暖的保送名額給楚硯,就因為「楚硯才是楚家的親生血脈」,「不能便宜一個外人」

  楚子昭斷定他和楚硯父女倆串通一氣。

  他遠遠看到楚硯,厚重的近視眼鏡把她的上半張臉擋得結結實實,豎起的校服領子又擋住了下半張臉。

  楚子昭看她不順眼:「抬起頭來,畏畏縮縮遮著臉,像什麼樣子!」

  楚硯淡漠睨了他一眼,哦了一聲,拉下領子。

  楚子昭這才發現,楚硯的校服領子上有星點紅色的痕跡。

  就像是咳出來的血跡。

  不可能,頂多是紅筆漏水。楚子昭收回目光,繼續拿保送名額的事冷嘲熱諷。

  兩人一個在車內,一個在車外。

  車外寒風呼嘯。

  只有車外是楚暖暖的時候,楚子昭才會眉眼帶笑,給她披上昂貴的西裝外套,替她打開車門。

  現在他只杵在駕駛座上,冷冰冰和楚硯談條件。

  「暖暖的保送資格和你無關。」

  楚硯沒有吭聲。

  我早就說過不要她的名額,你們卻批評我心機深沉,心口不一。

  「我知道你一直嫉妒暖暖。」

  我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我看是你們一天到晚圍著她轉,什麼嬌嬌妹妹心尖寵,一見到她就大腦額葉自動萎縮。

  楚子昭:「但你有沒有站在暖暖的角度想過……」

  從她的角度去想?想著怎麼談戀愛?想著怎麼咒死我嗎?

  楚硯在寒風中冷得一個顫慄,纖弱的手指抵住薄唇。

  咳出的鮮血從指尖溢出。

  快咳。

  她在心裡催促。

  與其成為團寵文劇情的提線木偶,不如直接病死刪號!她高中三年辛辛苦苦,為的是能給自己搏一個好的前程,而不是成為劇情的玩物、楚暖暖升級的墊腳石。

  大腦內,由系統竟然也在此刻出聲:【請宿主切莫放棄治療,積極走劇情。病弱美人系統竭誠提醒,吐血也是戰損美學的一種,吐的越美,越能收穫他人的愛憐。】

  楚硯:?

  楚硯:【我本來可以正常參加高考、工作,決定自己的人生,我為什麼要用這些去交換他人的愛憐?】

  她面無表情,彎著腰劇烈咳嗽。

  旁邊放學的同學都被驚嚇住:「她、她她她吐血了!」

  楚子昭也因為這個意外愣住,打開車門慌忙跑來。

  他本意是要恐嚇一下楚硯,但再怎麼說,楚硯也是他妹妹。

  他三兩下脫下礙事的西裝外套,擼起襯衫袖子,扛著楚硯就往豪車上跑:「楚硯,你在搞什麼鬼?你聽到我說話嗎楚硯?你今天吃了什麼?食物中毒?還是撞到哪兒了?我這就送你去醫院!」

  把楚硯抱到車裡的一瞬,他焦躁地低頭看了眼。

  然後微頓。

  在此之前,自己很少注意這個沉默孤僻妹妹。

  楚硯長大了,長得和過去有些不一樣了。

  楚硯表情虛弱,卻有一種解脫般的平淡,就像是對什麼都毫不在乎。

  他鬼使神差地想。

  這樣的楚硯……

  真的是父親口中,那個自私自利,堅持要搶走暖暖保送名額的楚硯嗎?

