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1章 石碑悟道
隨著大苦尊者緩緩開口，在場的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諸位道友稍安勿躁，且聽貧僧說明詳細規則，這神機演法總共有三輪，其中第一輪的場地便是我們眼前的這座『浮屠峰』。」
「相信不少道友都有所了解，浮屠峰的峰頂是我宗禁地，只有宗主和被選中的師兄弟們才能進入，絕不允許外人闖入。所以，貧僧醜話說在前面，等會參加演法的各位道友，切忌不能登上半山腰的位置，否則就算踏入禁地，休怪貧僧不講情面！」
他這一番話說得十分嚴肅，眾人聽後無不點頭，有人大聲應道：「前輩放心！我們都知道分寸，絕不會有逾越之舉。」
「好。」
大苦尊者點了點頭，又道：「挑選佛子，神通修為還排在其次，最重要的其實是佛性，沒有佛性之人便無法與『普渡金輪』融合，所以這第一輪測試的便是諸位的佛性。」
說到這裡，微微側身，伸手指向浮屠峰的山坡。
「你們看，從山腳開始一共有九層山坡，每一層山坡上都並排立著數百塊石碑，上面記載的碑文便是羅天山歷代高僧對佛法的感悟，而你們要做的便是去參悟這些碑文。」
「需要注意的是，能否領悟碑文與修為無關，只與你們的佛性有關。而因為千人千面，芸芸眾生的佛性各不相同，你們只需要挑選最適合自己的那塊石碑領悟即可。」
聽了大苦尊者的一番介紹，在場眾人臉色各異。
有人問道：「參加神機演法的有數百人，倘若都能領悟碑文，那就一同晉級到第二輪嗎？」
「非也。」
大苦尊者搖了搖頭道：「這些石碑都是我羅天山的前輩高人所留，其中蘊含的佛法精深奧妙，就連貧僧都不可能完全參透。你們在石碑面前參悟，每領悟一成，頭上就會出現一團佛光，三團佛光為小成，七團佛光為大成，十團佛光為圓滿，最終以佛光數量排名，取前三十名晉級第二輪。」
「原來如此.」
眾人聽後，都是暗暗點頭。
大苦尊者此時又補充道：「這些碑文的難度不盡相同，每登上一層山坡，碑文的難度就會提升一倍，所以佛光數量也要翻倍計算。比如說，你在第二層領悟了五團佛光，那就相當於你在第一層領悟了十團佛光，以此類推.」
「還有這種規矩！」
場中不少人都發出感慨，有人叫道：「也就是說，想要脫穎而出，就必須儘可能地領悟高層的石碑？」
「不錯。」
大苦尊者點了點頭。
這個道理不難明白，低層石碑就算領悟到大圓滿也比不上高層石碑。
比如說，你在第四層領悟了兩團佛光，那就相當於第三層的四團，第二層的八團，第一層的十六團.
