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閉關破境,神秘老道
約一個時辰後,徐源長拍了拍手掌,像是要拍去手上沾染的晦氣。
那三個打劫他的五階體修,已經化作灰燼消失在幻鏡空間,魂飛魄散,僅留下儲物珠子、玉扳指、納物腰帶等數樣物品。
他審問之後又用搜魂手段核實,那名灰衣漢子確實是流雲宗方家弟子,姓付名必仁,不過是方家培養的眾多外姓弟子之一,很得一名方家少爺看重,因而手頭擁有一張定製七階雷符,可以用精血和法力激發。
否則別說五階體修,即便是六重樓修士都使用不了七階符籙。
灰衣漢子第一次跨兩階釋放雷符,又是在禁法之地,神識不能使用,擔心將自己性命搭上,先將一枚一次性防護玉牌啟發,顯得頗為手忙腳亂,延誤了時機,讓徐源長察覺出不對,提前那麼一息逃脫,險之又險避過一劫。
徐源長鬆了口氣,他的運氣還不至於太壞。
事後冷靜下來再一回想,流雲宗方家嫡系還不至淪落到打劫地步。
另外兩名體修,是灰衣漢子結交的狐朋狗友,他們得到消息,有六重樓修士出現在暗焚溝壑區域深處,財帛動人心,故而想打劫發一筆橫財。
徐源長在一望無際的草原漫步,思索著接下來的對策。
只要不是幹掉的方家嫡系少爺,區區一個五階外姓弟子,方家根本不會深查追究,說出去反而丟人。
那個叫方吉元的少爺最多暗中派人調查,不可能大肆懸賞之類。
他決定還是在幻璃鏡內待上三五年,時間長了,方吉元也不會花太多財力物力人力,窮追不放,風頭很快過去。
他目前得儘快晉級七重樓。
幻術師的保命本事,突破到七階之後將有一個質的提升。
當年老黎以七階幻術師之能,周旋於一眾七重樓、八重樓高手之間,雖然經常被圍追堵截,如喪家之犬,逃得舌頭都吐出來了,數百年毫髮無損。
這牛皮老黎經常朝他吹噓,聽得耳朵起繭子。
身影一閃消失,再出現時候到了一座白玉高樓頂端,憑欄遠眺,風景獨好。
這是郁彩娘娘留在幻璃鏡無垠幻原的潛修地,生機交匯之節點。
他將幻璃鏡漸漸放開,使之與外面山根相連,天空將是外界一小片的投影,他緩緩放空思緒,將心神融於幻鏡小天地。
無邊無際的草原,點點碎花綻放,慢慢鋪滿整個世界。
有時狂風大作,暴雨傾盆,將草原摧殘七零八落,溪流溝壑縱橫。
有時候一夜之間草原化作森林,鬱鬱蒼蒼。
或者又化作茫茫荒漠,沙丘起伏,烈日當空照射。
再變作毫無生機的火海岩漿地,或一望無際的碧波大海。
千變萬化,隨心所欲。
大部分時候都是草原青青,和風細雨,花香芬芳。
任何變化,皆是他心底映照現實經歷的波動,他在回溯幻心歷程,想要成就七階幻術師,必須入幻不墮,知幻由心,幻生虛無,最後要「幻照現實」,從無形惘然走出來,用本命幻字凝出屬於自己的一絲幻之規則。
那一小片天空晝夜輪迴,歷經寒暑春秋。
徐源長不停演化,醒來之後便翻閱他繳獲的大量書籍。
他不覺枯燥寂寞,那種仿佛能創造世界的玄妙,儘管是虛無縹緲不切實際東西,令他流連忘返,繼續沉浸其中演化幻心。
直到他察覺幻仙戒空間傳出震動,神識一掃,有兩團火焰相互追逐著在空間嬉戲閃爍,留下道道火光殘影,幻像影影重重,變化無窮。
他心頭一喜,幻火精晉級出關了。
動念間,將兩個小傢伙放進更加廣闊的幻鏡。
小傢伙形狀像火焰狐狸,它們沒有實體,波動著漂亮霧氣光華,繞著主人不停轉圈,表達著它們的喜悅興奮激動,玩鬧一陣,又往遠處追逐跑了。
不覺七年時間過去,他也該返回宗門,需要在靈氣充沛地進行突破晉級。
心境和修為皆達成圓滿,唯獨一絲幻之規則,沒有十足把握能否凝成?
