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層十分冷清。
除了夜曦玥一步步向上而去的腳步聲，以及天問劍落在台階上的聲音，再無其他聲音。
她咬著牙，額頭不斷有豆大的汗珠落下，額前的幾縷碎發被打濕，貼在她細白的肌膚之上，身上也已經被汗濕。
瞧著實在是有幾分狼狽。
偏那一雙星眸，認真到近乎固執。
好似這天下，誰也無法阻攔她的步伐。
哪怕前路艱險，她也依然無畏無懼。
忽然，她的雙腿一個發軟，「砰」的一聲單膝跪下！
「曦兒！」
景川心下一緊，就要過來。
夜曦玥卻是搖了搖頭，低聲道：
「不...不用，我可以...」
她的聲音也是染上了幾分沙啞，顯然這一路上的辛苦折磨，早已經令她筋疲力盡。
只是那聲調依舊平靜執著，不容拒絕。
景川袖中的手緩緩握緊，但最終還是沒有邁出那一步。
她說可以，那麼，一定可以。
他也不知這念頭是從何而起，然而，望著那少女單薄卻筆直的身影，他的心底卻莫名冒出了這樣的想法。
就好像...之前的每一次，無論如何艱難危險，最後，她總是能化險為夷，妥帖地處理好所有的事情。
她與這世上的其他人，本就不同。
夜曦玥緊緊握著天問劍，勉強支撐著自己站了起來。
她抬眸向前看去，那閃爍著淡淡輝光的結界，就在幾步之外。
但此時看起來，卻如此遙遠。
她抿緊唇瓣，繼續向上而去。
其實此時她的雙腿幾乎已經麻木得沒了知覺，純粹靠著她的一腔意志，強行為之罷了。
正此時，一道毛茸茸圓乎乎的白色身影，從眼前一閃而過。
小白出現在了她的身前，一臉焦急，張牙舞爪的，顯然是不捨得她受此折磨，希望她回去。
回去？
夜曦玥舔了舔唇，將喉頭的血腥氣咽下。
她當然知道，今日情形，與赤峰山的那一場不同。
此時無人與她相爭，說到底，不過是選一位師父，跟著學習煉丹罷了。
更甚至，連師父也算不上。
或許她跟著學一段，也就停了。
南山學院中的長老，實力都不弱。
就算沒有這位路玄長老，也還有不少其他選擇，那些選擇也都是很好的。
哪個也沒這般麻煩。
但凡聰明些的，都不會走這最艱難的一條路。
可...
「我自己選的路，當然要走完。"
她低聲道。
那八顆一模一樣的丹藥里，她偏偏選中了路玄長老的那一顆。那麼，今天這第五層，她自然也是要登的！
小白見她如此執拗，又是心疼又是著急，一雙烏溜溜的黑眼睛裡，滿是擔憂。
不管怎樣，這都是太過危險了啊！
再這樣下去，她只怕是還沒登上第五層，就要徹底倒下去了！
可夜曦玥心意已決，小白心知勸不動，除了著急，什麼也做不了。
猶豫半天，它只好撲了上來，咬著夜曦玥肩頭的衣服，朝著上面拉去，以期能幫上她一些。
夜曦玥的嘴角，終於有血溢出。
她騰不出手去擦，殷紅的血跡滑落而下，落在台階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