所以，想要通過考核，就必須儘可能去高層感悟石碑。
「好了，貧僧已經把規則說得很清楚了，請參加神機演法之人到山道上來集合，限時一炷香的時間，一炷香後，無論是否參悟出佛光，都必須離開浮屠峰。」
大苦尊者話音剛落，便有不少人主動上前，走到了浮屠峰的山道上。
梁言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幾人，淡淡道：「你們也去吧。」
「是。」
李希然、白清若、蒼月明三人都向他躬身行了一禮，隨後快步走向山道，唯獨熊月兒慢吞吞的，走在最後面。
「小月兒。」梁言忽然叫住了她。
「啊？」
熊月兒不明所以，轉過身來，用疑惑的目光看向梁言。
梁言道：「參悟佛法雖然不是什麼危險之事，但你修為太低，而這山上的碑文大都是得道高僧所留，一旦發現自己參悟不透，就要立刻脫身出來，千萬不要執著於其中，否則會傷及內腑，動搖你的元神根基！」
「哦。」
熊月兒聽了他的一大段話，卻是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
「這傻熊！」
梁言對她再了解不過了，看這樣子，就知道她不會聽自己的，在心中暗罵了一聲，忖道：「希望她不要心生執念，否則將會影響今後的修煉，等會如果情況不對，我就算拼著這張老臉不要，也要出手把她從浮屠峰上拉下來。」
心中打定了主意，梁言也就不再多說。
「那師尊，我走了？」熊月兒撓了撓頭。
「去吧。」梁言一揮衣袖，由她去了。
「嗯。」
熊月兒轉身離去，很快就和其他人一樣，都站在了浮屠峰的山道上。
她的出現，一下子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我沒看錯吧！那是一頭熊精？」
「熊也能參悟佛法？」
「等等，她好像還是金丹境哈哈，是剛剛才突破的金丹境！」
「這不是說笑嗎？參與神機演法的一共三百六十六人，其中三百六十五人都是通玄境以上，只有她一個金丹境」
「我看她是痴心妄想！」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議論紛紛，顯然都被熊月兒給逗樂了。
梁言自然都聽見了，但他並沒有放在心上，也懶得去管。
「小月兒，做好你自己的就行了，不用管他人怎麼看。」梁言暗暗傳音道。
「嗯。」
熊月兒重重點了點頭。
她的內心其實是有些慌亂的，雖然這些年跟隨無心，見識過不少大場面，卻從沒有像現在這樣站在眾人面前，接受那些審視的目光。
「我是師尊的弟子，我是師尊的弟子，我是師尊的弟子！重要的事情說三遍！熊月兒，這裡有這麼多人看著，你可不能給師尊丟臉啊！」
想到這裡，熊月兒握緊了兩個拳頭，嘴唇也抿著，看起來像是卯足了勁。
和她站在一起的其他修士雖然也內心激動，但大都臉色平靜，甚至有人談笑風生，唯獨她看起來格格不入。
「哈哈，熊精還怪可愛的。」
「加油，你是我見過最離譜的熊！」
慢慢的，人群中的一些散修居然開始給熊月兒加油打氣了。
便在此時，羅天山的弟子們搬上來一張檀木桌，桌上有一青銅小鼎，鼎中插著一根剛剛點燃的香燭。
「神機演法第一輪，現在正式開始！」
伏虎尊者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卻讓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嗖！
幾乎是在一瞬間，山道上的所有人都向上奔跑，目標就是那些石碑。
熊月兒反應慢了一拍，等她開始登山的時候，前面已經有人到了第一排石碑面前。
這些人幾乎看都沒看，直接越過了第一層山坡，繼續向更高處攀登。
到了第二層山坡，才有少數修士駐足，在石碑面前仔細研讀，試圖領悟其中的佛法精要。
而在第三層，大部分人都停了下來。
不是他們不想往更高的地方攀登，而是從這一層開始，石碑上的佛法已經非常深奧，需要花費大量時間才能有所領悟。
參悟佛法的時間是有限制的，只有短短的一炷香，如果在高層浪費太多時間卻沒有收穫，那剩下的時間恐怕也不夠你在低層參悟了，這樣第一輪成績為零，鐵定是要被淘汰的。
所以，大部分人都選擇停留在第三層，打算儘自己所能先領悟一塊石碑，這樣最起碼有個保底，如果時間充裕的話再向更高一層發起挑戰。
這時候，熊月兒也反應過來，知道時間緊迫，容不得自己慢吞吞的性子。當即邁開大步，沿著山道向上攀登，很快就到了第一層石碑的面前。
她沒有繼續向上攀登，而是把這一層的石碑大致掃了一眼，很快選擇了其中一塊，安靜坐下，開始參悟碑文中蘊含的佛法。
