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不見不散

  能從邏輯上毫不相干的謝棠春,拿來顧逾的聯繫方式。

  楚暖暖體內的異詭,擁有相當可怕的「預知」的能力。

  它潛伏在楚家的動機至今不明。

  而比起粗暴斬殺。

  楚硯有著足夠的耐心,去等待它露出馬腳。

  系統有些憂慮,想起了那雙滲人的橫瞳:【萬一它一直不交代動機,我們怎麼辦?】

  楚硯:

  【我們就動用手上的第二條線索。】

  【紅潮樂隊。】

  同為受害者的,不僅是她。

  還有,消失的他。

  兩起毫不相干的記憶篡改事件。

  卻在手法上極其相似。

  哪怕不是楚暖暖——至少也是異詭,或者它的同類所為。

  也許,那個人會知道,異詭對他下手的原因。

  然而一切都只在猜測階段。

  距離紅潮演唱會,還有整整4天。

  高考出分後。

  楚硯留在一中的電話號碼瞬間被打爆!

  她把手機調成勿擾。

  最後一瞥時。

  收到了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信息。

  【祝賀。】

  她微頓。

  離開咖啡廳後。

  楚硯向一中教務詢問了一個地址。

  隨即打車過去。

  剛退休的物理老師見到她有些慚愧:「怪我怪我,誰都不記得咯。你是哪一屆的?」

  楚硯把水果和蛋糕遞給他:「我是應屆畢業生,您帶的理科班上的。」

  那老師吃驚極了。

  卻只聽楚硯誠懇說。

  「高一那會兒,在我以為沒人在意我的時候,您讓我做了班上的物理課代表,還推薦我去參加物理競賽。」

  那位退休教師:「瞧我這記性,你、你是——」

  楚硯笑了一下:「只是一個普通的畢業生,不過運氣很好,遇到了您這樣愛護學生的老師。」

  「我來,是要告訴您一個好消息。」

  「我是您手底下,第十九個考上燕大的。」

  「這次,我的物理考的很好。」

  「謝謝您。」

  那年邁的退休老師紅了眼眶,返聘數次,從教五十年,花白的頭髮下,是深深的皺紋。

  「哎,我仔細看看。多優秀一姑娘啊。」

  【滴,檢測到有模範教師向宿主示好……宿主體質-2!】

  楚硯對系統輕聲說。

  【看,他真的是個很好的老師。】

  表達完感謝後。

  楚硯沒有離開退休教師活動中心。

  而是向恩師詢問了這裡有沒有退休的歷史老師。

  常來這裡和人下棋,還會唱幾句評彈的四中歷史老師姓秦。

  聽說有學生過來請教問題,很是驚奇。

  但也興致勃勃。

  退休不比在崗。

  以前經常和學生侃侃而談,到了現在,只能在歷史論壇上和人吹水掐架。

  實際上,就連她年輕時常逛的天涯論壇,都要不行了。

  見到楚硯,她立刻笑眯眯表示,有什麼問題,包在她身上!

  楚硯問了她一段,並不知名的歷史。

  秦老師愣了一下。

  那名叫楚硯的女同學,就站在她的對面。

  用她都看不透的眼神望著她。

  詢問。

  老師,人可以預知未來嗎。

  秦老師沉默半響。

  「你剛才說的是,王莽捉拿劉秀的事情?」

  「王莽篡漢,搶走了漢家的天下。登基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大張旗鼓,追殺一個名叫『劉秀』的普通宗室。」

  「當時的劉秀只有十五歲。」

  「在那個時候,包括劉秀自己在內,沒有任何人知道。劉秀,就是後來東漢的開國皇帝,漢光武帝。」

  「——那個註定將在未來推翻王莽,改朝換代的人。」

  楚硯腦內。

  原本安靜聽著的系統。

  驀地有些躁動不安,脊背發涼!

  它突然想起了,楚暖暖毫無徵兆的動作,謝棠春里的旗袍,從旗袍里落出來的紙條。

  直到這一刻。

  它才聽懂了楚硯的那個問題。

  ——老師,人可以預知未來嗎。

  ——就像王莽預知劉秀一樣。

  秦老師繼續說道:

  「你說的這件事,或者這一類事,在那個時候被稱為讖緯。」

  「假託仙人,預示凶吉。」

  「隨著社會生產力上升,人們逐漸能駕馭自然,用更科學的方法去解釋身邊發生的各種現象。讖緯就逐漸隱沒在了歷史的長流里。」

  楚硯問:「那如果,不能用科學去解釋呢。」

  秦老師笑了:「我舉個最簡單的例子,異詭,能用科學解釋嗎。武者,能用科學解釋嗎。」

  楚硯一頓。

  秦老師說:

  「你要用科學角度去看待,讖緯就是文學作品,是神話。比我們早幾千年,幾萬年的祖先,也要去理解什麼事雷電、什麼是日夜,季節變換、生命與死亡。」

  「你要是用不科學的角度看待——」

  「它也有立足之地。」

  「不過,我雖然是搞歷史的,」秦老師忽然沒頭沒腦來了一句:「我也是唯物主義者。聽說你物理學的不錯,也許有一天,你能填補科學和異詭之間的空白。」

  「至於你剛才問的,和王莽同時代的揚雄。」

  「他也是讖緯大家。」

  「最著名的那本代表作,就叫做《太玄經》。」

  楚硯走出退休教師活動中心。

  到了旁邊的公園。

  她和系統一起看著公園裡平靜的湖面。

  玩耍的孩童。

  她輕聲和系統說。

  【楚暖暖,一直都在。】

  【你說,往前看,究竟有多少個楚暖暖。】

  【算了,不論它們存在多少——殺一個也是殺,殺兩個也是殺。】

  晚風吹拂發梢。

  S市繁華的夜生活剛剛開始。

  楚硯向酒店的方向走去。

  不遠處。

  紅潮樂隊四人一邊牧,傻乎乎的宣傳海報,就投放在廣場大屏里。

  她靜靜看了許久。

  【6月29,西郊緒氏紅場體育館。】

  【紅潮樂隊,《消失的他》主題專輯Livehouse公演,不見不散。】

  在大屏幕的另一個方向。

  一個戴著兜帽的青年同樣注視著屏幕。

  輕聲默念。

  ——不見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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