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樊籠之鳥

  隨著眼前一黑,少年再度看清街道的時候,世界已經全然變樣!

  整條街道不復往時的真實,整個世界似乎都陷入了虛假之中。

  無數原本多元的色彩盡數褪去,世界只剩下了黑白灰三種顏色。

  街邊的路燈所散發出的光線也不如往日之筆直,而是如同怪物的觸手一般蜿蜒盤踞。

  「嗯?」

  「這是....什麼?」

  「災厄嗎?」

  「不......不像。」

  在這被極致的暗色調覆蓋的褪色街道之下,少年疑惑的聲音響起。

  「你,為什麼 沒有悲傷?」

  就在少年還在疑惑之際,從四面八方傳來了一道空靈且似是孩童的聲音對著他發起了質問。

  感知到異動的瞬間,少年便眼中寒光大盛,手中短刃反握橫於胸前,左手則是藏於腰間,手心處再次懸浮起幾滴雨箭。

  喀拉咔咔——

  隨著一聲聲石頭顫動的聲音響起,原本撞擊所形成的坑洞之中,無數石塊緩緩脫離地面,飄起懸浮於空中,隨之一同升起的還有本應死去的龔全。

  與之前不同的是,現在的龔全瞳孔灰白,全身和周圍的環境一樣,完全褪色。

  龔全身上本應被洞穿的胸口,也重新長出了血肉。

  只不過那些血肉延伸出無數黑色觸鬚,於胸前舞動,詭異無比。

  見此一幕,少年屏氣凝神,不再遲疑。

  左手中的雨箭立刻飛射而出,右手則是配合著短刃向著龔全划去了一道風刃。

  然而,預想中的勢如破竹沒有再現。

  懸浮於空中的龔全只是眼神一瞥。

  那原本衝勁十足的幾道攻擊便開始了褪色。

  最終在碰到他之前便徹底的消散在了空氣之中。

  少年眼見這詭異的龔全暫時沒有攻擊的意圖,開始嘗試起交流來。

  「你不是龔全,你是誰?」

  「我嗎?」

  灰敗的人影因為少年的問題陷入了沉思,場面一時間陷入了詭異的安靜。

  「我好像 」

  「叫 悲 」

  就在灰敗的人影話音落下一瞬間,一股褪色的洪流瞬間具現在兩人的中間,並順勢沖向了少年。

  少年躲避不及,被洪流擊中,詭異的愣在了原地。

  在這洪流的衝擊之下,少年的身體也開始了詭異的褪色。

  ..........

  少年視角中,之間一道刺眼的光閃過,眼前的場景開始重構......

  陌生的房間,陌生的床,少年呆坐在這陌生的房間裡。

  「這是.....哪?」

  「這是我家,不對,我沒有家。」

  咚咚咚,一陣敲門聲響起,一道溫柔的女聲自門外傳來。

  「小風,快去洗手,準備吃飯了。」

  似乎是本能的反應,少年聽到這個聲音後立馬回了一句:

  「好的,馬上來。」

  ...飯桌之上,那對於少年來說陌生無比的男人和女人卻不停的給少年夾著菜,時不時的還關心幾句。

  「小風啊,最近學習壓力大不大?」

  「小風,最近學校有交到新朋友嗎?」

  「哈哈哈,好啊,我們周末就去濕地公園那邊野炊唄。」

  歡聲笑語之間,少年似乎真的融入這個對他來說陌生的家庭。

  飯飽過後,三人圍繞著客廳的電視機,收看著今晚的八點黃金檔。

  時不時的交流幾句電視劇中的劇情。

  這平凡卻又溫馨的一幕讓少年怔怔的看著,雖然他不明所以這是為什麼。

  卻又沉浸其中,沒有急於脫離。

  漸漸的,少年開始沉浸在這虛假的世界之中。

  慢慢的融入了這個陌生的家庭之中......

  細細簌簌的聲音在客廳響起,是男女主人整理著今天要使用到的露營裝備。

  「小風啊,你防曬帶了嗎?」

  「沒帶呢。」

  「沒有?快去拿快去拿,不然一會兒去到露營地可有你受的。」

  「知道了,這就去拿。」

  ...咚咚咚!咚咚咚!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正在整理裝備的兩人。

  那女主人放下手中的裝備,起身前去開門。

  咚咚咚咚咚咚!

  急促的敲門聲如同催命的鼓點一般,讓人心緒有些煩亂。

  「來了來了,誰呀?」

  那女主人一邊詢問一邊扭動門鎖。

  然而就在門鎖被打開的一瞬間,一柄長刀透過木門,穿透了女人的胸膛。

  隨著刀劍入體的沉悶聲音響起,那木門也被一腳踹開。

  「額啊!」

  隨著一聲慘叫,女主人被重創的倒地不起,血流了一地。

  「啊姚!」

  「你們是什麼人,竟然敢白日行兇!」

  「我和你們拼了!」

  「啊!!!」

  一旁的男人看到如此一幕,悲痛的嘶吼,雙目赤紅的沖向了闖入他家殺害女主人的兇手。

  可惜悲痛沒有帶給他戰勝惡徒的力量,隨著一陣破風之聲,男人也緩緩倒在了血泊之中。

  聞聲趕來的少年呆立在前,怔怔的看著眼前一幕。

  漸漸赤紅的雙目訴說著他心中的憤怒。

  而倒地的女人卻,用盡力氣斷斷續續的說著生命末尾的最後遺言:

  「小風...快..跑.」

  就在這時,那嗜血惡徒卻是獰笑著抽刀走來。

  少年目不閃躲,緊盯著那惡徒。

  手掌抬起,想要凝聚出以往無盡鋒利的風刃。

  只可惜往日易如反掌的靈能調用在此刻卻沒有任何反應。

  一時間,少年恍惚了,似乎自己從來不是什麼強大的能力者。

  自己只是一個普通的小孩,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普通衰小孩。

  刀光一閃而過,少年下意識的閉眼然後用手護住上身。

  ..........

  預想中的疼痛沒有傳來。

  再度睜眼之時,少年已然來到了另一個陌生的地界。

  破敗的戰場,血紅的殘月,屍橫遍野!

  血浸染了少年雙目。

  眼中模糊的身影斜靠在殘破的牆壁之下。

  那人手中握持一粒黑棋,用盡最後的力氣壓下手中那枚棋子,而後緩緩栽倒在了血泊之中

  ..........

  一些從未出現在少年生命中的模糊畫面一幕幕的具現在少年眼前。

  這些幕毫無根據的劇場,強迫他充當著其中的角色。

  這些數不清的模糊人影向著他噓寒問暖,數不清模糊人影向他釋放善意,最後再一一的失去。

  這些人影似乎真的存在在他的生命之中過,又逐漸的離去,從他的生命中剝離,只留下他孤獨的在原地佇立。

  這場獲得然後失去的遊戲反覆進行反覆播放。

  少年的意識漸漸沉淪,快要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誰。

  自己到底是強大無畏的那個能力者,還是任人宰割的那個衰小孩呢?

  到底.....到底是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