這個舉動，也讓在場眾人啼笑皆非。
「第一層就停下來了？看來這頭熊精就是奔著墊底來的啊！」
「不然呢？人家只是個金丹境的小妖，難道你還對她寄予希望？」
「也是！熊貴有自知之明，看來這熊精也不笨！」
「哈哈！如此嚴肅的場面，為何給我一種想要發笑的感覺？」
底下眾人議論紛紛，梁言卻是臉色平靜，沒有絲毫波動。
無心伸手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暗暗傳音道：「這些人都瞧不起我們家月兒呢。」
「無妨。」
梁言傳音道：「傻熊有九竅舍利，將來成就不會低，這次就當是讓她歷練一番，些許挫折也能磨練她的心性。」
「哼，你這個做師父的倒是沉得住氣！」
無心白了他一眼，隨後目光轉向浮屠峰，看著正在石碑前努力參悟的熊月兒，眼中流露出了關切的神色。
其實她之所以收留熊月兒，並且指導熊月兒的修行，最初的原因便是梁言。
當時還在南垂，梁言被三大宗門老祖圍攻，是熊月兒利用自身天賦和無心一同營救了梁言，後來梁言渡海而去，熊月兒一直跟隨無心，把她當成師娘看待，兩人之間漸漸有了深厚的感情。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無心已經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女兒來看待。
「小月兒，你可不能道心受損啊如果真的發生這種事情，我就把那些嘲笑過你的人雙眼戳瞎，舌頭挖出來，讓他們再也不能發出聲音！」
想到這裡，無心掃了一眼人群，把那些出言嘲諷之人的樣貌都暗暗記住了。
「咦？」
人群之中，不少修士背脊一涼，剛才還在哈哈大笑，下一刻就閉口不言了。
「道友，你怎麼了？」旁邊有人問道。
「沒沒什麼，就是有些瘮得慌，不知道什麼原因。」
「嗐，是不是最近太壓抑了？放心吧，雖然整個南極仙洲都籠罩在血煞大陣之中，但這裡是羅天山，佛門金光天然就克制那些血煞之氣，在這裡不用提心弔膽。」
「嗯也對。」先前那人點了點頭，不疑有他。
似乎是感應到了無心的殺意，人群暫時安靜不少。
但這種安靜只維持了短短片刻，很快就再次爆發了騷動。
「你們看！」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眾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去。
只見山坡的第一層，一道佛光漸漸凝聚，隨後化為拳頭大小的金雲，懸浮在熊月兒的頭頂！
「不會把？她這麼快就領悟了？」
「真的假的？」
山腳下再次傳來了議論的聲音。
要知道，從熊月兒坐下到現在，僅僅只過了三息的時間，頭頂上竟然就出現了佛光。
放眼望去，整個浮屠峰數百名修士，現在就領悟出佛光的不超過二十個。
但這還沒完，熊月兒的頭頂就像是炸了煙花一般，一團接一團的佛光湧現，片刻之後，十團佛光同時懸浮在她的頭頂，仿佛十朵祥雲，隱隱聽見佛門梵唱之音。
「十團佛光，大圓滿！她居然領悟到了大圓滿的境界！」
「不可能！這可是羅天山高僧留下的石碑，區區一頭熊精怎麼能領悟？」
「而且這也太快了，你們看其他人，最多的也就領悟出三團佛光，大部分都只有一團.」
山腳下的許多人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但也有少部分人若有所思，目光在熊月兒身上看了又看，似乎想要發現點什麼。
就連大苦、玄葉、伏虎、覆海四位尊者的注意力也被吸引，目光齊刷刷落在熊月兒的身上。
「好一頭熊精，沒想到妖族精怪之流，亦有修佛的種子。」玄葉尊者微微頷首道。
「呵呵，芸芸眾生，世間百相，我佛宗都是一視同仁，諸位切莫生出驕矜之心，否則便落了下乘。」大苦尊者緩緩道。
「師兄教訓的是。」
另外三位尊者都雙手合十，低頭應了一聲。
便在此時，熊月兒從石碑前站了起來。
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她，只見這頭熊精在原地駐足片刻，隨後邁開步伐，眼神堅定地向更高一層走去。
「應該是僥倖吧？畢竟她領悟的是第一層石碑，上面有些佛法可能比較淺顯，被她鑽了空子。」有人低聲道。
「有這種可能，就看她在第二層石碑中能領悟出多少團佛光了。」
山腳下傳來竊竊私語，但熊月兒卻恍若未聞。
她到達第二層，在石碑上掃了一眼，並沒有選擇停留，而是邁開腳步，繼續向上走去.