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才疏學淺,上門討教
將青色封皮的「雲山論幻篇」拿出木盒,裡面再沒有第三本書籍。
徐源長當先翻閱疑似「撒豆成兵」的書冊。
扉頁上用「玉字」開宗明義寫著,此冊所載,由道家前輩孟浪道長從神道「撒豆成兵」秘法演化而來,全稱叫「撒豆成兵幻咒術」,與另外一門「撒豆成兵傀儡術」有異曲同工之妙。
徐源長眼中露出興奮神色,這禮物送到他心坎上了。
緊著往後翻閱,圖文並茂,可惜玉字中間夾雜不少複雜的「金文」,還有極少數的「雲篆」符文,讓他不能順暢閱讀。
看來得花些時間,去學宮找人學習玉字、金文和雲篆。
否則文不達意,還如何修煉幻咒術?
法術修煉,差之毫厘謬以千里,不容有差池。
將秘冊收進木盒封存。
徐源長翻看另外一本「雲山論幻篇」,通過扉頁玉字記載得知,雲山論幻篇記述的是孟浪道長與人辯論「幻術」的微言大義合集,後面附載了障眼術、幻瞳術、幻音術和幻火術四門幻術。
他心底疑惑,孟浪道長是何方神聖?
他看過的典籍不少了,對於近千年以來定洲的道門高手名號,頗為了解。
然而還是第一次接觸書中推崇備至的「孟浪道長」之名。
難道是其它洲的道門高手?
一頁一頁往後慢慢翻閱,他認識大部分玉字,然而書中不少生僻複雜字,夾雜造型古怪的雲篆,他結合上下文,也猜測不出其字意,更加堅定他要抽時間學習的決心。
「幻生還幻滅,大幻莫過身。」
「見人手自遮,千百幻何極。」
「石火光中保真身。」
「老盡青山真是幻。」
書中記載的孟浪道長零零散散隻言片語,然而每一條下方,有無數後人注釋演繹,甚至還有不少塗抹,批註著「狗屁不通」,「錯去你姥姥家」等粗魯評語,也有「大妙」,「珠玉良言」等讚美之語。
謄抄之人全都一絲不苟照搬,連字體都有區分。
細若蠅蟲,見縫插針。
徐源長捧卷欣賞前人隔空罵架,也越發明白書本上學不來真正幻術的道理。
幻術不同於其它法術,原本就介於「真、假」、「虛、實」之間,學習「幻」的同時要受到「幻」道左右,同樣一句話語,因人理解不同,各有各的感悟方向,或許還能演繹出不同的「幻」術。
區別在於「幻」的高低大小,深幽曲折。
有些人施展的幻術時靈時不靈,有人能夠做到別開生面,推開隱藏的門戶。
像書中所言,「幻由心生」,「以假為真,不等交換」,「修幻不墜」等語句,通過下方不同注釋的辯論,讓徐源長明白了一些基本幻術原理,獲益匪淺。
他堅持自己的主見和判斷,不會墜入「知見障」不可自拔。
囫圇吞棗看完書冊前面抄錄得密密麻麻的部分。
揉了揉額頭,徐源長感覺好費腦子。
閉目緩緩調息,無思無我,待腦中煩雜盡去,再睜開眼時候,雙目清明。
他謹持守靜心境,不為「幻」惑,避免出現「修幻自墜」而不知的麻煩。
他察覺神識空間請神台上隱現的本命「幻」字徹底沉寂,手中這本書籍中的不少玄妙論述,能夠引發「幻」字的不同程度細微共鳴,像漣漪波動起伏。
那些論述值得他今後學習時候重點揣摩。
抱著好奇的心態,翻閱書中記載的第一門基礎幻術,障眼術。
儘管有不少玉字不認識,但是徐源長對「障眼術」實在太熟悉,感悟最深,看著看著往往臉上露出會心一笑。
這門障眼術所載內容比他所學多出兩倍余,細分出「移物障眼法、幻物障眼法、變物障眼法和生無障眼法」四個階段,每一個階段該如何努力,皆做了詳盡講解。
他細細看去,與自己所學對照,偶爾恍然大悟。
他自以為天才感悟出來的前面三個階段,其實全部記載於書中。
雖然有些大同小異部分,但也大差不離。
徐源長沒有繼續往下翻閱書中的第二門「幻瞳術」,掩卷暗自感嘆一聲。
早些得到此書,他要節省不知多少時間,不過現在也不遲。
