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禍去人來，敲得門開

  「附近開啟了『鬼市』？」

  俞風舞頓時來了興趣，提議道：「既然碰巧遇上，咱們去鬼市逛逛。」

  柳纖風「唰」一下從門外面飛進來，叫道：「好哇好哇。」

  跟著高手混，她膽子大得很，好奇問道：「俞姐姐，鬼市是什麼？」

  「相傳幽冥與人間有無數連接的通道節點，很久以前，兩界高手將其開闢為互通有無的『鬼市』，不過鬼市出現並不固定，每回開啟時間也長短不一，修士可以前往鬼市做生意，後來出過狀況，冥域不再特意通知人間，慢慢地鬼市少見了。」

  俞風舞簡單解釋。

  她看過相關典籍，記得一些內幕。

  每回鬼市開啟，有鬼物偷偷溜到人間，滯留藏匿，引發了不少禍端。

  人間修士中不乏膽大妄為之輩，不顧禁令，收割人間魂魄，偷偷販賣給鬼物，賺取黑心巨額利潤。

  五道黑影從斜躺床榻的錢家小姐身上溢出，在榻板前跪作一排。

  五體投地，整整齊齊，瑟瑟發抖。

  螻蟻也惜命，何況它們這些修煉出靈智的鬼物？

  被人間高手抓到要命的把柄，它們怕得要死。

  徐源長與俞風舞對視一個眼神，再看向地上跪著的鬼物，笑著開口：「只要能找到鬼市入口所在，修士前往鬼市交易並不違規，你們想要回去，請告之我們具體地點。」

  頓了頓，接著道：「即便你們不肯透露，我也能自己找到，不過是費些事兒。」

  鬼市必定是在河洲附近那一帶。

  如果剛好開啟在河水中，可就有些麻煩，因為時間不夠。

  五個鬼物是通過鬼市溜往人間，必須要通過鬼市返回幽冥，這裡面涉及複雜的「鬼關憑證」之類，否則就違規了，後患無窮。

  他猜測五個膽大妄為的鬼物，與本地鬼差有交情。

  五道黑影趴地上，誰也不敢開口。

  俞風舞瞥一眼表現出打死也不說的小鬼們，與徐源長道：「要不打死算了？我們分頭找尋鬼市所在，或者多叫些人手幫忙？」

  柳纖風齜牙補刀叫道：「別浪費咧，抓起來賣給高階煉器師，據說煉製特殊法寶用得著，能增加陰寒法寶的靈性。」

  徐源長看著快要崩潰的五道黑影，適時阻止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它們沒有在人間做大惡，放它們回去吧。」還不容五鬼喘一口氣感謝，又補充一句：「貧道精通請鬼神之術，這就擺香案祭品，請鬼差大人前來將它們接走。」

  「道友，我們願意指點你們前往鬼市入口，還請放我等一條活路。」

  其中一名丑角鬼物，終於開口說話。

  打又打不過，逃又逃不了。

  眼見要將鬼差大人牽扯進來，不妥協能怎樣？

  徐源長笑著道：「成交！不過醜話說在前頭，我這位劍修朋友，戰力堪比四階，你們不要以為返回鬼市之後，可以糾集鬼朋鬼友尋我們的麻煩，那樣就大錯特錯，到時殺得鬼頭滾滾，你們且能置身事外？」

