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眉宇間都是散漫

  車廂里一片寂靜。

  雲澤坐在副駕駛上,總覺得后座上的兩個人氛圍怪怪的。

  他透過後視鏡看見,他久哥正在面無表情的打遊戲;他柚子姐正閉著眼靠在座位上假寐。

  一次兩次倒還好,次數多了,就連閉著眼的唐柚都感覺到雲澤的眼神。

  唐柚問:「雲澤,你是不是想說什麼?」

  雲澤嘿嘿一笑,撓頭,「我就想問,你們倆是不是認識?」

  唐柚和男生異口同聲,「不認識!」

  前者是不想跟他認識;後者是覺得唐柚總有一種下一秒就會被他拆吃入腹的感覺。因為唐柚剛才直勾勾的眼神如狼似虎,他不是沒看見。

  雲澤:「......」

  無語一陣後,雲澤給兩人介紹。

  「久哥,這是我表姐,唐柚。剛從京城轉過來。柚子姐,這是顧清久,是我們的鄰居,也是我從小到大的髮小。」

  顧清久人高腿長,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一個人占了大半個后座。唐柚下意識往窗邊靠,攥著手機的手握得很緊。

  她有點尷尬。

  視線掃過小白鞋上的黑色腳印,唐柚突然發現,明明是顧清久把她的鞋踩了,為什麼她要尷尬?

  介紹完之後,雲澤覺得氛圍更奇怪了。

  他讓司機徐叔停車,一溜煙跑到后座,硬擠到顧清久的旁邊。

  「久哥,你出門兩個月,我想死你了。」

  唐柚清楚的看見顧清久腦袋頂上冒出來三條黑線。

  「滾。」顧清久操作著手機里的人物,被雲澤一攪和,瞬間死了。

  因為雲澤擠上來,顧清久不得不往唐柚的方向靠。唐柚又聞到那一股若隱若現的梔子花的味道。

  她抬眸,看向顧清久的眼神有點奇怪。

  顧清久見手機上的人物已經死了,乾脆關了手機,塞進褲兜里,似笑非笑的看著唐柚。

  「柚子姐?」

  雲澤插話,「久哥,你比我姐大兩個月,你不能喊她姐。」

  雲澤又把話題引到唐柚身上,「柚子姐,你坐了這麼久的飛機,餓了吧?我帶你去吃飯吧。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麼樣的口味,要不去吃點清淡的吧?牛肉火鍋怎麼樣?或者是烤肉?」

  顧清久睨了他一眼,「你管這些叫清淡?」

  唐柚有點無語,想閉上眼睛,但是旁邊的男生離她很近,她有點不習慣。

  唐柚從兜里摸出兩顆糖,小手攤在兩人面前,「你們吃糖嗎?」

  還沒等雲澤回答,顧清久就把兩顆糖照單全收。

  唐柚說:「我想回去睡覺。」

  她確實不餓。只不過早上為了趕飛機,四點就醒了,現在怪困的。

  司機把車停在家門口,唐柚跟著雲澤回了家,走之前,唐柚聽見雲澤問顧清久要不要一起吃飯。

  顧清久說:「怪困的,想睡覺。」

  唐柚:「......」

  他應該不是在陰陽她吧?應該不是吧?

  雲澤帶著唐柚上了樓,小姨溫茹意給她安排了二樓的一間房,位置不錯,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等唐柚收拾好,雲澤過來敲她的門,「柚子姐,你真不吃飯嗎?」

  唐柚確實不餓,她說:「你吃吧,我不餓。」

  從早上四點起,到現在已經快十點了。唐柚洗了個澡,倒在床上,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睡醒已經是傍晚了。

  夕陽透過窗戶照進唐柚的床上,她睡眼惺忪,剛醒來還有點懵。樓下好像有聲音,應該是小姨和姨夫回來了。唐柚換了衣服,理了理亂七八糟的頭髮,踩著拖鞋下樓。

  小姨在廚房做菜,雲澤靠在桌邊偷吃。一邊吃一邊被小姨罵。

  唐柚的眼睛突然有點干,她使勁揉著眼睛,造成一種沒睡好的樣子,試圖掩蓋眼紅。

  小姨看見唐柚下樓,熱情招呼她:「柚柚,可以吃飯了。雲澤說你中午沒吃飯,晚上多吃點,我給你做了你最喜歡的辣子雞。」

  唐柚走過來,幫小姨端菜,「謝謝小姨。」

  小姨笑,拍掉雲澤正準備偷菜吃的手,「別和小姨客氣。」

  下一秒,溫柔的語氣變得嚴厲,「你去看看你爸爸什麼時候回來。」

  雲澤耷拉著臉,嗷了一聲。

  怎麼著,區別對待唄。

  唐柚有點想笑,抿著唇沒有笑出來。

  小姨:「柚柚先去沙發上坐一會兒,餓了就先吃水果。飯一會兒就好。」

  唐柚有點不自在,走到沙發上坐著,衣擺被她攥出了褶皺。

  不一會兒,姨父雲征就回來了。作為公司的總裁,雲征說話時總有意無意帶著些命令的語氣。

  唐柚還是不習慣。

  晚飯時,小姨和姨夫拉著唐柚問東問西。

  差不多的內容,無非就是父母離婚了,爸爸那邊怎麼樣,媽媽怎麼樣,還有成績怎麼樣。來廈城生活習不習慣,吃飯的口味。

  唐柚不想聊關於父母的話題,畢竟兩人離婚時鬧得不好看,而且都不太想要唐柚。

  爸爸也在兩個月內迅速組建新的家庭,快到唐柚還沒反應過來兩人離婚了。

  雲澤注意到唐柚的眼神有點不對,打斷兩人的問話。

  「媽,你今天這個蝦煮的不好吃。明天還是讓蘇阿姨回來吧。」

  唐柚小聲在雲澤耳邊問:「蘇阿姨是誰?」

  雲澤:「我們家的煮飯阿姨。我媽今天非要給你露一手,讓阿姨休假了。」

  唐柚心下瞭然。

  吃了飯,小姨和姨夫都忙自己的活去了,雲澤也回房間打遊戲了。一瞬間,整個房子只剩下唐柚一人。

  唐柚眨巴眨巴眼睛,回了房間。只不過她不知道該幹嘛,在房間裡東走走西看看,時間一耗,就耗到了晚上十點。

  唐柚實在睡不著,窗外的蟬鳴和蟋蟀的叫聲不絕於耳,唐柚突然想在小區里走一走。

  廈城與京城最大的不同就是空氣好。小區里綠化多,但是蚊蟲也多。

  這個時間點,小區安靜的連一陣風吹過都能聽見。

  耳機里播放著唐柚喜歡的歌,她沿著小區走,轉了兩圈,發現自己好像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唐柚認命般嘆了口氣,抓起手機打算導航,但是看著地圖發現,這個智障導航把她越帶越遠。

  四周很靜,唐柚沒來由的心底湧起一股煩躁之意。薄汗涔滿她的額頭,她的眼眶有些紅,隨便找了個台階坐下,用手擋住眼睛。

  唐柚把腦袋埋進臂彎,這一刻,她想回京城了。

  在安靜的夜裡,有人走路的腳步聲極其明顯。

  唐柚急忙用手胡亂的擦了擦臉,抬眸順著聲音望去。

  不遠處的路燈下,男生的身影由暗變明。與白天的黑色T恤不同,他換了一件白色圓領短袖,手裡拎著袋子,懶懶的看著她。

  在黑夜中唐柚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唐柚知道,自己這副樣子確實不適合讓他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