不過幻之規則能否凝聚,不影響他的突破了。
有不少修士是在晉級七重樓之後,再繼續加深感悟天地,而凝出自己的那一絲規則之力,如同六重樓修士,底蘊深厚了,掌握法相之秘一樣。
從幻璃鏡走出,徐源長發現當初他隨便挖就的山洞,被無形之力擴寬到三丈大小,外邊一圈光滑無比,經受常年擠壓薰陶已經晶化。
鑽出山腹,一襲青色道袍的徐源長,露出本來面貌飛在空中,悠然欣賞著春和日麗景象。
心境不同,眼界不一樣。
再平常的樹木、荒山,落在眼裡儘是風景。
五百餘里後,返回山門,徐源長先去無留山主峰半山腰,見過大師兄,寒暄問安,告知一聲他從外面歷練平安歸來。
陸九震已經看不出小師弟修為深淺,猜測離晉升七重樓應該是咫尺之遙?
他修行近兩千年歲月,與曹師叔年歲相差不大,然而修行之路如覆薄冰,步步艱難,困於六重樓後期難以寸進,接掌宗主之位於繁雜中磨礪,累受宗門氣運,差不多有千年,眼見著小師弟進展神速,心底羨慕不已,感慨道:
「源長需要什麼資源?儘管開口,何時閉關也請提前與為兄知會一聲,登樓破門晉級,慎之又慎,不能受任何干擾,為兄可以將你閉關之處設為禁地,提供靈氣、山運等方面輔助。」
「多謝大師兄,待我歇息一個月,便可以正式閉關。」
「行,為兄記下了。」
陸九震從袖內拿出一個白玉丹瓶,上面寫著「無留山」字樣,遞向對面,道:「宗門長老,臨近閉關破境,皆有一枚『虛靈丹』贈送,於破境略有助力。」
徐源長接過丹瓶,抱拳感謝一聲,這就是有宗門在背後依靠的好處。
像虛靈丹這種高階破境丹,鋪子裡根本不可能出售。
偶爾從大宗門修士手中流落出來一顆,最後拍賣成交的價格高得離譜,還必須是用天材地寶進行交換。
當然以徐源長的積累,或許用不到丹藥輔助,照樣能破境晉級,但是有備無患,心底更加踏實。
陸九震在玉冊上登記虛靈丹去向,寫上時日,請徐源長在後面用靈力畫押。
喝茶閒聊一陣,徐源長抱拳告辭,下山之後,他逕往西邊飛去。
上了西留山,求見曹師叔。
曹萬新在大殿擺茶招待,神色更顯和藹,以他的眼力自是能看出師侄已修至圓滿,較他當年破境之時更勝一籌,只要不出大的岔子,無留山將新增一位七重樓高手。
宗門地位將穩如磐石,誰家敢有異議?
他沒有將自己的破境心得拿出來說教,越往高處走,每個人的修行路子截然不同,說之無益,他泛泛而談講些天地規則方面的感悟,囑咐徐源長安心閉關,不會有人打擾,等等。
徐源長回到晴林山,交代范長順一番之後,他每天看書、畫符、打坐做功課,在山頂四處逛逛,一如既往,直到一個月後,走進密室之中閉門不出。
陸九震動用宗主權限調集靈氣,將晴林山頭用陣法籠罩。
後來雁寒林從外地遊歷回宗門,聽說徐師弟回山,他特意前去拜訪,只見滿山白霧瀰漫,吃了一個閉門羹,那不同以往的景象,令他羨慕之餘,越發不敢偷懶懈怠。
晴林山的晴樹葉紅了又落,綠了又紅,一年復一年。
古堡的大門緊閉,門前石板路雜草蔓延。
……
上界,東遊域界。
一座凡人城池,繁華熱鬧的街道邊。
穿著半舊青布道袍的老者,臉色紅潤,夾雜在賣吃食、柴禾的攤販中間,擺了一個算命攤,地上鋪著半舊白布,放著一個年頭久遠的卦筒。
筒內竹籤通體暗紅古舊,有一層年深月久形成的包漿,與尋常的簽子不同,長約尺許,如同令箭形狀,底下尖細圓鈍,正反兩面銘刻看不懂的神秘符文。
老者背後斜靠在樹杆上有一根幌子,上寫「鐵口神算,三文一次」字樣。
街上人來人往的,老者的攤子前門可羅雀,生意清冷。
黃昏時候,有一名穿著嶄新道袍的儒雅中年道士,提著算命傢伙什,走到滿臉落寞起身的老者面前,邀請道:「古師傅,一起去前街吃肉喝兩杯,解解乏。」
老者擺擺手,笑得有兩分勉強,道:「齊師傅請吧,人老了胃口不開,吃不得油水。」
中年道士嘿嘿一笑,揶揄道:「您老天天吃兩頓素麵,養生有道啊。」
說罷揚長而去,同行是冤家,一條街上多一個搶生意的,吃糠咽菜也趕不走,齊師傅便要故意氣一氣年齡一大把的老道士。
人要衣裝,佛要金裝。
穿得太寒酸,講話又不討喜,哪來的生意吧?
