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裴青羽不說，楊叔也會這麼做。
畢竟裴中天的身體情況特殊，現在仍是一個秘密。
裴青羽知道他心中有數，稍稍放心了些，帶著夜曦玥進入房間。
……
剛一走進去，夜曦玥就聞到一股苦澀藥味兒。
但在那氣息之中，還摻雜著一絲極淡的血腥氣，而那股腐爛樹葉的味道也比之前她從裴青羽袖子上嗅到的要濃郁得多。
她眉心微動：看來裴中天的狀況，比她之前預想的還要糟糕。
裴青羽帶著她繞過屏風。
「祖父。」
夜曦玥立刻感覺到一道犀利而充滿肅然威壓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她抬眸向前看去，就見一個國字臉、頭髮花白的老者正坐在椅子上。
裴中天。
他身上帶著只有曾經征戰沙場才會有的肅殺鐵血氣息，哪怕只是這樣看上一眼，也依舊令人心生敬畏。
只是那眉宇間透出的憔悴冷沉的黑青之氣，不難看出他現在不過是在強撐。
怕是內里已經虛耗得不行了。
裴中天打量了夜曦玥一圈，眼底划過一抹詫異。
能讓裴青羽忽然提出要來幫他看診，這個女子絕對不簡單。
他有心探探對方的底子，所以剛才故意釋放了威壓。
如今他雖已是暮年，但畢竟戎馬一生，那份骨子裡透出的血性氣勢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就連他那兩個囂張又大膽的兩個兒子，每每看到他這般，都會心驚膽戰，變得乖覺老實起來。
而眼前這小姑娘，還不到二十歲，卻對這一切毫無反應。
那張清麗漂亮的過分的容顏上神色一派平靜，黑曜石般的眼瞳寧靜淡然，好似沒有什麼能夠令她動搖。
詫異之後，裴中天更覺好奇和意外。
這丫頭……確實不一般。
「你就是青羽的師妹？」裴中天收斂了周身氣息，問道。
夜曦玥仿佛沒察覺到這變化，容色依舊鎮定從容。
她行了一禮：
「晚輩夜曦玥，見過裴將軍。」
不卑不亢，進退有禮。
哪怕是第一天來裴家，面對著他，也沒有半分怯意。
裴中天心中生出幾分欣賞，臉上也帶了淡淡笑容。
「不用多禮。青羽既然帶你過來，隨意就好。」
裴青羽回裴家好幾年了，這是他第一次請人過來做客，足可看出他對夜曦玥的親近和信任。
裴中天當然會給面子。
他說完，視線從旁邊的裴青羽身上掃過：
「剛才你們在外面說……要幫老夫看診？」
他笑了聲。
「說起來，老夫倒的確是很多年沒有請三品煉藥師來幫忙看診了。」
這話沒有任何貶低夜曦玥的意思，只是實話實說。
若非是裴青羽堅持，他是絕不會理會的。
「祖父。」裴青羽直接把話挑明了，「小師妹知道您中了蝕落葉的毒。」
這下，裴中天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眉心擰起。
他審慎地看著二人。
分明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房間內的空氣卻莫名緊繃起來。
這件事連裴家內部的人都沒幾個知道的，這個夜曦玥卻——
裴青羽深吸口氣，舉起袖子。
「小師妹是從我袖口上的這一抹血跡聞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