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之後的這段歌詞,算是給整個人生畫上了完美的句點。
緊接著,陳明的歌聲再次激動了起來。
明明最後一部分的副歌歌詞和前面沒有任何區別,但好像從情感上,又有了細微的不同。
嚴格來說,這首歌分為三部分。
第一部分年少不經事;
第二部分努力半生,心酸和成就各自參半;
第三部分老來回首,往事唏噓。
同樣的,三段歌詞相同的副歌,表達的情感也各有不同。
恍惚間,錄音房的所有人都看到了一幕。
一名白髮蒼蒼的老人顫抖著手撫摸著懷裡中的照片,照片上的人還是年輕時候美麗的樣子,但黑白色的背景象徵著這人已經離世了。
蔡一清老眼一紅,滾燙的淚水盈在眼眶。
其實,他有過老婆,也有過孩子。
但都去世了
蔡一清的老婆和蘇柔的媽媽經歷了一樣的事情,難產。
蘇家幸運的是,雖然蘇柔的媽媽去世了,但蘇柔活了下來。
但蔡一清就沒有這麼幸運。
一場難產,老婆和孩子都沒了。
自那以後,蔡一清一直都是孤身一人。
他不在娶妻,不再生子,偶爾會收幾個徒弟,想要將古風歌曲發揚光大。
時至今日,
蔡一清時常一人抱著老婆年輕時候的照片,說著悄悄話。
這件事,連每天和他住在一個屋檐下的周亦可和、宋萌都不知道。
這是他心底最大的秘密!
也是他心裡最大的遺憾!
沒有和另一半相守到老,這對任何人來說,都是巨大的打擊。
想到這裡,蔡一清再也止不住滾燙的淚水,雙眼模糊了起來。
淚珠水霧中,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老婆和孩子。
周亦可的心情也不是很好,但看到蔡一清老爺子哭成這樣,頓時有些慌了神。
這個世界上,蔡一清對周亦可是發自內心的好。
周亦可也是真心把蔡一清當自己長輩來對待,眼下看到蔡一清狀態不對,便有些心急了。
「老師」
周亦可低聲道。
蔡一清擺了擺手,沒有說話。
就在此時,陳明的歌聲又開始緩緩下降了。
◤我終將青春還給了她
連同指尖彈出的盛夏
心之所動 就隨風去了◢
當夏天的風吹起的時候,它代表著很多東西。
比如,愛意隨風起,風止意難平。
再比如,往事隨風去,過往如雲煙。
不管它代表著什麼,但內在涵義都是只有一個詞遺憾。
最後,陳明一聲動情的「以愛之名,你還願意嗎?」,全曲結束。
這一次,是真的結束了。
錄音房內,眾人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許久之後,蔡一清率先開始鼓掌,引起掌聲一片。
在場所有人的眼眶都是微紅的,甚至蔡一清老爺子更是流下了熱淚。
陳明長出一口氣。
他的心情逐漸從演唱的狀態中緩了過來。
隨即,陳明看了一眼歌曲小樣的時長,不多不少,正好5分25秒。
整首歌的小樣沒有一秒是多餘的!
尤其是最後第三部分的那一段「晚風吹起你鬢間的白髮」,更是將整首歌的意境提升到了極致。
順著掌聲,陳明看到了蒼老臉頰上還有殘存淚水的蔡一清。
這段時間沒見,蔡一清老爺子也老了。
一年多前,陳明和蔡一清老爺子在《全民好聲音》的海選舞台上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蔡一清當時給陳明的印象是年歲已邁,但精神勁朗。
但現在,蔡一清開始拄拐杖了。
不僅如此,他頭上的髮絲都花白了,眼神也沒有以前那麼炯炯有神,看東西都要眯起眼來瞅上半天。
仿佛,這一年多的時間,對蔡一清來說, 猶如十年之久。
陳明繞開錄音設備,急忙走到蔡一清老爺子的身邊,攙扶住老爺子「蔡老爺子,先坐下吧。」
接觸到蔡一清手臂的那一刻,陳明有些晃神。
老人的手臂好像都是如此。
老院長的手臂摸上去也是這種感覺,輕輕一捏就可以摸到皮膚下的骨肉,青紫色的血管格外明顯。
這一刻,陳明明白了,老人的衰老,真的是一瞬之間。
甚至,不會給人太多的反應時間。
「這首歌,很不錯。」
蔡一清笑道。
他很想多夸幾句,但最後只是說出很不錯三個字。
陳明笑了笑,他懂老爺子話里的意思「老爺子覺得好聽就行。」
隨即,
蔡一清對著其他人說道「你們先出去吧,我和小陳聊點事。」
聞言,其他人都陸續走出錄音房。
周亦可也想走出去,但被蔡一清叫住了。
此時,錄音房內只剩下了三個人。
蔡一清、陳明和周亦可,其餘人都已經離開了錄音房,就連宋萌也乖巧的走出去,把門帶上了。
「陳明,這首歌曲小樣送我一份如何?」
蔡一清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
在歌曲沒有正式發行之前,隨便問別人要歌曲小樣,是一件很忌諱的事情。
萬一歌曲小樣泄露出去,是巨大的損失。
陳明想都沒想「等下我就發到您的郵箱裡。」
對蔡一清老爺子,陳明百分百放心。
即便蔡一清老爺子想要這首歌,陳明也會毫不猶豫的送出去。
很多時候,
這些待他如己出的長輩,對陳明來說,比什麼都要重要。
能讓陳明這麼重視的長輩不多,老院長是一個,蘇川雄是一個,蔡一清是一個,郭大磊是一個,最後一個是馮一平。
「好好好!」
蔡一清高興的連說了三個好字。
而後,
蔡一清看向周亦可,和藹的笑道「亦可,你是我最後一個徒弟,但比前面那幾個更有天賦,有你在國風堂,我很放心。」
此言一出,陳明和周亦可頭聽出了話里的意思。
周亦可緊緊皺眉「老爺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陳明的眼神中也滿是擔憂。
蔡一清笑道「我想回家看一眼。」
回家?
陳明和周亦可都有些奇怪。
蔡一清的家不就在京都嘛,離雲城又不遠。
可能是想到了兩人的想法,蔡一清眼神中閃過小時候的種種「我打算回北洲看看。」
陳明和周亦可都沉默了下來。
北洲啊
那個地方離中洲遠多了。
就算是坐飛機,也要坐上一天一夜才能到中洲和北洲的交界處。
周亦可沒有問蔡一清去多久,和老爺子生活這麼久了,有些事情他還是猜得到的。
「不回來了?」
周亦可語氣有些低沉。
蔡一清拍了拍周亦可的手,眼眸中滿是放心。
「不回來了。」
「就埋在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