  楚子昭猛踩油門,把楚硯送到醫院。

  一群醫生護士立刻圍了過來,扯著楚子昭詢問病人病史,和其他併發症狀。

  「你是病人的哥哥?你怎麼當哥哥的?讓你填生日,你連她生日是幾號都不知道?」

  楚子昭向來不可一世的表情,難得忐忑茫然。

  他只記得暖暖的生日。

  病房裡,一片嘈雜。

  楚硯心率120過速,呼吸8次每分鐘過慢,還咳血不停,在場誰也沒有見過這種疑難雜症。

  楚硯倒是毫不在意。

  身邊的一切如此真實,卻又如此虛假。

  她和他們都只不過是小說里的人物,圍繞著楚暖暖團團轉的背景板。這件事她早在幾年前就知道。

  就算一切結束,當有人再次翻開這本團寵小說的時候,她又要站在故事的起點,重新成為女主的襯托。

  這齣鬧劇也該結束了。

  她這個背景板不幹了!

  楚硯強忍著即將昏厥過去的疼痛,輕聲開口:

  「我想見哥哥。」

  被叫進病房的楚子昭表情茫然。

  他使勁抓了兩把頭髮,依然緩解不了那種莫名的焦慮和負罪感。

  難不成楚硯真是被他氣病的?

  看到病床上蜷縮成一團的楚硯,他莫名心中發緊。

  明明已經懊惱得兩手不知放哪兒,卻還是習慣性板起臉:「楚硯,你到底打的什麼主意?」

  楚硯垂著眸,臉色蒼白如紙,聲音細若遊絲:「我活不了多久了,但我從沒想過要搶走暖暖的任何東西。」

  那表情帶著的期翼,更多是平靜和解脫。

  楚子昭竟然沒有在她的眼裡看到求生欲。

  一個沒有求生欲的人,怎麼會去主動搶別人的東西?

  難道真的是自己錯怪她了?

  楚硯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把抓住楚子昭的袖子,嘴唇顫了顫。

  心電儀警報響起,病人因為情緒不穩,心跳再次過速!

  楚子昭呆立當場,在楚硯扯住他袖子的一瞬間,楚子昭只覺得心臟柔軟的一塌糊塗,他從沒給過正眼的妹妹,用軟軟的手牽著他,軟軟地央求他,那細弱的手腕像是最精美的易碎品,讓他充滿愧疚。

  他以前這麼牽過楚硯嗎?

  等等,楚硯說她活不了多久?

  楚子昭厲聲道:「醫生,醫生在哪!楚硯,你怎麼樣?先等醫生過來,有什麼事之後再說!」

  楚硯卻依然扯著他。

  那表情帶著的期翼:「哥哥,你們是不是都很討厭我……」

  楚子昭心裡慌成一團亂麻,雙眼通紅:「我沒有!楚硯,你先別說話!」

  楚硯:「哥哥,我想聽你誇我一次好嗎。就一次。」

  病房裡,年輕的總裁如遭雷擊。

  他從來都沒有誇過楚硯。

  楚硯突發惡疾,這樣虛弱,她的心愿竟然是想要一句誇讚。這樣微不足道的請求,她到底等了多久?自己是有多狠心,作為哥哥有多不稱職?

  楚子昭聲音沙啞:「楚硯,對不起。我們硯硯從小就聽話懂事,是我的錯,我沒弄清楚事情的緣由,就無故指責你……」

  【滴,檢測到有年輕總裁向宿主示好,宿主體質-20】

  楚硯唇角揚了揚,示意他繼續。

  醫生護士齊刷刷湧入。

  少女虛弱的笑容,在陽光下似乎隨時會消失殆盡。

  楚子昭狠狠握住她的手腕:「你別出事,我誇你還不行嗎!楚硯你聽好了,你長得好看,從不惹是生非,是你哥哥混帳,把事情怪到你頭上——」

  【滴,檢測到有年輕總裁向宿主示好,宿主體質-15】

  【滴,檢測到有年輕總裁持續向宿主示好,宿主體質-30】

  【滴,警告!警告!宿主體質歸零。】

  楚硯面無表情闔上雙眼。

  收工,她這個炮灰不幹了!

  楚硯的心電圖變成了一條讓人恐懼的直線。

  病房裡,那個被護士們爭相八卦的、漂亮的堪比明星的少女停止了呼吸。

  楚子昭的心跳也幾乎同時停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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