  那名丑角鬼物忙道：「不敢，不敢。」

  俞風舞道：「你們可以敢。」

  身上殺氣稍放即逝。

  二階丑角鬼物首當其衝，慘叫一聲，差點魂飛魄散。

  「劍修大人饒命，小的不敢。」

  鬼叫聲一片。

  它們切身領教了劍修的恐怖，即便有一點點怨恨，也被這一下子打沒影。

  徐源長用收魂瓶將五個差點嚇破膽的鬼物收了，問清楚鬼市開啟方位，那邊柳纖風已經幫昏迷的錢家小姐調理一番，驅除體內殘餘鬼氣。

  下樓走出後院，與外面守著的錢掌柜等人交代幾句，說已做法誅滅作祟鬼物，錢小姐已經痊癒，等會能醒來。

  徐源長拒絕了錢掌柜的熱情留客，他還有正事要辦。

  出了小鎮，徐源長將收到的報酬銀子，分一半給俞風舞，剩下的全部交給柳纖風，與俞風舞交流從書籍上看來的鬼市秘聞，探討多了解一些常識。

  「要不傳訊告知一聲齊行善、何述堂他們？」

  徐源長想著有好處，照顧一下兄弟們，還有師兄師姐他們。

  俞風舞奇怪地看一眼年輕道士，道：「鬼市不比人間，『有緣而來，無緣而去，一切隨緣，順其自然』，你的好心不合用。」

  徐源長不再多說。

  此次前去鬼市，要仰仗俞風舞的保護，他不知還有這樣的規矩。

  但是聽著似乎俞道友不想帶其他捉妖人玩？

  明月照江河，聽濤聲東去。

  來到鎮西五里外河灣，走向河堤下歪向水邊那顆垂柳樹。

  俞風舞問道：「你知道如何『開』鬼市門？」

  徐源長點頭：「略知一二。」

  神神鬼鬼的事情，他知道不少。

  將一根紅柳枝條插在河堤邊，走到柳樹附近，察覺到淡淡若無的鬼氣波動。

  若有凡人誤闖此地，不論白天還是夜裡，都將遭遇鬼打牆繞出去。

  他率先走進鬼氣區域，些許鬼術對他們無礙。

  停步水邊，徐源長伸出右手，屈食指對著無路處空中輕敲四下，每下之間隔一息，口中道：「夜逢鬼辰，禍去人來，三分門開！」

  法力敲擊發出沉悶空洞四響。

  念不念咒語沒甚關係，四下敲門的節奏一定要對，否則裡面可能「聽」不到。

  很快，有一團黑氣溢出，盤旋著形成一道半開門戶，內里黑黢黢的透著陰森。

  很給面子嘛，開了五分門。

  徐源長讓到一旁伸手做請，俞風舞一步跨出，率先走進鬼市門內，柳纖風緊跟著飄進去，徐源長殿後。

  鬼市不同於人間，四下里幽暗寒冷，天空無冥月。

  陰風陣陣，空蕩蕩的看不多遠，神識外放受影響。

  「歡迎人類修士前來參加黑市。」

  一道魁梧身影突兀出現在三人前方，身著黑氣騰騰鬼甲，兩點鬼火閃現於眼窩位置，看向後面的徐源長，聲音有些生硬冰冷道：「此地不許擄掠生魂和鬼物，請道友將它們放了。」

  徐源長從袖內拿出收魂瓶，順勢往地上一倒，解釋道：「路途偶遇幾位迷路鬼道友，順帶著捎它們一程。」

  五團黑影趴地上不敢說話。

  魁梧鬼影一揮手，將五名返回來的小鬼驅趕得無影無蹤。

  能夠溜出鬼市的鬼物，多少有些門路。

  沒甚麼好計較的。

  魁梧鬼影彈出三點幽幽鬼火，化作三塊鬼火令牌，飛落三人面前，道：「請收好伱們出入鬼市的『臨鬼牌』，不要走出鬼市區域，儘量不要與來此地交易的鬼物和修士發生衝突，明日午夜四更，鬼市響鼓四通後將關閉，切記不要滯留此地。」