老者不以為意,慢騰騰收撿攤子,街上行人來去匆匆,天色將暮。
突然,老者直起腰,默默感受一番,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喃喃嘀咕:「好小子,觸動了幻仙戒,掃除作祟心魔,總算是晉級七重樓,修行速度不算慢……老夫也差不多要離去,不能老是在九域廝混,仙界什麼模樣,老夫心欠欠的早就想去瞧瞧。」
將包袱斜挎背後,拿起他的小板凳和幌子。
老者隨手往空中一划,信步走進虛空裂縫,在他身後,痕跡消失無蹤。
街上趕著回家的眾多行人,沒有一人察覺異常。
老者從空中走出,一步落到東遊域界西邊一座高山之巔,朝著前方重重迭迭宮殿吆喝:「問卦凶吉,三文一次,機會難得,錯過後悔。」
綿延宮殿內竟然沒人回應,透著古怪的安靜。
老者笑著再次叫道:「老夫若是把板凳放下,可就賴著不走了,你想清楚。」
半晌,裡面傳出一個罵街聲:「古老頭,你仗著修為神通,欺負我這個小小的幻術師算個屁的本事,有種你去堵九重樓老怪的門啊。」
一個白袍少年滿臉氣惱,從宮殿飛出。
「黎道友,好久不見!」
老者抱拳行禮,他手中拿著的板凳和幌子,連同背後的包袱消失不見。
少年懶得虛假客氣,抗聲叫道:「彥山老道,你別叫我『黎道友』,那都是過去久遠之事,不攀交情,我現今與你一樣是人類身,叫葉長夢,咱們打交道不是一回兩回,你坑我也不是一次兩次,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你找我何事?」
彥山老道打量著懸掛「金荷宮」匾額的古殿,他渾然沒有身處對方老巢的自覺,笑道:「八千多年不見,也不請老朋友進去喝一杯?」
少年呵呵冷笑:「葉某高攀不起,有屁快放。」
他也在仔細打量看似落魄的算卦道士,越看越心驚,彥山老道這是什麼修為?
他前些年重新恢復八重樓修為,見過東遊宗的九重樓老怪,還一起交流心得玄學,喝了一場酒,東遊宗的樂老怪雖然也神通廣大,修為似淵高深,但是感覺上比起彥山老頭差得不止一籌。
他有種錯覺,彥山老頭想要抓他,隨便動動指頭的事兒。
不過他心中有積怨,說話也就粗魯不客氣。
還找上門來了,愛咋滴咋滴。
彥山老道不以為意,踱步說道:「你那位小朋友,飛升去了流雲域,他剛剛晉級七重樓,嗯,在嘗試凝鍊一絲天地幻道規則之力,心氣兒很高。」
少年臉上閃過一絲喜色,又上下打量一番老者,問道:「你什麼時候飛升仙界?」
他有種當面撬了老道牆角的暢快。
沒想到那小子,這麼短的時間便晉級七重樓。
估計飛升上界的時日還不長,真是奇才妖孽,竟然能嘗試凝鍊規則之力。
老者笑著隨口道:「隨時可以飛升,老夫還在等他,早些年與他有一個約定,『名山大川,有緣再會』,所以老道提前到東遊域來,順道過來看看你。」
少年頓時明白了,東遊域有一處地方叫「名山州」,其境內有一條叫「大川」的河。
這老傢伙,幾百年前便算到了今天。
少年終於忍不住探問:「你現今是什麼修為?十重樓了?」
老者沒有了正經神色,擠擠眼睛:「你猜?可以大膽點往上猜一次。」
少年臉上色變,口中發出「嘶嘶」抽冷氣聲。
「老頭,你……怎麼做到的?」
「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嘛。」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