他能從中溫故而知新,別人照本宣科學習,不及他自己感悟出來的理解深刻。
人脈和資源很重要啊。
俞風舞真是送了他一份雪中送炭的大禮,及時雨也。
徐源長收起書本,沒有再背起他的竹箱,走出住處院子,他穿過大街小巷來到銜玉園,微微點頭回應與他打招呼的散修,神色不冷不淡,徑直走上二樓。
有近一年沒有前來,鋪子布局擺設沒有太大變化。
何秀峰忙走出櫃檯,笑著行禮招呼。
徐源長沒看到窗戶邊那個熟悉身影,站定與何秀峰閒聊幾句,再詢問安慈玉的近況,得知安慈玉返回家族有事,或許明天後天便回鋪子來了。
沒有多待,徐源長隨便出售了一迭符籙,購買了幾樣文玩清供,精緻包裝一番,從銜玉園離去。
來到學宮的翰鳴院。
遠遠的看到柳拿雲與一名女學員在走廊笑談,臉上洋溢著青春活力。
算一算年歲,柳拿雲已年滿十八歲,身形瘦高,穿著長衫,多了一份沉穩又飄逸的儒雅氣質。
徐源長差點生出「吾老矣」的錯覺,其實他離三十還差幾歲。
察覺到被人注目,柳拿雲偏頭看去,臉上出現驚喜神色,仍然記著禮節與同行女學員告罪一聲,再才用手一撐木欄杆,輕飄飄從二樓跳躍下去。
他已經等不及跑下樓梯,心情急迫可見一斑。
如此舉動讓樓上樓下學員大跌眼睛。
對許多學員來說翻樓上下是家常便飯,覷得先生不在的空隙,他們樂此不疲,美其名曰是「不拘小節,疏狂率性」,但是放到一向循規蹈矩年少老成的柳拿雲身上,實在太罕見了。
有頑皮的更是吹口哨喝彩,鼓譟「拿雲真性情也」,「書生拿雲當壯志」,「拿雲再跳一回我認你當大哥」,什麼亂七八糟的都喊了出來。
充滿了不拘束的快樂氣氛。
柳拿雲跑到門口,整了整長衫衣袍,再才恭恭敬敬拱手躬身行禮。
「見過道長,您出關了。」
「不必多禮,我閉關了很長一段時日,出門走走。」
徐源長笑著伸手虛扶,他能看出柳拿雲已經踏過門檻,成為了一名真正的一重樓儒修,前途似錦,生活將不再窘迫。
站定翰鳴院的林蔭道旁,詢問柳拿雲的學業和修行情況。
像個年輕長輩一般簡單了解以示關懷。
又說了幾句勉勵的廢話,聽得銅鈴聲響起,看著似曾相識的步履匆匆往課堂奔跑場面,笑著讓柳拿雲趕緊去上課,別讓教習抓了現行。
柳拿雲行禮之後跑得飛快。
第二通鈴聲響起時候,偌大的翰鳴院空空蕩蕩,已不見學員身影。
各處走廊有教習開始巡視。
徐源長看到伏英出現,他揚手遠遠的打了招呼。
「呀,徐教習,什麼時候到的?怎麼不去廨舍喝茶,可有些時候不見啊。」
伏英飛身過來,故作驚訝,眉眼間笑容飛揚道。
徐源長一本正經抱拳行禮,不在意其他教習看過來的訝異神情,他這個穿著道袍的掛名教習,別人不認識很正常,道:「今日特地前來,向伏教習討教學問。」
伏英一聽此話頓時如臨大敵。
以前這位道士百般推諉,視「學問」如洪水猛獸。
今日鄭重其事要和她討教學問踢場子,她感覺有些抵擋不住,心虛得很啊。
「徐道友,要不我們去『鴻音堂』,鴻儒枯木先生正好這幾日在學宮傳學,此時與鄭先生幾位教諭交流學問……」
「後學末進,不敢打擾幾位前輩清談。」
徐源長沒興趣接觸高階儒修,趕緊道明來意,笑道:「我想請你教我學習『玉字』、『金文』和『雲篆』,還請伏教習不吝指教。」
伏英明白過來對方與她玩笑,嗔怪道:「下回再敢嚇我,罰你抄書一摞。」
邀請徐源長來到廨舍小坐,喝茶閒聊述話。
小半個時辰後,伏英帶著徐源長來到學宮的講學台,拜請一位專研文字百年名叫寇學淺的老教習,教導徐源長學習古文字。
伏英自認才疏學淺,不敢教徐道友學字,擔心旁徵博引論證「字源」時候獻醜露怯。
她更願意與徐道友做無話不談輕鬆朋友。
不涉門戶之見。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