  徐源長將面前的鬼火令牌拿手上打量片刻，收進袖內，抱拳道：「請問鬼市區域怎樣區分？」

  魁梧鬼影瞥一眼沉默的劍修女子，道：「走出前方門戶，下方有鬼火懸空閃爍的區域，皆是鬼市範圍，諸位道友可以花百枚靈幣，僱傭一名小鬼掮客作為嚮導。」

  他似乎不耐煩多做解釋。

  在鬼市內，修真界的靈幣、丹藥、天材地寶等蘊含能量的物品，皆可用來當交易物品，這是常識。

  徐源長再次請教道：「請問這回有幾家鬼市開埠？」

  他們走的門戶只是通往鬼市的臨時節點之一。

  據說每次鬼市開啟，多達數十節點通道開放，幽冥陰間又分不同的「鬼界」，地域廣袤無邊，鬼市開埠也算是各鬼界之間互通有無的大型集市之一，人來鬼往，熱鬧盛事。

  「兩家。」

  魁梧鬼影消失在原地，不再搭理聒噪的人類。

  徐源長不以為意，他是不懂就問，不怕煩鬼，與俞風舞、柳纖風走到前方盡頭。

  才發現所謂的進出鬼市的門戶，是一座光禿禿高山頂上，下方隱約可見幽幽鬼火閃爍，圍攏成一大一小的兩個葫蘆狀區域，範圍頗為廣闊，延伸至極遠處黑暗之中。

  附近像這樣的高矮不一山頭，比比皆是。

  沿著下山台階，三人傳音交流走到山底。

  徐源長回頭看向後方鬼樓牌坊上的匾額，幾個鬼畫符一樣的繁雜文字，他一個都認不出。

  俞風舞看著匾額念道：「頑隅山。」

  徐源長牢牢記住幾個鬼文寫法，回去時候不能走差了山頭。

  要不然走去別的洲，或者別的世界就麻煩大了。

  典籍中可是有過這方面的記載，前車之鑑，不是鬧著玩兒。

  影影綽綽鬼市邊緣，有幾個鬼影呼啦一下飄過來。

  他們稍有些懼怕俞風舞身上散發出來的無形劍氣，往徐源長身邊圍攏。

  「人族朋友，需要嚮導掮客嗎？一百五十靈幣一天。」

  「我只要一百二十靈幣。」

  「一百。」

  「八十。」

  幾個搶生意的鬼影爭得差點大打出手。

  價格斷崖式下跌。

  徐源長默然片刻，等它們停下叫價，點了一個頭上長牛角的鬼影，生前吃草的比吃肉的看著憨厚，合他眼緣，道：「就你了，一百靈幣一天。」

  「成交成交，請先付五十靈幣定金，我帶你們逛遍『黑阜坊』和『息山坊』，你們想要尋找什麼寶物，也可與我說一聲。」

  牛頭鬼影亦有二階修為，很熱情帶著三人往前面走去。

  其它鬼影一鬨而散，沒有繼續糾纏不休。

  俞風舞隨手扔出一把靈幣，比一百隻多不少，道：「先帶我們去『幽羅鬼棧』。」

  進入鬼市之後，她有意讓心境受到無處不在的鬼氣和戾氣影響，像變了一個人，隱約散發出即將出鞘利劍的蕭殺氣息，面容清冷，不怎麼活潑說話。

  牛頭鬼影數著靈幣，遲疑一下，道：「我最多送你們到幽羅鬼棧門外，裡面不敢進去。」

  幽冥之地和人間不同，這裡陰氣充沛，鬼物很難真正殺死。

  跑去人世間的鬼物可以被徹底消滅。

  而鬼市的幽羅鬼棧，對於普通鬼怪來說，是一處很恐怖的地方，能夠禁錮囚禁鬼魂，讓鬼魂歷經百年折磨而不死，也不得解脫。

  「走！」

  俞風舞吐出一個字。

  牛頭鬼影不敢再廢話，越發小心避著俞風舞，飄到徐源長另一邊伸手做請。

  徐源長傳音問道：「俞道友，你去幽羅鬼棧做什麼？」

  「斬鬼，煉劍心！」

  俞風舞簡單解釋一句。

  她的心境經歷「破鏡重圓」修復，痛苦不為人知，修為和心境已臻圓滿，今夜機緣巧合進入鬼市，當然要珍惜機會，放開手腳大殺特殺。

  她是一名劍修。

  置之死地而後生，方不負劍心磨礪。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